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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的，小夏，我也很久沒有遇見過故人了，對吧，故人。"
她溫柔的看著我，就像小時候一樣。
但是又和小時候不一樣，因為她現在的眼神中，夾雜著莫名的憂傷，夾雜著深沉的孤獨，夾雜著濃濃的寂寞，還夾雜著一些我看不懂，可是看起來，很壓抑的情緒。
"我是老年病，小病症，沒事兒。就前幾天，才出院。倒是我老伴，5年前吧，走了，很突然地，說是腦溢血，第二天早上起來，突然就不動了。”
劉奶奶停頓了一會，才繼續往下說。
“說起來很有意思，那段時間，一直忙忙活活的，不知道到底在忙什麼。等感覺自己清閒，空下來的時候，已經在這座城市，在兒子的樓房裡，住一個月了。"
她微微仰著頭，好像在回憶，又好像在努力看著什麼。
"後來，我想回自家，我就跟兒子說啊，‘我得回小楊村，我得去趕集，我得去出攤，集市上還有很多可愛的孩子們，在等著我，等著我的竹筒粽子’ 。"
她眼角好像有淚花了。
"兒子拒絕了我， ‘老家的東西都送掉、賣掉了‘。我不死心，問他 ’那我的小車和竹筒粽子呢‘，’賣了，500塊錢，沒想到還蠻值錢的嘛，有人在集市上看好問我，一手交錢一手給車，直接在集市上就賣掉了‘。“
她嘆了口氣。
“我想著兒子可能，也是怕我累，那我就享福。就在兒子家，給她們做做飯，帶帶孩子，也算是開心了一陣子。"
她又停下了話語，仰著的頭也低了下來，這次停頓了好久好久。
"後來啊，後來…”
她止住了話頭，沒有再繼續往下說去。
“後來怎麼了，劉奶奶？”
我沒忍住，追問她。
她很牽強地扯起嘴角，笑了笑，這個話題好像戳到了她最難過的軟肋。
“後來，其實沒什麼好說的，小夏。”
她沉默了一會，就在我想開口結束這個話題時，她又張口了。
“大家都忙，都忙啊，”
她停頓了一會，啞著嗓子又繼續往下說。
“後來，兒子兒媳上班，孫子孫女住校，我也沒有可以說話的伴兒，天天只能悶在家裡，很沒意思。”
她停頓的次數一次比一次多，反覆的撕開自己內心的傷疤，已經耗費她所有的力氣。
我想制止住她。
可是她又接著往下說了。
“我在家，自己一個人，實在太沒意思。前陣子生了病，康復出院之後，我實在懷念我的小攤，這不，又拿錢，讓兒子給我弄了一輛，跟以前長的差不多的小三輪。"
很奇怪，她雖然繼續說下去了，但是，說的，卻再也不是，之前那些"真實的，充斥著回憶、情感的"內容了。
就這樣，她窩在這個小角落裡，即使周圍熱熱鬧鬧、人聲鼎沸。
周圍的一切始終與她無關。
她就像一盞馬上要熄滅的老油燈，沒有人和她交流，也不主動與人攀談。
她就這樣一直看著、看著，留戀的看著，周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