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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們盡力了。”
這是唐玥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後面醫生還跟奶奶說了很多話，她看見奶奶撕心裂肺地跪在地上哭，外面的大雨沒有要停歇的意思，醫院裡陸陸續續有被雨淋得一身狼狽的人哭喪著進來，但唐玥都聽不見。
她明明不想哭的，她以為只要不哭，只要抱著期望，爸爸媽媽就會好起來的。
但她控制不住了。
熱滾滾的眼淚一滴一滴地從眼眶中流出來，砸在醫院冰冷冷的地板上。
唐玥感覺自己的耳朵一直在嗡嗡響，外界的一切都變得那麼虛幻縹緲，不切實際。
就像無盡的深淵，她慢慢沉陷下去，離外界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醒醒——”
她突然聽見有人叫她。
“唐玥——醒醒——”
聲音越來越近，周邊的一切又開始逐漸變得真實起來。
唐玥猛地從桌上抬起頭，眼眶是溼的。
“做噩夢了？”
唐玥抬頭看向聲音處，她的思緒還沒從剛才的夢中完全抽離出來，用鼻音應了一聲，“嗯。”
等到覺得她意識差不多清醒過來時，裴凌才把手上提著的東西放在她桌上，“把這碗餛飩吃了吧。”
“不想吃。”唐玥幾乎沒思考。。
裴凌提醒道：“等會還要吃藥。”
唐玥仰起腦袋看著他，委屈說：“沒胃口。”
裴凌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嘴，下一秒，他的手伸進校服口袋，拿出了根棒棒糖。
“要不先吃這個開開胃？”裴凌把棒棒糖遞給她，試探性地問。
唐玥眼睛在看到棒棒糖的瞬間立馬有神，“竟然是酸奶味的。”
她剛準備伸手去拿，結果裴凌卻突然把手抬高了。
唐玥不滿的皺了皺眉，“你幹嘛？”
“吃了棒棒糖後要吃餛飩。”裴凌嚴肅地說。
“嗯嗯。”唐玥重重點了兩下頭，“現在可以給我了嗎？”
裴凌並沒有立馬放低手，他又想了想，說：“要不然先吃餛飩再喝藥然後再吃糖？”
“可我現在還不想吃東西。”
“喝了藥再吃糖剛好可以用糖的甜味遮一下藥的苦味，先苦後甜。”裴凌循循善誘。
唐玥覺得他說的好像挺有道理的，於是放下正準備去硬搶的手，妥協道：“那我現在就直接吃藥。”
“不行，”裴凌語氣嚴肅，完全不同剛才，“先吃點東西在吃藥，你早上也沒吃東西。”
唐玥也不耐煩了，“可我真的不想吃。”
裴凌看了眼桌上的餛飩，在想會不會是自己買錯了，她可能並不喜歡吃餛飩。
“好吧，”裴凌把棒棒糖遞給唐玥，“那你先吃這個吧。”
“嗯嗯嗯。”
唐玥把嘴裡的棒棒糖吃完時，上課鈴正好響起。
現在是午休期間，不能在教室吃這些味道重的食物，唐玥拿起東西準備去教室外面的走廊上吃，回來的時候班上的人都呼呼欲睡了，只有裴凌還坐的筆直在那刷題。
她小心翼翼地回到座位上，第一件事就是給她同桌寫了張紙條遞過去：
【你怎麼還不睡】
裴凌面無表情地回了她兩個大字：
【喝藥】
怎麼會有人這麼死板剛直，一點情趣都沒有，唐玥心想，但她還是把藥乖乖喝了，要不然她都覺得她同桌今天一天都要跟藥這個字過不去了。
由於上午睡得太久，唐玥現在沒有一點睡意，她喝完藥沒事可做，突然心血來潮想看點課外書，但又想起自己沒有什麼課外書可以看，於是又給她同桌遞了張紙條：
【你上次看的那本什麼心理學現在這嗎】
裴凌：【在家，怎麼了】
唐玥：【哦哦沒什麼你快睡吧】
唐玥寫完後偷偷從書包裡拿出手機，把額頭抵在桌沿，讓她自己看起來並沒有那麼突兀。
她有目的性地點開微信，給陳雨琪發訊息：
【琪琪我也感冒了】
後面還加了三朵枯萎的玫瑰。
過了一會兒，才收到了對方的回覆：
【你怎麼知道我感冒了？？】
唐玥：【我今天來學校了，沒看見你，老班說你感冒請假了】
陳雨琪：【沒錯，不過你感冒了還去學校？？我現在才剛退燒呢，躺在床上渾身難受】
唐玥稍稍移了一下額頭的位置，一個地方壓太久了有些疼：【退燒了就好，在家要好好休息】
陳雨琪：【那你呢？感冒嚴不嚴重，我就是發燒，沒其它什麼症狀】
唐玥：【我還好，已經拿了藥在吃了，不用擔心我】
陳雨琪不信：【你體質本來就不好，感冒嚴重一定要請假，不要怕奶奶擔心，你瞞著她她才更擔心】
又整這出，唐玥趕緊敷衍她：【行行行知道了，我就是今天看你沒來有點擔心，所以現在才頂著這麼大的風險在教室給你發訊息，知道你沒啥大事就行了，我就先撤了睡覺了拜拜】
她發完後便把手機息了屏，丟進裡面的書包裡，抬頭的時候差點被嚇一跳，旁邊這人還沒睡，此刻正坐端端正正的在寫題。
“嚇我一跳。”唐玥用口型說。
旁邊那人沒看她。
唐玥趴在桌上，臉朝外，姿勢看起來像在睡覺，只不過她是睜著眼的，她就這樣一直看著裴凌。
大概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裴凌偏頭，正巧撞上唐玥直勾勾的注視。
兩人短暫地對視了幾秒，唐玥感覺大腦突然充血，一股熱流衝上頭來。
她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幾次想解釋點什麼，最終卻是慌亂地移開視線，把頭換了個朝向，對著牆。
裴凌眼底微光流轉，他抬眼看了眼掛在教室黑板正上方的時鐘，離午休結束還有二十五分鐘，這個時間剛好夠他睡一覺。
-
下午。
放學時段，才五點多的時間，天氣就有些昏暗，空氣灰濛濛的，下起了綿綿小雨，唐玥今天早上出門太急了，忘記帶傘了。
“兄弟，我就先回去了，你跟小玥子一起回去吧，我放心一點。”蔣躍舟收拾著東西說。
裴凌：“知道了，你回家路上也注意安全。”
“行，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見。”
……
“今天坐公交回去吧，外面下雨。”裴凌道。
唐玥點點頭，“嗯，你帶傘了嗎？”
裴凌不動聲色睥睨她一眼，“帶了。”
“……”唐玥眨了眨眼，聲若蚊蠅:“我忘記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