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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禾在大姐離開前,偷塞了一個字條給她,讓她幫忙轉交給穆青大夫。
大姐一去,接連幾日都杳無音訊。
瘟疫就像是春天的柳絮,越飄越多,越纏越亂。
天空陰霾密佈,無論城中還是軍帳都滿目瘡痍,屍體隨處可見。
情況已經眼見著發展到不可控制的局面了。
帳中大夫也相繼病倒,還有很多大夫偷偷出逃,被統領抓回寧可選擇杖斃也不願再繼續行醫救人。
帳中在短短三天的時間裡只剩下了穆青大夫還有一個大夫還在堅持,高強度的診療讓他面部凹陷,眼窩變深,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
統領眼見著人如同韭菜一般一茬一茬倒下,無奈找到了穆青大夫。
“你那日所說的方法我們可以試一試。”
穆青等啊盼啊,終於等到了這個時刻。
統領緊急調配人手配合穆青行事。
“穆青大夫,帳外有人求見!”一位將士大喊著讓他出去。
飛著毛邊的殘破的帳簾飄飄搖搖。
穆青掀開帳門。
站在門外的人不是別人。
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婉寧。
他一下紅了眼眶,想要衝過去將她擁在懷裡,卻不知被什麼困住了雙腳。
穆青眼裡閃動著溫情的光芒,飽含著山河支離的苦楚,和百姓生靈的塗炭。他
他張開的手臂,只是隔著很遠揮了揮。
大姐見了,對著他張開雙臂隔空揮了揮,抱了個空。
一個能感受到溫度和心跳的擁抱在此時是多麼的奢侈。
“你怎麼來啦!這裡危險,快回去!”穆青扯著嘶啞的嗓子用盡最大的力氣說道。
“我有事找你。”為了不讓他惦念,大姐嘴邊的“也想來看看你”生生憋了回去。
大姐用很大的聲音將叔叔的病情喊給他聽,穆青緊忙進帳執筆寫下一個方子丟給她,然後就急忙讓她回去。
大姐走之前將董禾書寫的手信交給了他。
“我等你回來娶我。”大姐用一貫柔柔的微笑對著他說。
他們縱有萬般不捨,依然還是要道別。
大姐毅然轉頭,回頭的那一瞬,淚水的閘門一下被開啟,打溼了面龐。
淚水被風打碎,像有了稜角的冰晶,凌厲而冰冷。
這一路的苦楚和害怕都沒曾讓她掉一滴淚水,愛人的囑託和不捨卻讓她淚流滿面。
穆青大夫消瘦的面龐和嘶啞的聲音卻讓她幾度瀕臨崩潰。
穆青大夫在大姐走後才想起董禾給他的手信。
上面手寫著:“高度白酒及沸水殺瘟。”
現在這種情況穆青深知,只靠他一個大夫是不行的,任何方法他都願意去嘗試。
直覺告訴他這很重要。
穆青找到統領,與他徹夜商談。
統領還許諾穆青,大疫退去平息,就會回朝庭向聖上稟報他的功勞,委以重用。
穆青輕輕應聲,他不想要大富大貴,只想回到平日裡簡單的生活,與愛人相守。
他所想的簡單生活,在腦海裡重複設想過無數次。
也正是這簡單的畫面,支撐他聽過最難捱得時刻。
第二日,滿街滿營都是“捂住口鼻放傳播,高溫烈酒殺瘟疫”、“勤洗手,勿聚集”等字樣的條幅,所有去世的百姓都被拉到統一的地方進行焚燒。
對這次的控疫開始有序起來。
薛公子的線人將這些轉達給他,他不禁暴怒。
本想借著這場瘟疫直接讓穆青喪了命,沒想到他命硬不說,還有幸被統領重用。
大姐回到季家。
回想起去路和來路,都像一場夢,不是事件的推演,更像是一個世界的翻轉。
幾日下來,瘟疫蔓延的速度肉眼可見的銳減,百姓和將士備受鼓舞,自發組成多支隊伍,對還沒痊癒的病人提供幫助,很快,鎮子內外的瘟疫得好有效的控制。
叔叔的病逐漸好了起來。
大家慢慢從失去親人的悲痛中走出來,街上恢復了往日的熱鬧。
董靈薇更是沒白在季府住這麼久,他發現了閃著光的大少爺季之昂,打起了他的主意。
她整日幻想著做了這家的大少奶奶,最後成為季家的主人,甚是美哉。
董靈薇每天你都在外出的畢竟之路上的等著季之昂,假裝是偶遇,順便套套近乎。
可她不知道季雲時就是塊大石頭,又臭又硬。
季雲時絲毫不理會她,幾乎每次都直接無視掉。
可越是這樣,董靈薇就更心動,時不時就在心裡上演一場內心大戲:“我看著季大少爺一定是對我有意,才玩這欲擒故縱的把戲,那本姑娘就陪她到底,等我當上大少奶奶,我看那個董禾還囂張什麼!?”
董靈薇她娘當然能看出她閨女這點心思了,所以每次董禾叔叔提出既然已經好差不多了就回家吧,她都直接拒絕,還藉口說是捨不得想和孩子們多住些時日。
天色漸黑。
嬸嬸叫來董靈薇。
“娘~怎麼啦~你鬼鬼祟祟的。”
“看這是什麼?!”
“這小東西是什麼啊?”
“真是蠢,把這個放進季大少爺房間的壺裡,不出五秒,他就會意識模糊,慾火焚身,到時候。。。有些事情就說不清了!”
“娘,你這是要我送上門去?”
“生米不煮成熟飯,你怎麼能確保你能吃到這鍋飯?”
董靈薇從她娘手中接過藥包,欣喜極了,“到時候不管怎麼樣,不娶我都不行了!”
她越想越開心。
正好季之昂的房門半開著,她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外,伸出頭向裡面打探著。
房間裡空無一人。
董靈薇立刻將藥倒入水壺,匆忙地晃了幾下,放回了原位。
膽戰心驚的她剛要快速離開,看到枕頭下面有一個圓潤的亮邊,她好奇得掀開枕頭。
“居然是一枚扳指。”
董靈薇不知天高地厚地套在大拇指上把玩著,心想這玩意兒得值不少銀子,不愧是有錢人家的大少爺。
她正美滋滋地瞧著這扳指時,一陣腳步聲傳來,她用力拽拽扳指,卻說什麼也拉不下來。
沒辦法,她只好帶著扳指趕緊逃跑。
董靈薇等到夜深,見窗影上透出一個呼吸起伏的睡影,就知道是季之昂回來了。
為空被他人看到,她悄悄吹熄了周圍所有的燈,讓這個房間與夜晚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董靈薇進門後輕輕跺跺腳,見床上的季之昂沒有任何反應,“看來孃的藥很好用嘛~”
她才竊喜著脫掉衣衫,爬上季之昂的床。
董靈薇一分鐘都不想耽擱,過了今晚,一切都在掌握中了。
她在進門前特地提醒她娘,“明早你要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跑到季之昂的門前大吼大叫,讓大家都見證這一幕,這樣他想賴也賴不掉了。”
“對,為娘我都沒你想的那麼周全。”嬸嬸欣然答應。
董靈薇感受著躺在身邊的男子起伏的胸膛,自己用手觸碰著他的肌膚,依偎在他的腋下。
清晨。
大家都還在睡夢中,就聽到有人在院子裡嚷嚷。
董禾憤憤起床,只見嬸嬸站在季之昂門前,癱坐在地上。
“我的女兒啊~清清白白的一個大閨女,就這麼被季之昂給糟蹋了。我們靈薇雖不說是傾國傾城,但也是我一手養大的寶貝女兒,季大少爺怎麼能這樣呢!”嬸嬸不停地叫嚷著,雙腿在地上甩來甩去。
季府上下的人聞聲都圍在季之昂門前。
“親家,你別急,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季夫人披著薄衫把她從地上摻了起來。
“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嬸嬸故作十分惱火的樣子甩開她。
就在季夫人和季老爺剛要開啟房門的時候,季之昂從他們身後一邊打哈欠一邊懶洋洋地說:“你們在我房前做什麼?!”
眾人回頭看向他。
最吃驚的要數董靈薇她娘了!
她不敢置信地擦擦眼睛!
“這,這季之昂在這裡,那!!裡面的是!!!?”
嬸嬸一把推開房門。
在床上赤著身子的董靈薇在睡夢中被驚醒,她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看看身邊的男子。
竟不是季之昂,居,居然是。。。
阿福!
嬸嬸立刻回頭想要立刻關上門,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無數雙眼睛透過門縫向裡打量著,大家交頭接耳。
老爺和夫人更是目瞪口呆,老爺的鬍子都要豎起來了。
“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嬸嬸回頭把地上的衣裳扔給在床上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董靈薇,“趕緊給我穿上,你個丟人現眼的玩意!”
直到阿福也醒了過來,發現這一切,直接傻了眼,然後跪在床上,“對不起小姐,這,我也不知道。。。這。。。”
董靈薇顫抖著穿上衣服,在阿福的聲音中徹底回了神。
“怎麼辦啊娘!我該怎麼辦啊!!”她嚎啕大哭。
季家祠堂。
董靈薇和阿福跪在地上,老爺和夫人坐在高座上。
“阿福是我們季家的人,按照我們季家的規矩,定會讓阿福對你負責到底。”
季老爺神情嚴肅,對於此等事情心知肚明,又不願拆穿,給彼此都留著情面。
董靈薇依舊情緒失控,“不,不要!我才不要嫁給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