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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這次和躲在銷司的身體裡不同，銷司從未發現過我的存在，水笙歌卻一下能感知我的存在。
我企圖掙脫，手腕被什麼牢牢抓住。
“放開她！”
一個尖銳的呵斥聲，這是熟悉的聲音。
我看向發出聲音的地方，是榮繼。
“榮繼，我……”我像貓一樣綿柔地呼喊他的名字，祈求他能救我出來。但很快我發現眼前還有榮奚、王二麻子、小藍以及地上跪著的黑衣人等。
這是榮奚的別院！
我回來了？怎麼回事？是幻覺嗎？我定睛，手腕上被牢牢抓著的是崴的手。
這就是崴！烈獄般的搏擊死士，前朝敗將，水笙歌買回來的小跟班。
心裡驀地心疼起來，縱然他的青衫仙仙高領巍峨，但若隱若現的鐐圈疤痕卻無法磨滅。
崴突然跪下，鬆開了手，深情叩拜。
“你終於回來了。”
我一驚，這個崴難道一開始就知道四號房房主水笙歌並非尚書府千金水笙歌。而如今，雖然回來了一個人，但此人也非彼人。
一時間，我有些不知道如何自處和應對。心裡亂成了一團，後脊還在發涼。
真正的四號房房主成穩狠伐，崴很清楚房主另有其人，那這位房主是誰呢？她現在又去了哪裡？剛才我是看見了幾年前的她和崴之間的事，為什麼她彷彿知道我的存在，而且她的世界是不是還有“鬼”……
“小歌，你沒事吧，怎麼額頭出了那麼多汗。”榮繼關心的問我，手裡遞來了絲帕。
“是嗎？”我驚魂未定地反問一句，抬手慌慌張張用袖子擦了擦，顧不上接過榮繼的好意。
這時，我又慌又警覺，突然想起最初讓我和伍元穿越至此的神秘人，難道那個房主也是他的安排？再大膽的深想一下，她和我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聯絡？難道像仙俠劇一樣有神存在，我是選中的人，原房主是執行什麼任務失敗了於是讓我繼續執行。但是天機不可洩露，所以前人給我留下了記憶神識，引導我拼湊完整的故事？而開啟記憶神識的辦法就是——觸控？不不不，不止這些，還有質疑和堅信？
想到這，腦中閃過一個的測試。
我走到王二麻子身邊，抓住他的手腕。覺得又有些不對勁，思忖後鬆開。
“你抓住我的手腕。”
這傻大漢痴痴地杵著，肯定是不明白我這樣做的意圖，也不敢輕易有所舉動。
我把手腕遞到他面前。
“抓住呀，麻子大哥。”
他眼神遊離又惶恐，好像在說:這可是你讓我抓的，不是我要抓的。
然後顫抖地抓住我的手腕。
眼前的畫面沒有變化，我緩緩合上眼，嚴肅而冷峻。
“你是不是一直不相信我是房主？”
王二麻子噗通跪地，一記響亮的耳光呼在他的臉上。
我靠！我在幹什麼？
我剛把手抽回，忽然被眼前烏泱泱的人震懾住。
都是陌生的面孔，場景也換了，所以，我又來到了幾年前的水笙歌身上。
這次我應該多看看發生了什麼。
“房主怎麼了？”水笙歌身後一個聲音問。
“沒事。”水笙歌搖了搖腦袋，讓自己更清醒點，“你們本是良民，何必甘墮為匪。今天願改過自新的可拿錢財回家，不願意的，一會朝廷官兵到來是生是死任憑朝廷處理。”
王二麻子蔑視吐口痰，冷哼道。
“何為家？破城那天的殘垣斷壁還是被掏空的茅草瓦礫，如今就剩下我自己了！匪再不好也是個人！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女娃娃能明白什麼？”
王二麻子的話，是當下處於戰場城池子民的通病。他身後跪著的兩人正是張三李四，他倆同樣苦楚。
拿上這碎銀幾兩，只是多幾日良民的名頭，幾日後沒有生計所的他們最終還會落寇。可是誰願這樣呢？每日提心吊膽的過，吃口飯全靠搶。如今選也不是不選也不是！
見大家不為所動，水笙歌的火就燃了起來，身後一個人突然提醒她:“房主，我們這一箱錢確實不少，均分給這麼多人，也就沒多少了。這些流民多是鄰村農戶或小手藝過活，戰亂破壞了他們的家。拿上這些錢他們只是吃幾天飽飯，沒法重建營生。不拿這些錢，雖然會餓兩天，但依然可以透過劫掠苟延殘喘。”
水笙歌白了一眼，都什麼樣了還挑得有理有據。
“不要拉倒！”水笙歌罵咧一句，給了後面人一個手勢，“我們走。”
只見她左右各兩手持利刃的壯漢，抱上銀兩，同時眼前把王二麻子等人按在地上的人也紛紛收了手，隨著水笙歌一一撤離。
水笙歌尚未走遠，王二麻子就癱坐在地，身後同樣跪在地上的張三，爬坐到他的旁邊，不甘的辛酸湧上心頭。
“大哥，我們為什麼不拿那小妮子的錢，這樣的日子我受夠了。我們做錯了什麼，如今要喪著良心搶別人的飯苟活，還總是躲躲藏藏小心謹慎，像老鼠一樣不見天日。不如趁小妮子還沒走，我們把錢領了吧。兄弟們吃頓好的，轟轟烈烈做回正常人？”
“是啊，大哥。”李四應和。
聽見兄弟的哭腔，王二麻子欲言又止，手抹著不爭氣的淚，仇恨的眼光裁決自己一回又一回。
他何不想帶著大家堂堂正正的活呢？自己的國家剛覆滅，自己的家鄉也剛被別國的軍隊洗劫燒掠。
“哥，你說句話，這小妮子真的要走了！”李四急切催促。
他不敢說好，只好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
“我對不起你們。”
張三趕忙攔住。
“大哥，你這是做什麼？”
可能這一巴掌過於響亮，水笙歌驚訝地停住腳步。暗想:這人不是關鍵人物，倒也堅毅，或許可以為四號房所用呢？
緊隨水笙歌的人正想問怎麼了，水笙歌轉身立住食指比在嘴前。
“噓——”
很遠很細微的空氣震動聲如煙般穿過水笙歌的裙襬，她蹲下，閉上眼，確認了一下，不遠處的確來了一波浩浩蕩蕩的人。
看來是朝廷的人來了！她的目光收縮，看向王二麻子思慮片刻。發令:“帶上他們一起走，現在立刻，要快。”
水笙歌的人十分簡單粗暴，一道道冷刃直拔出來亮在眾人面前晃悠，有不動的動得慢的，就直接讓白刃添點紅。
也不解釋一二。
“動作快點。”
“你，幹嘛呢！”
他們一邊恐嚇一邊呵斥。
他們間有幾張斯文的臉，我是比較熟悉的，正是在榮奚別院自豪的介紹自己:王朝、馬漢、張龍、趙虎。
一會功夫，水笙歌已經帶著大家藏匿到了山谷坡上，依託茂密的低灌木林，大家都很好的隱伏其中。
很快穿著兵字樣馬褂的隊伍從山谷底的小徑走來。
待他們走遠，水笙歌才示意大家趕緊撤離。七拐八繞走了很多蹊徑，最終停在了豁然開朗的山洞另一頭，儼然是桃花源記再現。
在遼闊的草浪上，這次王二麻子等人是心甘情願跪在水笙歌面前的，或許他們明白，正是眼前這個蠻橫的女娃娃剛才帶他們避開了朝廷鷹爪再一次的血雨腥風。
身後小溪流水潺潺，清風漾漾。
“謝謝。”王二麻子羞愧的同時仍然放不下自己八尺大漢的身段，膝蓋跪得真切，嘴就老實硬蹦出兩個字。
“為難你了，你們也都起來吧。”水笙歌只覺得好笑，嘴角勾起，咳兩聲為自己笑場打掩護，“咳咳，既然你們沒了去處，自然也就失去了歸途。不如我給你指條歸路。”
聽到這，張三李四懷疑地對視，確認耳朵沒聽錯後，心裡感慨終於有人願意解救他們了。
不等王二麻子做出反應，他倆已經真誠地跪倒俯身，等待“歸路”降生。
水笙歌滿意一笑。
“江湖有一個組織叫四號房，可屠惡揚善，也可平怪誕抓妖魔，亦可死神祭生靈結。不如你們投靠四號房，這裡有張他們的天下英結令。”
說著水笙歌從袖擺裡抽出一卷紙，開啟遞出去，“天下英結令”五個大字醒目在一側，中間幾排密密麻麻的小字。
王二麻子剛接過，張三李四就迫不及待的搶著去看，其他人也簇擁上來圍觀。
“真的是天下英結令！”
“四號房是什麼？你聽說過嗎？”
“沒有。”
“我聽教書先生說過，四號房是話本里的。”
“這可靠嗎？”
“應該是個不錯的地方。”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紛紛討論。
水笙歌安靜地看著
不等喧譁褪去，王二麻子率先撥開人群，恭手屈身。
“我願敗四號房門下，請房主收容！”
看見大哥已經表態，其他人緘默了下來，紛紛恭手。
“識貨。”水笙歌得意一笑，挑眉暗送指令給王朝，彷彿在說去準備吧。
王朝隨即離開。
“你們都願意，甚好——這裡與外界被一山洞隔絕，山水清綠，日後這裡就是四號房第一鎮，你們就是第一鎮的民。”水笙歌接著說。
大家欣然一拜。
看大家高興，水笙歌趁熱打鐵，有意安排王二麻子做第一鎮鎮長，只是剛提及，他卻冷漠拒絕了。
“給我一個理由。”水笙歌用強硬的態度表明自己的立場。
王二麻子面漏難色，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罷了罷了。”水笙歌倒也不想和他維諾地性子侃談什麼。只是伸出手精準對著他的腦袋，彷彿流光機一般，他的記憶被一一啟映。
人影穿梭，最終停留在一個火光沖天的村落，有人逃竄有人劫掠有人已經橫屍，而罪魁禍首正是帶著兵字樣的人。
水笙歌的視線最終停在一個院落不起眼的草堆上。
上面的草堆微有顫抖，一隻恐懼的眼睛透過縫隙窺視外面。
白刃光閃過時，草堆顫抖地更厲害了，那隻眼安靜地看人性醜惡，恨得直咬牙，卻也不敢跳出來說個“不”字。
等四下無人，那隻眼的廬山真面目才顯露，是王二麻子，他爬出來大口喘氣，雙腿發軟地癱跪在地，看著滿目瘡痍，羞憤而自責。
原來他只是個子大的膽小鬼。
這樣的他，拿什麼帶著大家堂堂正正抗勢做人，做好一鎮之長？
看到這，水笙歌的眸眼遺憾地收縮起來，隨著光影推遠，視線回到當下。
我詫異地感受眼前的景，太不可思議了，和電視裡的神一樣，這那樣一兌就讀取了別人的關鍵記憶。難道世界上真的有神？此刻的水笙歌是神仙附體來戲玩人間的？
也不對，想著想著，就真想給自己一個巴掌，想什麼呢？21世紀的人怎麼能想這種不著邊際的鬼神之說。還是靜靜看她究竟想做什麼。
水笙歌看了一眼眼前的慫貨。
“你可以有無數個理由拒絕我，但是懦弱不行。鎮長只能是你。”說著水笙歌走得張三李四面前，一番打量後，問，“你們和他一起的？”
見他倆點頭，水笙歌接著說:“那就一起做他的助手。”
“四號房有個規矩，入了房，便再沒有前世過往，從今天起，你們倆就叫張三李四。”說著，水笙歌轉身指著王二麻子，“他叫王二麻子。日後有你們的地方再無旁人。”
張三李四並不懂水笙歌的意思，但是一個稱呼換個安生，這交易值。
兩人一同跪地謝過，王二麻子也緩緩跪了下去預設了什麼。
水笙歌潦草安排完，這時王朝回來了，並沒有大張旗鼓手上也沒有東西，而是悄悄附著水笙歌耳邊，送了句“辦妥”便離開忙別的事去了。
辦妥什麼？怎麼還玩起啞謎了？
水笙歌嘴角上揚，放心地舒了一口氣，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這個隱蔽的“世外桃源”。
本以為她會有什麼意想不到的大事情，沒想到她只是規矩地回了尚書府，翹著腿，躺在自己房間的軟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