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擠壓許久的委屈一股腦全湧出了眼眶,我就這樣坐在路上盡情的發洩著自己的委屈和不滿。
微風輕輕拂過我的身側,像是安慰我的傷心又像是嘲笑我的狼狽不堪。
我沒有抄襲王萍的試卷,我不是狐狸精,我沒有,我不是,我並沒有得罪任何人,為什麼他們這麼過分。
我也不敢大聲哭泣,我怕那個幾人因為聽到我的聲音又回來打我,任由淚水打溼了我的臉頰我的臂膀。
不知道哭了多久,感覺心裡沒有那麼難受的時候才將書裝進了書包,用力的拍打著書包上的鞋印,是發洩也是想把這個鞋印子拍掉。
在小河邊將自己臉上身上的沙子都洗掉才捂著還有些發疼的肚子回了家,站在門口的時候,我還打量了下自己現在的狀態。
看看還有什麼不妥之處,不想讓奶奶看到我的狼狽,剛進屋就看到奶奶正在將桌子上的菜用鍋蓋蓋起來。
剛一轉身就看到我回來了,臉上的擔憂化作了微怒“你這孩子,怎麼那麼晚了才回來?”
我努力扯出一抹微笑“有些題目不懂,所以在學校耽擱了點時間。”
突然有點慶幸家裡的燈泡光線太暗,這樣奶奶就發現不了我身上的泥土,我真的不想讓奶奶擔心我的事畢竟她一天真的好辛苦。
可這時奶奶卻抓住了我的手將我直接拉到燈下,仔仔細細的打量著我,眉頭越皺越緊“你這身上的灰是咋弄的?”
我不以為意的抬起手上的手撓了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這不是突然忘記時間怕您擔心,所以跑得急了些嘛!”
“傻孩子,總是這麼的粗心大意的,飯菜都涼了,趕緊吃飯”奶奶拍了拍我身上的灰語氣裡的擔憂總算是沒有了。
我坐在桌子旁,奶奶將桌子上的鍋蓋掀開放在一旁,又裝了兩碗飯,遞了一碗給我,自己也坐在凳子上吃起了飯。
我看著奶奶夾菜的模樣,奇怪的問“奶奶您也還沒吃飯嗎?”
奶奶夾了一塊臘肉放在我的碗裡,才說道“等你回來一起吃,遲遲不見你回來,我正準備出去找你呢!”
一股暖意從耳朵慢慢的傳入了心裡,讓我差點沒有控制住眼淚,趕緊將頭埋進了碗裡,用碗遮擋著開始慢慢泛紅的眼角。
這就是來自長輩的愛啊!自從我的出現,奶奶什麼事都會把我放在第一位,從來都沒想過自己也還餓著肚子。
吃完飯後,我洗了澡趁著奶奶在洗澡的時間,我開啟了角落放一二年級書本的紙箱,將那張被撕掉的獎狀塞進了中間的課本里。
就當這次考砸沒有獎狀了吧,這樣奶奶也就不會懷疑獎狀為什麼被撕掉的原因了。
半夜我躺在奶奶身旁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因為心裡裝著事,也是因為肚子上的微微傳來痛感讓我無法平躺著睡覺,只能側著。
每次一翻身,身上的被子也會被我帶離原來的位置,同蓋一張被子的奶奶自然而然會被我給吵醒,而我卻是後知後覺才發現。
終於,我還是忍不住的向奶奶問出了我心裡最想知道的事情。
“奶奶我像爸爸一點還是像媽媽一點?”我小心翼翼的詢問著。
因為我已經很久沒有在奶奶面前提過爸爸媽媽了,我的問題讓奶奶產生了疑惑。
“好好是我怎麼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
奶奶沒有開燈,這也讓我放心了不少,這樣我可以不用偽裝起我原有的面部表情。
“今天在學校聽到同學在談論自己像爸爸多一點,還是像媽媽多一點,所以我也有點好奇了”
我看不到奶奶的的表情,聲音也沒有帶著多少情緒,很平靜的開口“你像你媽媽多一些”
“難怪我長得這麼漂亮啊”
我打趣一般的開口,在漆黑的夜裡,任由眼角的眼淚滑進發絲中,消失不見。
所以,我長像媽媽,所以我有一雙像狐狸一樣的眼睛,我第一次厭惡起我有一雙長得像狐狸一樣的眼睛。
可這又跟王萍有什麼關係,我又沒有得罪她,為什麼要欺負我?這個疑問在心裡像一顆埋在土裡的種子,頃刻間發芽長成蒼天大樹。
心裡不甘和怨恨終究壓不住,我還是問起奶奶“奶奶你知道村裡王萍她媽媽嗎?”
奶奶好久都沒有說話,正當我以為奶奶已經睡著的時候,奶奶說“你以後離她們家遠一點,尤其是王萍她媽”
奶奶的警告讓我感到有些詫異“為什麼?”
“哪有什麼為什麼,我說的話你記好就行了”奶奶態度讓我覺得她不怎麼想告訴我原由,這怎麼能行呢!
“奶奶你就說嘛!”我抱著奶奶的胳膊輕輕搖晃著。
不知道是奶奶受不了我的軟磨硬泡,還是也想讓我知道這來龍去脈了,便跟我講了一段我從來都不知道的經歷。
原來王萍的媽媽與我爸爸從小在一起長大,王萍的外婆曾經還跟奶奶提過成為親家的念頭,王萍的媽媽是願意的,可我爸爸卻不願意選擇獨自出遠門打工。
王萍的媽媽就在家一直等爸爸賺錢回來娶她,時不時的還會來幫奶奶幹活,那時候奶奶也都已經把王萍媽媽當成兒媳婦對待了,就等著爸爸回來了。
偏偏計劃趕不上變化,後來爸爸外出工作了兩年,卻帶了媽媽回來了,一時間王萍的媽媽瞬間成了村裡的笑話。
王萍的媽媽也跑到家裡來鬧了好幾次,說我媽媽是小三,我爸爸無奈才帶著媽媽定居到了城裡,奶奶心裡也有些不好受,所以爸爸去城裡的時候,奶奶選擇待在農村。
王萍的媽媽後來嫁去了離孃家不遠的王家,幾分鐘就能到的那種,兩家人就此產生了隔閡,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奶奶有時候路過陳家門前,都會被嘲諷幾句,所以奶奶從來都不去村尾那一帶走動過。
聽到了奶奶陳述的往事,我也徹底清楚了王萍恨我的原因,原來是我媽媽搶了她媽媽的幸福。
是大人恩怨不應該要牽連到下一代,還是父債子償,這些我不想參與,我只想和奶奶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生活著。
到底我還是心裡對爸媽的拋棄而產生了恨意吧!
趁著雙休的時間,我拿了奶奶藏在衣櫃裡的剪刀,剪了厚厚的劉海,擋住了額頭也擋住了這雙被人說是狐狸精的眼睛。
奶奶因此還說道我好久,可是我願意,哪怕天氣再炎熱,額頭因為劉海的遮蓋長出的痱子我也不在乎。
星期一準備去學校的時候我發現我的紅領巾不見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前兩天掉在路上沒有帶回來。
紅領巾那是一件多麼神聖的東西,那是上一年級的時候,在升旗儀式後,六年級的學姐學長們,親自為我們帶上的,甚至沒戴紅領巾不能進學校上學。
我急得團團轉,甚至還跑到了之前被王萍他們欺負我的地方尋找,路中間的石頭,路邊的小草都被我扒開,都沒有找到。
我知道今天我肯定上不了學了,垂頭喪氣的回到家,坐在門檻上眼淚大顆顆的流,心裡真是快恨死那幾個人了。
奶奶這時突然走到我的身後輕輕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抬起頭,正好發現奶奶手裡的一條紅布,我以為是我的紅領巾心裡頓時高興了起來。
可等我仔細看去的時候才發現,奶奶手裡的確實是紅領巾是一條嶄新的紅領巾,我詫異的看著奶奶。
奶奶沒有說話,將紅領巾戴在我的脖子上,奶奶的年紀大了,也不怎麼熟悉紅領巾的手法,所以紅領巾戴的歪歪扭扭的,奶奶看了兩眼之後,又將我的書包掛在我的身上。
書包的重量讓我回了神,我卻沒有計較這些,心裡想的全是我又可以上學了,我上前擁抱了一下奶奶就轉身朝學校的方向跑去。
“慢點,別摔著了”
奶奶略帶擔憂的聲音隨著清晨的風,初升的暖陽,傳進了我的耳朵裡,暖進了我的心裡。
我有一個超級無敵好的奶奶。
我跑進學校時,上課鈴聲正好響起,我顧不了其他,朝樓上奔去,進了教室就迎上了來自同學詫異又好奇的目光。
我下意識的摸了摸我厚厚的劉海,特意忽略別人看過來的目光,自顧自的拿起課本準本開始朗讀。
從被王萍欺負那次之後,我下意識的遠離王萍一群人,可我越是遠離,他們就越是注意我。
我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傷,有一次傷在臉上實在是瞞不住了,我才告訴了奶奶,奶奶雖然怪我對她的隱瞞,卻對此事的施暴者也無能為力,只能勸我離他們遠遠的。
也許在奶奶心裡,對王萍的媽媽是心存愧疚的吧!因為王萍的爸爸喜歡喝酒,喝醉了就會打王萍的媽媽,奶奶是覺得因為我們家,所以王萍媽媽才會過得如此不如意的吧!
我從一開始的反抗到最後的默默承受,是我懦弱了嗎?我不想懦弱的。
可我越是反抗得到的只會是更多的傷,只會是奶奶眼裡化不開的擔憂。
後來因為我的不反抗,讓他們少了樂趣,我以為我已經逃過他們的魔爪的時候。
他們又想到了新的法子來對付我,每一天我除了自己的作業還要把那五人的作業都寫了。
二三年級的讓我覺得壓力沒有那麼大,陳虎比我大一屆,四年級的知識是我從來沒有接觸過的,一開始老是做錯。
做錯了,得到的就是陳虎的毆打,總是一巴掌一巴掌的拍著我的後背,有時候他心情不好下手特別的重,讓我覺得五臟六腑都移了位一般的難受。
為了少被打我常常跑到隔壁班,聽四年級的同學議論的知識內容,自從幫陳虎寫作業,我失去了體育課,每天都有節體育,我都會躲在樓梯口聽著四年級老師的講課。
甚至有些聽不懂的還用作業本記下來,久而久之,寫作業錯的內容少了很多,陳虎大概也是覺得答對的題目太多會引起老師的懷疑,所以錯一些題,他也不計較了。
我的生活就開始變得異常的充實,學著三年級的課程,又要聽四年級老師講課的牆角,又溫習了二年級的知識。
導致我能陪奶奶幹活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奶奶知道我在寫作業,所以並不打擾我,我內心是愧疚的,所以有時候我就是白天幫奶奶幹活晚上點著煤油燈寫作業,家裡不富裕所以晚上也不敢一直開著電燈。
付出總是有回報的,考試我總是能拿班級第一,我知道這跟我幫他們寫作業有很大的關係,看著成績單心裡甚至還產生感謝他們的念頭。
因為有了之前的遭遇,所以學校發的獎狀,我都讓班主任保管著,放假再給我就好,本就不是什麼大事,所以班主任答應了我的請求。
新學期開學後,我們進入了四年級,隨著身體的發育成熟,我們對異性的感覺也在悄悄改變,班裡的男生和女生之間突然多了幾分神秘感。
全班的男生都會喜歡那麼兩三個長得好看、能歌善舞,被老師喜歡的女生,而班裡的女生則毫無意外地全都喜歡兩三個學習優異,被老師捧在掌心的男生。
在我們班裡,我卻是例外的存在,低著頭厚厚的劉海都擋住了大半張臉,給人一種陰鬱的感覺,同學下意識的遠離我,哪怕我成績再好,老師對我也是不冷不淡的態度。
天不遂人願,也許是我本就是一個被拋棄的人,所以不應該享受著美好的待遇吧!
我最引以為傲的優異成績也被人剝奪了,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很喜歡她帶來的氣質。
臉蛋微圓,相貌甚甜,圓圓鏡框裡一雙葡萄般大大的眼睛漆黑光亮,嘴角也帶著淺淺的笑意,頭髮綁蝴蝶髮帶高高束起,淺綠色的連衣裙就像誤入凡間的仙子。
說話也溫溫柔柔的,瞬間引得班裡男生女生都喜歡接近她,她叫楊小棋,我們班新轉來的學生。
她給我的第一印象就好比學到的王昌齡的《採蓮曲》
——荷葉羅裙一色裁
——芙蓉向臉兩邊開
——亂入池中看不見
——聞歌始覺有人來
楊小棋的加入,同時也引來高年級的學生喜歡,我們班窗前開始常常有其他班級的男生跑到我們窗外溜達。
一場小小的測試就能輕而易舉的把我唯一能拿的出手的成績比了下去,將我握在手中幾年的班長之位很容易的拿走。
那時候,我才知道她竟是一個如此完美之人,長得漂亮成績又好,說話又溫柔,我甚至一度將她當作書本中那傾城絕色的西施。
可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對她產生了不同的情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