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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大掌櫃痴痴的看著崔喻人,看著看著,眼眶竟突然溼潤了起來,腦海裡不禁想起一陣清脆,卻又無比肅穆的聲音:
“連兄,我前些日子去聽話本子,那說書的講了些故事,我覺得挺有意思,便又追上去問了句,
‘既然善惡好壞難斷,那又當如何待人?’
連兄,你猜那說書人怎講的?”
少年時的自已搖搖頭,那半披著一頭青絲的女子,便學著說書人的語氣,搖晃著腦袋,故作老陳的說道:
“你若欺負我,我定要讓你知道後果。你若辜負我,我定要讓你知道後悔!你若對我好,我定要讓你知道值得。
我本無相,亦有永珍。我是何相,取決於你。
見惡更惡,惡惡轉善。見善更善,禮尚往來。
道法術器,皆為手段,為的就是歸於無為。
人脫去皮囊,不過兩百零六骨,穿上衣服,卻有一萬八千相!
而這一萬八千相環環相扣,一物降一物,而至高法門,一定是無相。
就如同一面鏡子,你怎麼待我,我便怎麼待你。”
少年時的自已無比認真的聽著,心裡只覺那說書人講的太好了。
而如今再回想起來,竟是覺得無比的蒼涼!
“連某又失態了,倘若崔喻兒近日還無法醒來,可喂她喝下三杯醉天仙,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連大掌櫃頓了頓,又繼續說道:
“以後如果崔喻兒遇著什麼為難的事了,儘管派人通告連某,連某可盡綿薄之力。”
說完,便告知了一處聯絡地點,隨即轉身離開……
只留下金三娘一頭霧水的呆愣在原地,很是茫然!
心想,這崔喻兒到底是何來頭?還有這介道人,如今到底怎樣了?
在天府城最南邊的一處高牆院落裡,一間十分隱蔽的密室中,
只見一高大威猛的中年男人雙手背後,低垂著眼簾,神色複雜,來回緩緩跺步,不知道在考慮些什麼?
過了半晌,也沒絲毫動靜,卻只聽一年輕男子緩緩開口:
“水司令考慮得如何?貧道便不要求水司令能做些什麼,
只望能把你知道的,都告知貧道,至於此後要做什麼,貧道一人足矣!”
“介道長此心實屬可貴!然此事,便不是你一人,一時,就能辦成!本司令不是小看你,而是此事確實非人力所能及!”
水司令想了想,眼神掃過介道人那如玉的面龐,淡淡的說道。
介道人聞言,笑說道:
“人之事,確實非貧道所擅長,且也無法干預!但如若不是人之事,那興許貧道還真能管上一管。”
水司令見介道人年紀輕輕,卻口氣不小,便沉聲說道:
“道長可莫誇大,本司令可不希望有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枉死!”
介道人聞言,拱了拱手,十分誠懇的說道#
“多謝水司令愛民之心!天府城有你鎮守,實屬這一方百姓之府。
但如若真是超出常人之事了,貧道想,水司令與其愛莫能助,頭疼苦惱,
不妨信貧道一次,就算最後貧道有何不測,卻也可以先探一探路。”
話音剛落,便默然掐訣,隨手幻化出一張流溢著金光的鎮魂符,又輕輕一揮,便不見了蹤跡。
水司令見狀,卻不以為然的說道:
“這等法術,本司令也見得多了,不瞞你說,我府上就住著幾位奇人異士,各有法術神通,
但也只是小打小鬧罷了!真要對上大場面,也只不過是些三腳貓功夫。”
介道人輕笑了一聲,說道:
“恕貧道直言,若真是如此,水司令為何還養著他們?難道只是為了無聊時,讓他們變個法術,給水司令解解悶?”
“哼!你這道人,莫要不識好歹,本司令也是為你的安全著想!”
介道人見水司令發怒,便甩了甩手,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水司令若只是為貧道的安全著想,那大可不必!貧道之生死,自有天定!
但若是水司令還存了別的什麼心思,那貧道也就只好告辭,至於他們的老巢在何處,貧道自會去尋!”
只見那水司令陡然怒斥:
“本司令一心為了天府城,能存什麼心思?你這道人莫要胡言!”
“哈哈哈哈~那為何水司令遲遲不去解決此事?卻眼看著他們越做越大!莫不是,這正是水司令的願望!”
介道人話音剛落,卻只聽“哐當”一聲,只見桌上擺著的一個白玉花瓶,竟被水司令一掌劈碎!
“休要激我!”
介道人見狀,笑眯起眼,緩緩說道:
“你就不怕他們早晚有一天,尋到司令長女,水玲瓏。”
“放肆!”
水司令陡然呵斥一聲,隨即又說道:
“你是何意?”
“貧道便無它意,並且貧道還可以告訴你,水玲瓏一切安好,無需掛心。”
介道人說到此處,眼神快速掃了一眼水司令,只見水司令那張鬍子拉碴的黝黑臉龐,神色複雜、帶著深深的愧疚和不安……
隨即又繼續說道:
“但如是水司令縱容他們繼續坐大,那水玲瓏是否還能有今日的安穩,可就不好說了。”
“玲瓏在哪?”
“人心叵測,恕貧道不能告知!誰知道你當初的狠心到底是真,還是作戲!”
水司令微縮著瞳孔,意味深長的看了看介道人那一雙無比干淨卻又幽深的眼眸,隨即哀嘆了一聲,略帶淒涼的說道:
“不說也罷!不說也好。”
介道人見狀,也不說話,翹著二郎腿很是隨意的坐著。
過了半晌,只見水司令看了看四周,隨即沉聲開口:
“本司令這幾年折了許多人進去,才打聽到這個神秘組織的老巢,叫做鎮魂殿,
下屬有一處宮殿,專門關押鞭打活人,叫做斷魂宮,
另有一處很是詭異的地方,卻是公開大家都知道的,就在西水街的亂葬崗,據說會時不時傳來鞭打的聲響,和鬼哭狼嚎的聲音!”
介道人說道:
“亂葬崗貧道去處暗查過幾次,但都不湊巧,沒有碰到,只是隱隱覺得那裡很不簡單!
貧道也查過那些枯骨幹屍的來歷,卻也查不到,更奇怪的是,竟召不回他們的原身魂魄,此事甚是詭異!”
水司令聞言,略微訝異的看了看介道人,隨即說道:
“天府城許多查無蹤跡的事件,想必定是和那鎮魂殿有關!”
介道人沒有接話,沉思了片刻,才緩緩開口:
“水司令可否還記得五年前那樁慘案!”
話音剛落,卻見水司令霎時間面色凝重,似乎還有一團怒火在燃燒一般!眼眸微紅。
介道人見狀,隨即說道:
“水司令不說也罷!貧道只是懷疑一些事情,想著能否從你這,再瞭解一二,好理理頭緒!”
水司令抬了抬頭,閉著眼睛,語氣哽咽,卻又無比沉重的說道:
“道長懷疑些什麼?”
“貧道懷疑,令嬡的夫家,王生,早已不在人世!而犯下那等惡事的,恐怕另有他人,或者說,只是借用了王生的身體!”
水司令聞言,雙眼通紅,很是震驚!
卻又不可置信的看著介道人的眼眸,神色也愈加複雜!
本就密不透風的屋內,氣氛似乎更加沉重了一般!
過了半晌,水司令收斂了思緒,沉聲開口:
“具體事情到底如何,只有那日玲瓏瞧見了些許,事後聽玲瓏說,那日她歸家甚晚,
便遠遠的瞧見了王生的背影,似是提著一把十分鋒利的長刀,還沾了些血跡,
還跟著兩個人,抬著一箱已經拆封了的醉天仙,那醉天仙的蘭花香,街頭老遠就聞到了,還夾著著一股血腥味……”
說到這,水司令嘴唇輕顫,緩了緩,又才沉聲開口:
“後面不用我說,道長想必也早已知曉,別的,我也不知了!只是苦了玲瓏。”
“水司令又為何將她連夜趕走。”
水司令眼眶溼潤,似有許多無奈的說道:
“他人只當我心狠,卻不知我苦衷,罷了!罷了!言止於此,多說無益,現在這般,也好!”
介道長聞言,也不再多問什麼,轉而說道:
“敢問水司令,可知曉那鎮魂殿的巢穴在何處?”
水司令頓了頓,神色複雜的說道:
“有一處地方,本司令甚是懷疑,卻不敢確定。”
“還望告知,剩下的,貧道自會查證,保證不會驚擾他人。”
介道人見水司令似乎略有為難,便沉聲說道。
水司令眼眸低垂,猶豫了片刻,才緩緩開口:
“天府城最東邊的郊外,有一棟獨立的法式洋樓,道長可以去檢視一番,不知是否藏有密道。”
頓了頓,又繼續說道:
“只是,道長若不確定,切勿驚擾了裡面的人。”
介道長拱了拱手,說道:
“可否告知,裡面住著何人?”
水司令想了想,說道:
“一對夫婦,那男人是留洋回來的,甚是有見識,卻不推崇西洋的東西,反而更推崇我們老祖宗的學問。
我曾多次邀請入府,來做參謀,卻都被婉拒了!
只說夫人抱恙,只想隨時陪伴夫人身側,不想離開半步。
本司令也很是感動!這般痴情恩愛,世間少有,便也時常照拂一二。”
介道長聽到此處,說道:
“若是如此,水司令為何還心生懷疑?”
只見那水司令嘆了口氣,說道:
“本司令也不確定我的懷疑到底該不該?只因我歷年來查遍了天府城,所有常住人口的檔案,
大多都能查到前幾代人的檔案,唯獨這位留洋歸來的男人,以及他的夫人,無任何檔案可查!”
介道長聞言,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心中陡然一驚!
卻面色不變,緩緩問道:
“水司令可知,他們是否孕有子女?”
“尚未聽說有子女,道長何出此問?”
水司令濃眉微蹙,一臉狐疑的說道。
介道人擺擺手,隨即笑說道:
“貧道只想瞭解的更詳細些,如若有子女,還可從他們身上找找線索。”
“本司令因此,也才覺得這男人很是痴情!”
“司令放心,貧道定會小心查探,定不會驚擾到他們夫婦,但若是……”
水司令聞言,收斂神色,瞳孔緊縮,冷冷的說道:
“若真是他們作祟!必要除之!還天府城一個太平,還那些枉死的冤魂一個公道!
只是不知,他們是何種妖孽,道長又將如何應對?”
介道人沉聲說道:
“是妖是魔還是人作祟,貧道必會查明!但以之前多次查探的結果,應該鬼魂作祟!
只是不知,這夫婦是否與這些鬼魂,有什麼關聯?”
緩了緩,又沉聲說道:
“但不管是什麼鬼怪,貧道最擅長的,便是捉鬼拿妖!”
水司令頓了頓,說道:
“道長如有什麼地方,是本司令可以盡一臂之力的,還望直言不諱!”
介道長笑了笑:
“放心,貧道臉皮子還是挺厚的。”
說完,兩人心照不宣的對看一眼,隨即哈哈大笑!卻又有一股說不出的蒼涼!
有些人,只是一面之緣,寥寥數語,卻總能讓人心安幾分。
而有些人,縱使日夜相伴,年復一年,卻彷彿是兩個世界的人一般!
介道人出門時,途經一處院落,見有一位道士裝扮的中年男人在院中靜坐。
遙遙看了一眼,只覺似乎在哪見過,但又想不起來,便搖了搖頭,只當是同道中人的惺惺相惜罷了!
介道人前腳剛走遠,卻依稀感覺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已的後背,霎時間只覺頭皮發麻!
再一轉身巡視一圈,卻又什麼都沒見著,而那道士裝扮的中年男人,也已不見了蹤影……
入夜時分,只見一男子,陡然出現在天府城最東邊的一處法式小洋樓後院,
那男子的一頭青絲,用一根龍頭桃木簪高高盤起,小心翼翼的四處巡視了一圈,
便又一手掐訣,幻化出一銅製羅盤,朝東南西北中幾個方位分別檢視了一番,卻見羅盤上的指標沒有一絲動靜……
那男子眉頭一蹙,微眯著眼眸,又朝後院的一處池塘走去。
剛走出幾步,那羅盤上的指標突然轉動了起來,離池塘越近,指標轉動速度竟也越快!
男子瞳孔微縮,掃了一眼搖晃不已的羅盤後,便眼神鋒利的看向那一方池塘……
卻見池塘裡沒有一棵多餘的花草雜物,乾淨的如同一面鏡子一般。
水面幽綠平靜,在月色的籠罩下,彷彿渡上了一層淡淡的薄霧一般……
定睛細看,這方池塘卻連一條魚都沒有,讓人又覺得十分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