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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婚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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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沒有要么叔那100元錢,他告訴么叔,學費已經湊齊了,這次來就是告訴他們不用擔心。

么叔和奶奶也沒有堅持,對晚秋的話深信不疑,畢竟一個缺錢的人自己都顧不上,怎麼可能買那麼多貴重的禮物送人?

告別奶奶,晚秋走在廣袤的田野上,清晨的太陽是一道柔和的金光,傾瀉在山坡上,山坡的草木蔥蔥郁郁,深樹林裡不時傳出清脆的鳥鳴。晚秋心情舒暢,她感覺悲劇不再重演,一切都在向好。

回到家剛好碰到同村的衛嬸孃從自家出來。衛嬸孃四十來歲,體格豐滿,性格開朗,見著人就打招呼,看到晚秋說:“晚兒回來啦!我剛剛還在給你爹媽說呢,後天你黑泥哥娶媳婦,早點來吃席哦!”

“黑泥哥娶媳婦?哦!好,好,好”晚兒禮貌的回覆,頭腦裡迅速搜尋著黑泥哥的記憶,黑泥哥的人生片段逐一出現。

當地婚嫁有一個很特別的風俗,那就是婚鬧,前來接親的、吃席的人各種奇葩的婚鬧,比如接親途中有意給新郎戴綠帽子,強迫新娘把胸罩穿在外衣上 ,要求新郎新娘做一些不雅的動作,更有一些不良青年出餿主意,在新媳婦身上動手動腳,整得許多新娘大婚之日惶惶不安。最奇的是當地人都認為婚鬧鬧得越厲害就越吉利,這也給了一些不懷好意的人作惡的機會。

黑泥娶媳婦就是婚鬧得比較嚴重的一個,參加婚禮的都是本村的村民及一些親戚,平日裡老實巴交的人在這一天格外放縱。接親時,本家的一個青年就要求新娘把胸罩穿在外衣上,不然就不準走,沒辦法,新娘只好尷尬地照做。中途又被要求接吻,彼此共同含一個東西叼在嘴裡,不然也不準走,四周圍觀的倒是歡笑一片,苦了新郎新娘,就像兩個被當眾戲耍的小丑。

還有一幫唯恐天下不亂的小青年在婚禮上,更是放肆無比,對著新人噴發膠,砸雞蛋。舉行婚禮時,滿屋子都是“呲呲呲”噴發膠的聲音,雞蛋則是“啪啪啪”地在新郎身上每個部位開著花。

新娘才滿十八歲,哪見過這種場面,嚇得臉青面黑,直往新郎背後躲。

新郎自然擔當了保護新娘的責任,為了保護新娘,他任由人往他身上噴發膠,砸雞蛋,瞬間頭上,臉上,衣服上都雞蛋開花,雞蛋汁順著髮梢,臉頰直往下淌,牽著長長的絲,前額上,眼眸處都像掛起了簾子,簡直不忍直視、狼狽不堪。

待他們噴完了髮膠,打完了雞蛋 ,新郎迫不及待地去後廚清洗,也忘了新娘還在婚禮現場,幾個不良青年趁新郎去洗漱的機會,齊湧上新娘,對著新娘又是摟,又是摸,又是親,新娘四處躲避,大聲喊叫著,可是人多勢眾,她又怎麼逃得過,被各種手按在地上各種撕扯……新娘叫得越兇,他們就越興奮,這裡面有小青年,有中年男人,還有一些婦人。年紀大的長輩也不阻攔,歡歡喜喜地看著熱鬧,感覺比看一場露天電影都還帶勁。

待新郎聽到哭聲,跑回現場時,新娘子身上的新衣服被撕爛,頭髮也亂成雞窩,眾人仍然笑著,鬧著,拉扯著。黑泥撲上去,想發火,可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只得強忍著怒火,低聲下氣地向大家告饒,說著好話,散著煙,這才息事,再看新娘子早已哭成淚人了。

也是這次婚鬧,給新娘子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從此就沒看到她怎麼出過門,據說不敢與人接觸,一見到外人就嚇得囉嗦,用現在的話說就叫社交恐懼症,黑泥也是懊悔不已,更是對那些婚鬧的人深惡痛絕。

當地婚鬧還有比這更嚴重的,甚至差點出人命的都有。

晚秋想到這裡,跑進屋問母親:“剛剛衛嬸孃來幹啥?”

昏暗的屋裡,母親正縫補著一件舊衣服,頭也沒抬:“你黑泥哥後天娶媳婦了,叫我們去吃席。”

娶媳婦、吃席都不是重點,她著急地問,“結婚是不是要鬧婚?”

母親放下手中的針線,抬起頭來,覺得晚秋大驚小怪的:“誰家娶媳嫁女不鬧婚,又不是偷偷摸摸地見不得人。”

“那要出了事咋辦?”

母親覺得晚秋今天的問題很奇怪,在這山村婚娶鬧婚是多正常的事,而且鬧得越厲害越吉利,誰不知道這風俗,於是說:“那會出什麼事,誰不是這樣過來的。”

見說不通母親,晚秋便想用自己的辦法去阻止這場婚鬧,她又問母親:“黑泥哥的媳婦是哪裡人,叫什麼?”

母親看了看晚秋:“不曉得,只說的你黑泥哥娶媳婦,叫我們後天去吃席。”母親說完不再理會晚秋。

晚秋屁股都還沒有坐熱,站起來就往外跑,邊跑邊說:“我去問問。”

“這孩子怎麼越來越愛管閒事了。”母親看著晚秋跑出去的背影,感嘆道。

晚秋一溜煙的功夫來到了衛嬸孃家,當然她得找個來的理由,所以在暗處又購買了一大包糖果,新婚上用得著,這樣衛嬸孃也省去買了。

衛嬸孃剛剛才通知了晚秋吃席,轉瞬晚秋就提著一大包糖果來送禮了,衛嬸孃高興得嘴都合不攏,直誇晚秋聰明伶俐。

黑泥也走了出來,高高大大,要娶媳婦的人就是不一樣,面貌一新,精神抖擻,春光滿面,他熱情地招呼著晚秋,坐到了晚秋對面。

晚秋若無其事地拉起了家常:“黑泥哥就要結婚了,我還沒見過黑泥哥的媳婦呢!漂不漂亮?”

黑泥不好意思地笑著,咧開一對大門牙:“一般,一般。”

衛嬸孃眨著狡黠的眼睛說:“那還用說,咱黑泥的眼光不會差,媳婦漂亮著呢!”

“漂亮的莫是吃山裡水長大的,是不是我們這裡的人?”晚秋東一句西一句的閒聊著。

“是林鎮五村的人,長相一般般,別聽我媽吹。”黑泥靦腆地說。

“是真漂亮。”衛嬸孃又強調著,一副洋洋得意。

“漂亮的姑娘一定有一個漂亮的名字。”

“叫王春泥,你覺得好聽不?”衛嬸孃笑著搶答:“光聽這個名字就和我們黑泥很搭配。”說完哈哈地大笑起來。

晚秋也跟著大笑起來。

她又說了一些祝福的話就準備離開,衛嬸孃趕忙叫黑泥送晚秋一程,這正是晚秋求之不得的事。

他們走過門前的小路,晚秋突然轉過身問:“黑泥哥,你可知道我們這一帶有鬧婚的習俗?”

“知道,知道”黑泥漆黑的眼眸非常堅定地點頭,他何止聽過,前年參加同村人的婚禮時,還親眼目睹了婚鬧的過程。

“這裡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婚鬧得越厲害越吉利。”晚秋繼續說道,“前幾年,有一戶人家娶媳婦,也是鬧婚,鬧得太過火了,差點出了人命,近幾年村裡越來越縱容婚鬧,搞不好就容易出大事。”

“何不是?”黑泥聽得驚心動魄,皺起了眉,也對自己的婚禮表現出了擔心,“我們結婚肯定也會被婚鬧,我物件性格內向著呢,就怕鬧婚嚇到她了。”看來黑泥是個明白人。黑泥繼續說,為這事曾給他爸衛大壯提過,最好不要請太愛鬧事的人。

衛大壯卻埋怨黑泥說:“不知好歹,人家來鬧婚是看得起你,就是要鬧才好。”

衛大壯的固執讓黑泥非常擔憂,正愁著到時怎麼應對呢!

晚秋已經想好了主意,她在黑泥耳邊耳語了幾句。

黑泥緊皺的眉頭一下舒展開來,連連說:“好,好,我聽你的,就這麼辦。”

“我物件住在五村四社,名字叫王春泥,還要麻煩晚秋妹妹去交代一下。”

晚秋也正有此意,兩人分開而走。

晚秋匆匆忙忙來到五隊,幾經打聽,終於找到了春泥的家,她給路邊一個小男孩一把糖果,交代了他幾句。小男孩就興高采烈飛跑去春泥家傳信了。春泥聽說是她男友那邊來的人,跟著就出來了,能夠知道她家的地址,知道她的名字,一定是男友最熟悉的人了,這一點她毫不懷疑。

只見春泥扎著兩根粗辮子,辮子隨著她的步劃一起一伏地跳動著,她滿面桃花,明眸皓齒,真是比畫裡的姑娘還要俊俏,只可惜這麼俊俏的姑娘前世被害得患上了社交恐懼症,門都不敢出。

春泥還沒走攏,就問晚秋:“你是晚秋妹妹?黑泥哥他說啥了?”

晚秋拉過她的手,示意她坐在旁邊的石頭上,然後又把對黑泥說的話對春泥說了一遍,

春泥的反響就比黑泥大得多,聽到種種婚鬧,嚇得大驚失色,聽到後面的主意,又興高采烈起來。

萬事俱備。

很快到了黑泥結婚這一天,衛大壯性格開朗,也曾在婚鬧時整治過不少人,所以前來鬧婚的人也特別多,還有專為“報仇”而來的。

這次接親,鬧婚的人又想出了一個不靠譜的事,那就是叫衛大壯去接親,把黑泥留在家裡等候,新郎結婚,接親的不是新郎而是老人公,這真是開了眼界,他們的目的原來是想作弄這個即將當老人公的,好看他笑話。

衛大壯也不推辭,大大方方地說:“去就去。”

來到新娘家,新娘家門前已經準備好了轎子,新娘子被兩個人攙扶著走了出來,她頭盤著烏黑的髮髻,臉塗得像紙一樣白,眉毛特別粗,眼睛畫得也很詭異,還用手絹半遮著臉,羞羞答答,扭扭捏捏地上了轎子。

鞭炮噼裡啪啦的地炸著,大家興高采烈地起著哄,也沒有人細看,只顧著吆喝著把新娘趕上轎子,就算成功完成了第一步計劃。四個壯漢把轎子抬了起來,鮮紅的轎子載著新娘開始在迎親的路上搖晃。嗩吶手鼓足了腮幫子,“滴滴答答”的嗩吶聲歡快地在小山村嘹亮起來,媒婆的臉塗得就像猴子屁股一樣紅,扭的步劃就像跳秧歌。這一天,所有的人都很誇張,所有的人都笑容滿面。

走到中途,轎子停了下來,耍人的把戲開始了。他們把新娘叫下來,新娘卻不聽使喚,遲遲不下嬌。

一箇中年婦女站在轎子前,指揮兩個好事的人:“你們兩個,去把新娘拉下來。”

兩青年一下來了興趣,兩人一下跳上轎子,強拉硬拽,硬是把新娘給拉出了轎子。

新娘被兩個青年左拉右拽地,衣服歪了,盤好的頭髮亂了,好不尷尬,只得下了轎子。

一個婦女拿起準備好的胸罩,不由分說,就往新娘頭上套,新娘這時也不遮掩了,畫的妝也被擦了,眉眼也清晰了,大家一看,這哪裡是新娘子,分明是魏建國家的小子魏穎。

只見魏穎一把撤掉頭上的裝束,往眾人面前肚子一挺,嘻嘻地笑道:“咦,我就是魏穎,今天還讓我享受了一回轎子。”

大家都傻眼了,掀開轎子東瞅瞅西瞅瞅,哪還有新娘的影子,魏建國家那小子,怎麼跑到轎子上去了

眾人齊聲問:“新娘子呢?”

魏穎兩手一攤:“我哪知道,我被你們整得稀裡糊塗的,還想問你們咋回事。”心裡卻想著,春妮姐一大早就被接到黑泥哥家了,沒準現在正和黑泥哥舉行婚禮呢。

衛大壯還以為是婚鬧搞的新花樣,不慌不忙地說,你們總要把新娘子送到我家去。

有幾個愛鬧事的不幹了,今天這新郎不在,新娘也不在,還怎麼鬧呀!興趣少了一大半。

只聽人群中說:“不是還有老傢伙在嗎?”

這一語提醒了眾人,一個婦女拿出早準備好的胸罩,這本是叫新娘子穿到外面搞笑的,現在新娘子不見了,還有老傢伙呢,她斬釘截鐵地說道:“那就穿在老傢伙身上。”

“對,穿在老傢伙身上。”人們瞬間來了勁,比以往的興趣還高漲。

“不行,不行,我一個糟老頭子穿起笑掉大牙了。”衛大壯連連擺手,連連躲。

這可由不得你,要講理,就不是婚鬧了。幾個壯漢興趣高漲,齊心協力上來將衛大壯像抓囚犯一樣,一個把他的左手扭到背後扣住,一個把他的右手扭到背後扣住,按得死死的動彈不得,中年婦女則將火紅的胸罩朝衛大壯的外衣前往後一栓,在他的背後給扣上了。只見衛大壯青色中山服外面套一個玫紅色的奶罩,鼓鼓囊囊的還真像那麼回事,任他怎麼掙扎,他越是掙扎,人們的笑聲越高,大家那個高興呀,有的捧腹大笑,有的在地上打著滾,比過年都還快來樂。

媒婆給新郎準備的綠帽今天也用不上了,給老傢伙戴個綠帽子,也沒有多大意義。

有一個好事者,突發奇想,將綠帽子一番改造,成了一頂高高的三角帽,就像文革時期戴在頭上被拉出去批鬥的三角帽。他一下子扣在了衛大壯頭上,嘿,還別說,剛剛合適,現在衛大壯可是妥妥的批鬥分子形象了,哪還有半分的老人公樣。大家笑得更開心了,人多就是主意多,這時有人喊:“在上面寫幾個大字,寫上老傢伙扒灰。”

“對對對,寫老傢伙扒灰。”這一提議立刻得到擁護。

看過紅樓夢的人都知道什麼叫扒灰,人如果天馬行空起來那真是瘋狂,立刻有人拿來寫帖子的筆對著衛大壯的帽子歪歪扭扭地些上“老傢伙扒灰了。”

大家齊喊著,老傢伙扒灰了。嗩吶滴滴答答地吹著,媒婆的秧歌扭著,衛大壯頭戴著扒灰的高帽子,胸戴紅色的奶罩被幾個壯漢押著,跟著空轎子狼狽不堪地走著。

衛大壯沒想到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想掙扎,手被扣得死死的,動不得;想發火,這又是兒子的新婚之日,不利己,再說自己也整治過別人,真是木匠挨板子--自作自受。

押著衛大壯的人是兩個壯漢,他們一邊走,一邊高聲問:“老傢伙扒不扒灰?”

衛大壯不應,旁邊的婦女不幹了,你不應,就不走,她立刻指揮大家停下,等衛大壯答應了才能前行。

果然一眾人停了下來,歇腳的歇腳,聊天的聊天,笑的笑,鬧的鬧,只有衛大壯一人被反綁著受著罪。

衛大壯看這情形,不答應恐怕是走不成了,只好按著他們的要求,回答“要扒灰。”

“老傢伙扒不扒灰?”

“要扒灰。”

“老傢伙扒不扒灰?”

“要扒灰。”

……

這一路上一問一答,就像犯人遊街示威,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笑得越來越開心。人們何曾見過這樣鬧婚的,都覺得稀奇,一傳二,二傳三,所有路過的地段都湧滿了看熱鬧的人,連附近的老太太都顛顛地前來湊熱鬧,活了一輩子沒見過這麼鬧婚的,那場面堪比一場盛大的明星演出。

接親的路上正上演著一場鬧劇,黑泥的家裡,一對新人卻歡歡喜喜地舉行著婚禮。

原來晚秋來了一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他們一大早就趕往了春泥家裡,用魏穎代替新娘子畫好妝等著坐轎子,他們則把春泥換了出來,抄另一條路直接到了黑泥家 。

黑泥家裡,此時熱鬧非凡,鬧事的青壯年全都接親去了,留下的都是溫和無害的老少婦孺,也有不少人,結婚儀式提前舉行,除了老人公衛大壯不在,其他沒出現的人甚至都沒被想起,婚禮順利進行。

黑泥的母親坐在正堂,晚秋正在給一對新人主持婚禮,她高聲喊著:“一拜高堂。”

新娘新郎恭恭敬敬地對著黑泥母親叩首。

“夫妻對拜。”

新娘新郎面對面,彼此會心一笑,相互叩首,臉上溢滿了幸福。

……

等到衛大壯一行人到家時,黑泥和春泥的婚禮都舉行完了,說是旅遊結婚去了,剩下的全是敞開肚皮吃席的人,吃的吃,喝的喝,划著拳,繼續著一天熱鬧的場面。

春泥總算躲過一劫,晚秋又大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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