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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長生碑上最後一個名字緩緩熄滅，人群中有婦人發出悲傷的哭泣聲。
“族長，他們全死了。”男子一臉悲憤的站出來。
老族長已經紅了眼眶，卻仍舊怒吼一聲：“下一隊五人，出發！”
五個男人走出人群，手裡拿著簡易的長矛，坐上了小船，小船逆著小河向上劃去。
人群中響起了啜泣聲，那是與親人生死分別時的不捨。
一聲不合時宜的嗤笑聲響起，一名華服男子走到老族長身邊。
“又失敗了，今年似乎不太順利呀，葉老頭。”
老族長雖然表情悲傷，卻仍舊擠出一個笑容：“聖使放心，這次一定可以帶回來。”
“前兩批人都死了，白白讓我等了兩天，若是這次還帶不回來，我可要空著手回去交差了。”
男子面色陰沉，帶著殘忍的笑容，伸手拍了拍老族長的肩膀。
老族長聞聲渾身一顫，一臉惶恐的跪了下來：“聖使放心，這次一定成功。”
“希望如此，看來又要多呆一天，似乎有些乏味呢。”他說著走到一名姑娘身前。
那姑娘正默默的流著淚，哭得梨花帶雨，見他走過來立刻退後兩步，面露驚恐。
華服男子淫邪一笑，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
“想不到這窮山惡水之地還有這等姿色的妞，葉老頭，你說是不是呀？”
說著回頭看向跪在地上的老族長。
老族長花白的鬍鬚不住的顫抖著，猛然給那人磕了一個響頭。
“她的父親就是剛剛死去的那人，還請聖使看她可憐放過她吧。”
華服男子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目光變得冰冷。
“你說的也對，剛死了爹正傷心呢，不如讓她下去陪他爹，父女倆也算有個伴。”
話音剛落，華服男子手中的摺扇瞬間開啟，用鋒利的扇骨劃過了那姑娘的脖子。
人群發出一聲驚呼，眼睜睜看著那年輕姑娘緩緩的倒下，她雙手捂著脖子，卻捂不住噴湧而出的鮮血。
華服男子眉頭緊皺，厲聲喝道：“聖帝仁慈，才饒恕了你們家族所犯下的罪行，讓你們在此採龍炎果贖罪。”
說著他走到一臉悲慼的老族長身前，一腳將老族長踢倒在地。
“你們卻屢次讓聖帝失望，前些年龍炎果品質有所下降便也算了，今年更是拖了兩日也交不出來！”
說完拂袖而去，留下一群神色木然的人們。
有人上前將那姑娘的屍體收殮了，人們似乎習慣了悲痛，已經開始變得麻木了。
漫長而煎熬的等待，一直到黃昏時分，忽然有人驚叫一聲。
眾人看向長生碑，那上面接連有兩個人的名字熄滅了。
華服男子聞聲過來：“怎麼？又死完了？”
“稟聖使，死了兩人。”老族長回道。
“族長...又滅了兩個，現在是四個人了！”
“哈哈，看來又要失敗嘍！”他發出幸災樂禍的笑聲。
說到這裡他忽然雙眼微眯，側耳聽著身後。
那分明是一陣關節“咯咯”的聲響。
他猛然回頭，卻見是一名十三四歲的少年，聲音是他握緊的雙拳發出的。
他的眼中帶著怒火，見他回頭看來，趕忙低下頭去。
男子有些不敢置信，這些罪民中居然有人敢用這種目光看自已。
他正要抬步走過去，忽聽有人喊道：“回來了，他們回來了。”
華服男子停了腳步，回到岸邊，遠遠的看到小船順流而來。
沒有人划船，小船就這麼緩緩的漂著。
有人扔出繩子，將船頭套住，而後眾人合力將小船拉到岸邊。
小船中滿是血跡，只有一個人躺在其中，渾身是傷，鮮血浸染了粗布衣衫。
“爹！”
先前那少年撲了過去，卻強忍著沒讓眼淚流出來。
那男子聽到聲音，緩緩的睜開了雙眼，對著兒子擠出一個微笑。
而後他從懷中摸出了五枚赤紅的果子。
這果子雞蛋大小，上面有著一片片的像是魚鱗一樣的花紋。
老族長顫抖著雙手捧過五枚果子，然後捧到華服男子面前。
“江東罪民葉氏一族，向聖帝上貢今年的炎龍果。”
華服男子撫掌而笑：“妙呀，果然死得人多了才能採到大個的果子。”
而後他皺眉向老族長抬了抬下巴：“擦一擦。”
老族長這才發現果子上沾滿了鮮血，趕緊將果子在自已衣裳上擦拭乾淨。
華服男子這才收起五枚果子，向天空發出一聲嘯叫。
一隻巨大的白鶴從雲中飄然而至，落在他身邊。
華服男子心情大好，跳上仙鶴後向老族長笑了。
“今年的炎龍果不錯，說不定聖帝一開心，允許你們明年開始派六個人採果子。”
“多謝聖使！”老族長深深的跪下。
在族人的幫助下，身負重傷的男子被送回了家中。
男子躺在床上，緊緊握著兒子的手。
“葉昊啊，爹怕是撐不過今晚了。”
在人前倔強的的少年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男子伸手拍了拍兒子的腦袋：“你已經長大了，男兒有淚不輕彈。”
說著變戲法似的從捲起的袖子中拿出一棵紅色的東西。
正是一枚赤紅的炎龍果。
葉昊目光驚愕的望著這枚用生命換來的果子。
“爹，你吃了它是不是傷就好了？”
男子輕輕搖了搖頭：“這是開靈根的，不是療傷的，你快吃了。”
小心的接過炎龍果，葉昊望了望父親那鼓勵的眼神，將那果子一口吞下。
火辣辣的感覺立即充斥整個胃，而後開始向全身蔓延。
正在這時，老族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你居然...”
他本來想來看看葉昊父親的傷勢，卻從寬大的門縫中看到了葉昊吞下炎龍果的一幕。
葉昊強忍著不適，將門開啟，把老族長請了進來。
老族長回手將屋門拴好，生氣的望向葉昊的父親。
而後他又長嘆了一口氣。
“罷了，如今這炎龍果越來越難採，我葉氏一族早晚要全死在這果子上。”
說著拉起葉昊的手：“倒不如給葉家留個血脈，你今晚就走，離開這裡，永遠不要再回來！”
葉昊滿臉通紅，整個人如同被置於一口大鍋中炙烤。
“族長爺爺，咱們不是身上有印記，離開會被發現嗎？”
“你吃了炎龍果，如同洗經伐髓，印記自然被消除了。”
說完老族長開啟門，向四周張望一陣。
葉昊的父親抓住最後的機會小聲說道：“兒子，記得我讓你背的那些口訣嗎，那是咱們葉家的天鈞劍法。”
老族長回頭進了屋子，將父子兩人拉著的手分開。
“現在就走，快！”
當葉昊被老族長拉著走到河邊後，老族長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活下去！”
望著葉昊順著河流而下，他迅速回到屋中。
“你早就計劃好了這一切是嗎？”老族長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責怪。
“咱們當長輩的，總要為孩子們做些什麼。”
葉昊的父親說完這一句話，吐出最後一口氣，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總是皺著眉頭的他，此刻卻是滿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