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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是別人,正是那呼延燼。
他瞥了一眼被他一箭射穿腦袋的夭夭,略有些惋惜道。
“可惜了,是個不會修行的小姑娘。”
“要不然我就殺夠三十個下三境江湖莽夫了。”
“當然……”他頓了頓,話鋒一轉,很認真地看著陳微之,繼續道。
“殺了你,也是夠的。”
他的心情似乎很不錯,以至於連話都有點多。
甚至比他有時一天所說的話加起來都要多。
陳微之像是沒聽到一樣,他的神色陰冷到了極點。
就像冬日長安城樓屋簷外掛著的徹骨寒冰。
他把小丫頭的屍體輕輕放在地上後,只說了一句話:“你已經死了。”
說完,身子一動,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朝著呼延燼衝了過去。
離呼延燼大概只剩兩三步的距離時,長刀劃過地面,擦出一連串噼裡啪啦的火花。
緊接著,刀勢陡然一轉,由下而上,一刀斬了上去。
“八品鐵骨境巔峰?”
呼延燼冷笑一聲,眼裡滿是不屑。
他不避不閃,同樣劈出一刀。
這是要針尖對麥芒,和陳微之比拼下三境的底子。
“嘭”一聲巨響,兩人不約而同地倒飛出去。
呼延燼退了兩步,陳微之則要比他多退了半步。
“咦?”
呼延燼有些意外。
他是七品奇筋境,戎奴公認的天才。
下三境的底子,放眼整個戎奴,也是數一數二的。
沒想到此番仗著境界壓制出手,竟然幾乎佔不到什麼便宜。
“你是怎麼做到的?”他下意識出聲詢問。
陳微之沒有回答他的話。
他握著刀,稍稍調整了下呼吸,便又遞出了第二刀。
“不識好歹!”
再次被無視後,呼延燼被徹底惹怒了。
他猛然大喝一聲,身上氣勢暴漲。
“找死……”
手中彎刀發出了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只一會,便把陳微之裹挾在其中。
眼看著陳微之就要被這“狂風暴雨”淹沒,呼延燼有些興趣索然道。
“所謂的鬼麵人,不過如……”
“此”字沒說出口,呼延燼猛的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驚呼道。
“怎麼可能!”
“風雨中”,陳微之每一次出刀,都精準地擊打在刀網的最薄弱處。
漫天風雨在他的刀下,瞬間化成虛幻。
破開呼延燼的攻擊後,陳微之的長刀並沒有停下來。
而是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刺向了呼延燼的胸口。
呼延燼出身不凡,從小到大,與人比鬥,別人多多少少都會忌憚他身後的勢力不敢下死手。
再加上,他的天賦確實不凡,同齡人中鮮有對手。
又有護道人暗中保護,一路過來,順風順水。
哪裡知道沙場險惡,不到最後一刻,切不能掉以輕心。
而陳微之的成長環境則恰恰與他相反。
過去三年,陳微之一次次遊走在生死的邊緣,不斷感悟錘鍊自身的境界與殺人技術。
他的九品銅皮境和八品鐵骨境都錘鍊到了極致。
一身銅皮鐵骨,即便放眼整座天下,都能進入前三之列。
這也是為什麼呼延燼和他純拼下三境底子時幾乎佔不到什麼便宜。
而他的殺人技術,更是讓能征善戰的戎奴斥候都要聞風喪膽。
別說是小小的刀網,即便是天羅地網,也能殺出一條生路來。
當然,最最重要的是,在修行道上,下三境統一被稱為鍛體三境。
嚴格意義上都只是觸控到了修行的門檻。
無論是九品銅皮境的抗擊打能力,八品鐵骨境的錚錚鐵骨,還是七品奇筋境的強大生命力和恢復能力,增強的都只是軀體的持續作戰能力。
所以,人們才會把鍛體三境統稱為江湖莽夫,進入中三境後,才稱之為修行者。
江湖莽夫之間的境界壓制,若是把時間線拉長,會很受用。
但若是在瞬間的爆發上,差距就不會顯得那麼明顯。
與中三境修行者,以及上三境修行者之間的境界壓制,更不可同日而語。
“噗!”
就在呼延燼一臉難以置信時,陳微之的長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捅入了他的胸口。
但並沒有一刀斃命,只留下了一個不深不淺的傷口。
七品奇筋境的生命力和恢復能力不是普通人可比擬的。
要不是切斷心脈,想要一刀解決掉一名七品奇筋境的修行者,無異於痴人說夢。
但這都不重要。
一刀捅不死,就再捅一刀,還捅不死,就再捅十刀,一百刀!
總之,血債就該用血來償,他要呼延燼的命!
一刀,兩刀……十刀,二十刀……
陳微之不知疲倦地抽插著,直到雙手痠軟,這才作罷。
鮮血從長刀不停淌下,呼延燼只覺自己的力生命正在迅速流逝。
他茫然抬起頭,臉上盡是疑惑之色。
他想不明白,自己怎會栽在這個境界不如自己的大離少年手上。
他可是戎奴的天之驕子啊!
生命的最後一刻,呼延燼張大嘴巴,想要喊叫。
可終究是生機殆盡,再也使不上半分力……
最後,頹然地癱倒在地上,就這樣窩囊的死了。
一切重歸於寂,陳微之抬腳踩著呼延燼的屍體,拔出長刀。
緩緩走到已經涼了的小丫頭身旁,坐了下來,喃喃道。
“你看到了嗎?江湖沒什麼好混的。”
“有了武功又如何?”
“別說當大俠,有時候就連想保護身邊的人,都做不到。”
“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在你面前,何其殘忍!”
“行俠仗義,替天行道,這是小孩子才會相信的話……”
“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一點也不酷?”
陳微之低頭看著小丫頭,替她整理了下凌亂的髮尾,似乎在等待著她的回答。
可惜,小丫頭註定是開不了口的。
陳微之頓了頓,繼續道。
“其實,我也曾和你一樣,相信這個世界會有大俠。”
“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踏著七彩祥雲而來,拉我一把。”
“可惜七彩祥雲沒來,催命的刀倒是從不缺席。”
陳微之撕下衣角,認真把刀擦拭乾淨,自嘲一笑道。
“我來這個世界很久了,不曾見過有什麼大俠。”
“所以,我也不想當那什麼破大俠。”
“不過……”陳微之把小丫頭抱了起來,目光變得無比的溫柔。
他輕聲開口道:“既然你想當大俠,那我們就去當一回大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