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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飄山俠客》短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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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山國位於蘿巍大陸之巔,三面環海,遠看像雲中飄下的一座大山聳立在碧波盪漾的海面上,因此得名。

國內最近發生了一連串的奇事,人們議論紛紛。一小區女子下班途中被狗咬壞了價值三千元的手提包,遛狗大媽不但拒賠,還不時牽狗挑釁,責備該女子走路不躲著她親愛的“狗寶”。物業調解無果。

一天晚上,女子氣憤地將此事披露到網上,請網友幫忙出對策,不少人對她的遭遇表示同情,鼓勵她報警。評論區同時出現了雜音:“你做什麼工作的?哪來的錢買這麼貴的包?”“你是個不正經的女人吧,一個普通上班的能捨得買這麼貴的包嗎?看來不是好貨?”這些毒語像匕首一樣刺向受害女子的心,讓她瞬間陷入被雙重羞辱的傷痛之中。她是超市一名勤勤懇懇的收銀員,月工資四千元。她猶豫了半年才買下這個自已非常喜歡的包。正在女子對著手機無助的痛哭時,剛才署名“遊言”和“飛戲”罵她的人消失了,評論區新出現一段話:“姑娘,莫傷心,此等惡人早晚會得到他的種的果。你這條內容,明天將上熱搜,遛狗人將被警察作警告處分。那倆廝,正被往飄山地獄,即將進油鍋煎呢!哈哈哈……”女子驚異萬分,轉而破涕為笑。她好奇的點開這位名為“飄山俠客”的頭像,只見一武將披甲戴盔、腰跨寶刀,手持形如判筆樣的長棍,正策馬揚鞭在茫茫原野。女子想,頭像與名字多麼匹配啊!哪像人間的凡人。再看地址:高山大海處,行雲流水間。個性留言:十年磨一劍,雙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女子又笑了,飄山俠客居然懂得遙遠的中國唐朝詩人賈島的《劍客》,這太神奇了。她心頭湧上崇敬和溫暖。窗外飄過的小星星,俏皮的衝女子眨著眼睛,女子睡了個安穩覺。

第二天,她發的資訊果然成了頭條,轄區內派出所民警對事件進行了調查,並在小區作了文明養狗條例的宣傳,訓話警告了遛狗大媽,大媽也老實了。

噴子“遊言”第二天在公園健身時,一隻黃鼠狼樣的野貓突然從灌木叢裡“喵喵”叫著跑出來,飛撲向“遊言”的脖子,抓出幾道血印後,跳下地掉頭奔向通往出口的長路,不見影了。“遊言”被這閃電般的突襲嚇得渾身發顫。好一陣,他緩過神來,向衛生所走去,不禁想起昨晚自已罵被狗襲擊的女子。“難道這是遭報應了,不會吧?” ,他邊走邊琢磨。同一時間段,噴子“戲飛”下樓倒垃圾時,左腿被小區一條未繫繩的狼狗咬了兩口,狗主人在一邊看手機,聽見他驚恐地喊叫聲後,才喝斥住了狗。倆人破口大罵一番後,狗主人同意陪他去醫院打狂犬疫苗,但費用一人一半,理由是他走路沒有采取防範措施也有責任。這荒唐的話讓“戲飛”想起自已昨晚在網上罵被狗咬包的女子,再抬頭看看天,像突然明白什麼似的,同意了。

當天,一位英語老師在直播間講課時,被人罵得狗血淋頭:“你這個賣國賊,滾下去!飄山語還沒普及,你又在教英語!”“崇洋媚外的傢伙,滾出國門!”就在這位資深的英語主播絕望到堅持不下去時,這群叫囂的人突然從彈幕上消失了。“加油,勇敢的年輕人,不要因無知愚蠢的偏激狂停下你傳播知識的腳步,無視他們,是踩碎他們的最佳武器。繼續努力,年輕人,命運不會虧待你的。現在,我要團滅他們。哈哈哈……”原來是飄山俠客來了,他像一道光,照亮了一段黑暗之路,他用看不見的手“扶起”年輕人,重新振作起來,直播間又恢復了往日的和諧。

一個賣粉條的男子,因長相奇特,噴子說他長得比粉條還醜,不應該站在那裡丟人現眼。一個為農民、底層打工人等弱勢群體發聲的教授,被噴子罵為“拉階級仇恨、搬弄是非。”一個優秀正直的軍事主播被路過的噴子罵為“投機分子、沒主見的小人。”非常神奇的是,這幾天網上所有罵人的噴子,話剛一出去,三秒內就連同賬號消失在彈幕上。整個網際網路上不斷地閃現“善言善行積善緣,惡言惡行積惡遇”這樣一行字。

當天,但凡罵過人的噴子,都遭遇了嚴重的不順。有的路遇高空墜物被砸了個人仰馬翻,有的回家吃錯了藥,拉起了肚子。有的野外活動時,不慎掉進了茅坑,更有甚者站立在會場陽臺上休息時,陽臺塌了。

週六的黃昏,高三男生吉芥在江邊散步,發了條因學習成績不好,家人怪他不爭氣,班級怨他拖後腿的文字影片,文中表達了他的困惑迷茫,不知道人生的路還能不能走下去。好心人一個接一個的規勸開導他,這時來了個叫“號五”的人,他說:“一個男人,如此脆弱,這點壓力都承受不了,去死吧?”當時正處於極端憂鬱的男生,看到這段話後,毫不猶豫的撂下手機在草坪上,縱身躍入江裡,往下游飄去。有路人看到幫忙拾起手機,報了警。警察趕來展開搜救,透過手機聯絡到住在附近的家屬,而此時的飄山俠客能量已用完,正處於閉關修煉的狀態。搜救沒有成功,芥早已順江飄到望不到頭的下游。

夜深了,與朋友喝酒醉得一個電話也沒接的“號五”跌跌撞撞地回到家,腳剛沾地,就聽到臥室傳來老婆的嚎哭聲。老淚縱橫的母親見兒子回來了,大叫起來:“你這個酒鬼,咱家吉兒投江了,你知道嗎?電話打了一晚上你也沒接。”“號五”一聽,腦袋”轟”的一聲,差點暈倒,他張口結舌地問老婆:“這到底是為什麼呀?”老婆抽泣著將民警交給她的手機扔到“號五”手裡,他開啟兒子的手機,正好看到名“弱風”的短影片。他恍然大悟,原來“弱風”是自已兒子的另一個不為熟人所知的號。自已隨意噴出的那段傷人之話,正是壓死他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做夢也沒想到那是自已的兒子,他更沒想到自已的兒子會走到這一步,他寧願相信陌生人去死,也不願跟家人交流。他狠狠地抽打著自已的嘴,腦袋往牆上撞。婆媳倆又哭又鬧地折騰半天才拉住了他。

第二天早上,“號五”瘋了。中午,他的兒子吉芥回來了。原來吉芥順江漂流時,碰到急流險浪也未嗆水下沉,他一直被魚群、蝦隊、大蟹和老龜團團圍住,簇擁著,輕輕地託著,上空還有一股神秘的氣流恰到好處地拉著他,控制著他漂流的方向。他像躺在一張印有藍色星空圖案的床單上,緩緩地飄著。江上清風吹拂,明月相照。他聽到魚兒們在他耳邊輕輕地說笑:“這真是個傻孩子,想下來餵我們,我們可不需要你。嘻嘻!”“我們做你的小夥伴,永遠陪著你。這真好玩!嘻嘻”。蝦婆們也在安撫著他,“好孩子,人世間,還有很多很多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不能年紀輕輕的就來填我們的肚子。”老龜和大蟹也絮叨著:“好小子,等你踏平人間坎坷路,完成你的人世任務後,鬚髮皆白時再到東海來找我們。那時,我們將皆大歡喜的成全你做我們或我們下一代的糧食。”這些溫柔有趣的話兒,一句接一句,像江上和風送來的吹眠曲,芥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他醒來時,發現自已正躺在欣灣邊的一隻漁船上。天亮了,江邊升起半輪紅日。一位叼著菸袋的老漁翁正坐在船頭甲板上吸菸。“小夥子,哪兒的人,怎麼深更半夜被蝦婆子們護送到我船邊來?”老翁聽見芥醒了,繼續望著平靜的江水問道。“爺爺,我是上城故區的人,昨天傍晚發生了不愉快的事……唉,我不想說了。謝謝您,老爺爺,將我救起來!”老翁吸完了煙,收拾好菸袋,迴轉身來。“不用提了,我十多歲就在江上謀生,這六十多年裡,飄到我船邊的人不少,但像你這樣被一群魚蝦蟹龜送過來還活得好好的,是第一人。定有大神助你,你必然有重任在身。因此,以後無論遇到什麼挫折打擊,都不可隨意再輕生,切莫辜負保你助你的人。”老翁話音剛落,芥突然感到渾身舒坦、暢通。他立刻站起來,頓覺全身上下充滿無窮無盡的力量。他回道:“老爺爺,我會永遠記住您的話。”老翁掏出50元飄山幣給芥坐車回家。此處距上城只有20多公里。芥道:“爺爺,我回家後拿錢來還您。”老翁道:“這是我上世欠你的。你再來,已找不到我了。”他開船將芥送到離區間車站最近的岸口。芥向老翁磕頭告別,老翁笑著揮手叫他離去。芥輕快地走下船,再回頭時,漁船已成一個小點兒,輕飄飄地消失在煙霧迷濛的江面。

芥跟換了一個人似的回到家裡。從此,發奮攻讀,博覽群書,成了一個不問俗事,戒掉悲喜,從內到外都無比強大的人。學習成績位居飄山國前三名,據說他要用一生的精力去破解天文學至今未破解的謎,因為他無法忘記那個初夏之夜漂浮在江面上看到的那個湛藍遼闊的星空。

一個大雨滂沱的夜晚,飄山國人睡得很香,大部分人做了同一個夢。他們在夢中見到了具有特異功能的飄山俠客,只見他生得英姿颯爽,腰佩燕龍寶刀,單人獨騎。一雙火眼金睛,二十秒能橫掃三十萬平方公里內所有網路傳播內容,他右手握一根打狗棒那麼長的神官判筆,五分鐘內能對他目力所及範圍的網路進行猛烈地掃黃打黑,徹底清洗過濾掉一切不良不健康的內容,噴子、鍵盤俠、黑粉,都被他鎖死剷除,然後像天女散花般散播他陽光勵志的語錄,並使出神力挽救無數陷入窘況、絕境中的人。

他一啟動工作,人們就能置身於一個清新淡雅的網際網路環境。嚴肅真實的新聞,幽默風趣的娛樂版面,客觀及時的資訊,專業知識的正常輸出等等,使飄山國的人個個心平氣和,充滿耐心和智慧。遺憾的是飄山俠客一週只能工作兩天,這兩天他消耗的能量需要閉關修煉六天才能重新獲得。

飄山國的人第二天早上醒來,都在議論這相同的一個夢。國王飄裡達勤政愛民,他和文武大臣也做了這個夢。他們梳理了國內近半年來發生的奇事,最後得出結論:飄山俠客一定是上天派來幫助飄山國的天使,這個天使神通廣大,誰也看不見他,他卻能看見每一人。他像上蒼一樣時時刻刻無死角地觀察著芸芸眾生。芥的奇遇一定是被他發現,第一時間出手相救,並且改變了芥的個性,提升了他的智力和體能。

這件誰也解釋不清楚的奇事,使他們對全國的教育進行了反省。最後國王下令,飄山國不再舉行中高考試,普及大學。大學不分級別,只按專業興趣分配學校。飄山國人對此拍手稱快,所有人看都看到了一個屬於自已的美好未來。

從此以後,誰要出惡言說壞話,做惡事逞兇悍,都十分忌憚,擔心飄山俠客正在雲端監視著自已。

飄山國的社會風氣、社會秩序也變得越來越好。人們唯一擔心的是,飄山俠客哪天年老力衰了怎麼辦?他們認為海那麼大,還有枯的時候,磐石那麼硬,也有爛的時候,所以再厲害的神也有老去的那一天。何況看上去並不像大海,更像中國俠客的飄山神俠。於是,人們開始思索怎樣才能使飄山俠客永生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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