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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一回去就把明天去水泥廠扛水泥的事告訴黃汝生了。
黃汝生一聽,臉都白了。
“你真讓我明天就去扛水泥?”
“不扛水泥幹啥?你當打草簾能賺多少,買稻草不是錢?買繩子不是錢?我當初去水泥廠扛水泥,雖說比不過男人,可一天下來也能扛四五十袋,人家男人都能一口氣至少扛八十袋,一袋五毛,一天都能賺四塊錢,你這個窩囊廢,還沒去扛就打退堂鼓?你說說,像你這樣的男人活著有什麼意思?”
黃汝生被罵的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雖然他肚子也窩了一肚子氣,但眼下只能忍。
於是哼了一聲:“你兇什麼,我就問一句,又沒說不去。”
“沒說就好,趕緊打草簾,休想偷懶!我去做飯,吃了飯繼續打,明兒我喊你起床!要真覺得委屈,就早點把錢還了,到時候愛幹啥幹啥去!”
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訴渣男,還完錢就可以給他自由,無非是想讓他堅定離婚的信念。
這年頭,兩口子真要離婚,壓力不小。
她兇巴巴說完後,轉身又回了廚房。
白天在孃家吃的摻了玉米麵的手擀麵,雖然王香蓮已經儘量少摻了,可沈念一還是吃的拉嗓子。
夜裡也和了面,把家裡有的白菜豆腐以及土豆各弄一點,再切幾片肉一起炒,最後添了水,把揉好的面用刀削進去,一鍋燴刀削麵就做好了。
兩個小的還是第一次吃這種飯,沈念一依舊沒讓她們多吃,一人多半碗,她自己也同樣吃了多半碗,至於黃汝生,念他明天還要出力氣幹活,再加上這兩天打草簾也賣力,足足給他盛了一大洋瓷碗,讓他往飽了吃。
有菜又有肉的燴刀削麵,雖然是一鍋燉,但一家人還是吃的美滋滋的。
次日聽到雞叫聲,沈念一就起床了。
這時候天還沒完全亮,她起床扒拉了一下窗戶往李家方向看,但見李家那邊已經亮了燈,就知道該是時候喊黃汝生起床了。
披了衣服走到柴房,黃汝生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那裡,鼾聲如雷,她抬腳踹了一下,冷聲道:“起床了。”
黃汝生被嚇了一跳,見到來人是她,揉著眼睛道:“咋了這是?”
“收拾收拾去水泥廠,該去幹活了。”
這會兒天已經有些冷了,尤其他一個人誰在柴房,四處漏風,好不容易暖熱乎,誰知道又要起床。
可一想到欠下的錢,他還是咬咬牙爬了起來。
等他湊夠錢,一定要離這個死婆娘遠遠的!
……
李遠橋這邊起來,張改芬就跟著爬起來了。
她心下一喜,知道李遠橋這是準備去水泥廠幹活了,便以為她昨天說給他娶媳婦這事又拿捏住了他。
等她爬起來,就見李遠橋已經收拾整齊準備出門了。
張改芬喚住他:“遠橋,你等下,媽給你煮碗荷包蛋,你吃了再去。”
李遠橋卻只是冷冰冰道:“不用了。”
他們的真面目他早就看清楚,現在說給他煮什麼荷包蛋,遲了。
往後他只管過自己的日子,再也不要跟他們有半點瓜葛。
張改芬張張嘴,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李遠橋離開。
李遠橋走出門的時候,看到黃老二家燈也亮著了。
他想起昨天下午對他微微一笑,喊他名字的沈念一。
遠橋。
他從來都沒有聽過有人把他的名字喊得這麼溫柔這麼好聽的時候。
隨後悶著頭,大步往鎮子的方向走。
很快身後傳來黃汝生的聲音:“遠橋兄弟,遠橋兄弟你也去水泥廠是吧?”
他沒吭聲,也沒搭理,只顧著往前走。
黃汝生只當他如村裡人說的那樣,是個木頭疙瘩,倒也不介意,繼續小跑著跟上。
“我聽說你一天都能扛一百多包……”
“滾。”
李遠橋冷冷地說了這個字,瞬間嚇得黃汝生一陣哆嗦。
這麼大塊頭,這麼冷的一張臉,怕是能一拳打死他。
黃汝生不敢再說話了,只能暗戳戳在心裡罵了句,都是神經病,瘋子!
兩人是太陽快下山才回來的。
黃汝生沒敢再像早上一樣,沒話找話說,而是離李遠橋遠遠的。
等回到了家,黃汝生直接攤在椅子上,覺得他渾身上下都想散了架。
這滋味,不比被那臭婆娘打好受多少。
扛水泥的時候他甚至動過再去找那幾個拿錢的念頭。
但又一想,萬一再拿一筆就夠了他夢裡的那個數,到時候那三個翻臉不認人直接問他要債,把他打個半死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很快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爸媽沒錢,自然不會幫。
大哥和三哥從來都瞧不上他,肯定還會把他臭罵一頓趕出去。
最後想了想,他還是把主意放在馬寡婦身上。
昨天他都打聽好了,馬寡婦還能借給他兩千,那兩千還了之後,就只欠三百了。
扛水泥一天最多四塊,還得天天有活,他真要扛那麼久?
別到時候錢沒還完,人累死了。
不行,明天必須去問一趟,讓老大和老三湊個三百塊給他。
到了那時候還完錢就離婚南下,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攔不住他。
黃汝生的算計,沈念一也猜出來七八分了。
她讓黃汝生去水泥廠扛水泥,為的就是讓這個狗比男人吃吃苦,狗比男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吃盡苦頭肯定會想些邪門歪道。
而這個借錢的人,最有可能是馬寡婦。
吃晚飯的時候沈念一也注意到了,黃汝生一言不發,似乎是在思考什麼,琢磨著黃汝生要找馬寡婦借錢,怕也就是這兩天。
而她的計劃也該實施了。
到時候她拿了錢,狗男女滾到一起,她帶人進屋抓姦離婚,一舉兩得。
黃汝生卻在這時候道:“明天我去媽那裡一趟,看看大哥三哥他們手頭上寬不寬裕,能借個兩三百也好。”
果然,這個狗比男人要去想辦法弄錢了。
因此她不動聲色的應了一聲:“嗯。”
黃汝生繼續道:“明兒個要是能借到,我就先還你一筆,剩下那些,我也會盡快想辦法弄到。”
說完,他還不忘了去看沈念一臉上的神色,見這女人臉色有剋制的喜悅,他心裡卻怎麼都不是滋味。
這個婆娘跟他同床共枕這麼多年,真捨得他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