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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兩天之後,荊州府衙來人傳喚,請劉夏一個人前去赴會。
此來的使者正是前去雞嘴尖招安的蒯越。
蒯越和他哥哥蒯良同掌蒯氏一門,雖不如他哥哥穩重,但也是風流瀟灑,才氣過人。
二人也有過一面之緣,去府衙的一路上說說笑笑,不至於尷尬。
劉夏問:“先生上次招安之後,我讓鐵佛跟您南渡,為什麼耽誤了那麼長的時間?”
蒯越笑了笑,說:“鐵先生沒跟你說過嗎?”
“鐵佛只說是蔡瑁從中作梗,延誤了時間。”
蒯越點了點頭:“鐵先生說的沒錯。”
“南陽公你還記得你在樊城的時候,讓當地的富豪幫忙溝透過蔡瑁。”
“但是蔡瑁這個人當時沒看出您的本事,就一直拖著沒管。”
“但後來您把南陽的天捅了幾個窟窿,荊襄震動,才引起了主公的注意。”
“雖說主公已經派我出使,但是蔡瑁之前收錢不辦事,怕你投身荊州變成他的政敵,便在鐵先生過江之後,百般阻攔。”
“蔡瑁嫌封給你的官職太大了,提議主公先給你了縣尊。”
“但是我哥哥蒯良力主以重利招攬英雄。”
“兩人相爭日久,主公還是依從我哥哥的計策,封您南陽太守如故。”
“荊州臣僚只顧爭辯,到頭來才聽說您已經墜崖身亡了。”
“我哥哥卻總覺得你沒死,派出親信進入野牛嶺探查。”
“沒想到您真的死而復生,真是蒼天有眼吶!”
劉夏曾多次問過鐵佛過江來的事,他回答的都很敷衍,好像怕說漏了什麼一樣。
如今聽了蒯越的一番話,他才知道來龍去脈。
劉夏問:“這麼說,荊州有很多人對我當這個南陽太守意見很大咯!”
蒯越的笑容有些尷尬敷衍,顯然劉夏的話問到了關鍵。
短短一年時間,忽然興起的草莽土匪,和他們這群數十年打拼的文臣武將一同居於廟堂。
而且太守的官位之高,已經屬於荊州的核心官僚了。
儘管聽說了劉夏的種種本事,很多人心裡還是不服氣。
蒯越只能滿臉堆笑地回答:“那是荊州的官僚還不太瞭解您,等您和他們熟絡之後,就會好多了!”
這話讓劉夏認清了時局,感情自已到了荊州也是個萬人嫌的主。
劉夏又問:“那這幾天是怎麼回事呢?既然景升公已經決定招安,為什麼我過江之後還讓我等了這麼久?”
蒯越解釋道:“其實是在您這個太守的官位上有那麼一點兒小小的偏差。”
他說話雲淡風輕,生怕劉夏生出埋怨來。
“哦?還能有什麼偏差?”
蒯越把其中的曲折娓娓道來。
“主公表奏你為南陽太守,按理來說是沒有問題的。”
東漢禮崩樂壞以來,州牧雖然名義上不能任命太守。
但州牧只要佔了這塊土地,自已封一個太守,上書通知一下皇帝,差不多就齊活了。
蒯越接著說:“但是曹操他沒能招您歸降,心裡面十分惱怒。”
“本來長期空置的南陽太守之職,被他火速安排了個人。”
“這就和主公上表的奏疏起了衝突。”
“畢竟曹操和主公都是漢朝的臣子,既然是同一個大漢朝,哪有兩個南陽太守之說呢!”
“那——”劉夏剛要說話,就被蒯越的安撫堵了回去。
“您彆著急,聽我把話說完。”
“要不咱們主公是天縱英才呢,他又給皇帝上了一道奏疏。”
“奏疏上說:南陽乃天下第一郡,人口稠密,統理尤難,建議分南陽郡東邊的舂陵、隨縣等地置章陵郡,表奏您為章陵太守。”
南陽郡一分為二,劉表和曹操的領地各自分開,曹操想也沒什麼壞處,皇帝批准了他也沒有阻止。
劉夏這才明白,霍峻為什麼要讓他的軍隊前往舂陵駐守。
言笑之間,二人已至府衙,蒯越先進衙通稟。
不多時,傳令官出來將劉夏帶至大堂。
劉景升端居上位,兩位公子陪侍左右。
兩側立的是六郡的太守:江夏黃祖、武陵金旋、長沙韓玄、桂陽趙範、零陵劉度、蒼梧吳巨。
州衙的各曹從事:別駕劉先、治中韓嵩、主簿蒯良、功曹伊籍、都官鄧羲、簿曹龐季。
各軍將軍、司馬:蔡瑁、張允、劉磐、文聘、蘇飛、霍峻、呂公。
聚齊這荊州的全班人馬,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尤其是六郡的太守,他們有各自的轄區,劉表本就沒打算讓他們來。
但是他們有的想見識見識「三千戰十萬」的劉夏是個什麼樣的人物,有的想看看他這個山賊沐猴而冠能不能擔得起太守的重任。
他們一個比一個勤快,爭著搶著要來看看,劉表攔都攔不住。
每個人臉上帶著不同的表情,心裡懷著不一樣的鬼胎。
儀容浩大,官員齊整,凡人望之膽怯。
劉夏剛一進大堂,也被這整肅的場面嚇得心內一驚。
但他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壓下了臉上的震驚。
當著堂上眾人,他故作老成姿態,一步一搖緩緩邁入堂中。
面對著劉表上位,躬身大拜。
“臣江夏人劉夏,聞劉荊州高義之名,率全軍五千九百三十八人,盡附明公麾下!”
劉表今年五十九歲,鬚髮黲白,看起來麵皮蒼老,但氣色紅潤,不像是沒幾年活頭的人。
他看著劉夏這一副白淨的樣子,行為十分知禮,相貌倒也不拙劣。
剛一見面,還沒開口,心裡有了三分好感。
劉表換了笑臉,看起來十分和藹:“快快免禮!沒想到把南陽攪得地覆天翻的劉夏,居然這麼年輕!”
“你今年多少歲啊?”
“臣忝居人世二十五載。”
“可有妻室啊?”
問此話讓劉夏猶豫了一下,但他還是搖了搖頭。
“臣尚未娶妻!”
劉表見此微微一笑,心裡面好像有了打算。
他命侍官取出皇帝的詔書,頒賜給劉夏。
“你詔書你拿回去看吧,就不當堂宣讀了,免得大家跪來跪去的挺麻煩的。”
荊州諸將對天子的任命詔書如此看輕,也是一種禮崩樂壞的表現吧!
劉表接著說:“我奏請天子,分南陽郡之東,置章陵郡,封你為章陵太守。”
“但你可別嫌章陵郡是從南陽郡中分出來的。”
“南陽郡乃是天下第一郡,有兩百五十萬人口,比幽州一個州的人都要多。”
“分出來的章陵郡也有一百多萬人,在天下諸郡中排個前十不成問題。”
帳下諸將,早就按捺著不服的情緒。
南陽之地多年沒有太守,多少人都摩拳擦掌,如今讓一個新來的撿了便宜,大家怎麼可能善罷甘休呢。
劉表話音剛落,大家瞬間就炸開了鍋。
長沙太守韓玄第一個就不服氣,他猛地拍案而起,宣洩著心頭的不滿。
“多少人一輩子官宦沉淪,尚做不了一個千石的官員。”
“你一個東逃西竄的土匪,憑什麼一來就做二千石的高官。”
“倒和我平起平坐了起來!”
劉夏平靜地看著韓玄,臉上帶著笑意。
不明白韓玄這樣一個庸碌之人怎麼敢第一個站出來出頭。
可能是手下有黃忠、魏延這樣的猛將給他的底氣。
在韓玄的煽動下,大家的反對情緒越來越高。
再看劉表,依然是一副看戲的表情。
他心想:“要是劉夏連這點兒場面都擺不平,這個太守就是給他也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