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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舊年歲交替。
那會子已經禁止燃放煙花好多年了,姜逢在大年三十的年夜飯桌下來時,望著漆黑沉悶的天嘆了口氣,深感遺憾。
但總有別的樂子。
套上羽絨服準備出門,顧女士不愛管她,她有二人世界要過,只叮囑了句早點回來就放了行。
姜逢嗯嗯啊啊的應著,拔起鞋子跑的飛快。
到達和許易約好的清吧時,時針剛好指向八。
其他幾個女孩已經先到了,點了些酒水飲料,抱著果盤聊的正起勁。
瞥見她推門進來,招了招手。
“這兒!”
暖氣開得足,姜逢還沒坐下先被熱出一身汗,趕忙先脫了外套,裡面是一件寬鬆線衫,挺小眾的設計,一女孩看了眼一亮:“什麼牌子的啊?”
她掏出手機找到連結,咬著飲料吸管回:“發你了。”
“OK!不介意我買個同款吧?”
“你買嘛。”
關係都不錯,撞衫這種事自然不介意。
這家清吧裝修很有風格,拍照張張神圖,姜逢作為公認的“會拍”,當仁不讓成為今晚聚會的攝影師。
她會拍也會引導,指揮著女孩們在手機鏡頭前擺出各種出片姿勢,累是累了點,但也樂在其中。
駐唱歌手就是在這時候上場的。
年紀不大一姑娘,黑色線帽扣在腦門上,姿態隨意地坐在立式麥克風前,第一首唱的是個英文歌,前奏有點熟悉。
姜逢停了手中動作,注意力放過去。
第一句歌詞一出來就難掩激動了,“這首我超喜歡哎!”
對這家店的好感直線上升。
唱到副歌時,玻璃門被推開,頂上的風鈴嘩啦啦響了一片,許易姍姍來遲。
姜逢扭頭看過去,剛想打趣她怎麼這麼慢,接著就看到她身後還跟了一群人。
男男女女五六個,穿戴皆是奢牌,聊著笑著往這邊走。
她們這位置靠門很近,凡是進來必會經過,隨著幾人越走越近,談話聲也漸入耳中。
一男生問:“點幾瓶啊?”
他話音剛落,立馬就被一個揹著G牌包的女生嗆了回去:“你還想幾瓶?你不一杯倒嗎?”
“又不是就我一人喝!我是菜比,但江予淮牛啊。”
姜逢聽見那三個字渾身一僵,悄悄往桌子底下摸過去,順帶心中祈禱許易千萬不要喊她。
誰知這姐們還真不負所望,她半個身子還沒完全蹲下去,就聽她平地一聲吼:“姜逢!幹什麼你!”
她只能木著臉又坐了回去,“撿東西。”
余光中能分辨出來,被圍繞在中間的男人目光輕飄飄看了過來,她心想完了,免不了被顧女士一頓訓。
許易挨著她坐下,視線追著那群人,興沖沖地說,“江予淮,看見沒。”
“看見了。”
“你倆咋不打招呼?”
姜逢無奈地抬起臉,“還打招呼?我剛剛差點都躲桌子底下了,被你一嗓子嚎出來。”
許易還是沒get,“你躲啥?”
“怕他告我媽!你傻。”
“不至於吧?”
對面有女孩不知道姜逢和江予淮是異父異母親兄妹的關係,疑惑問:“你和江予淮認識啊?”
“不認識!”
她沒好氣。
跨年的心情毀了一半。
接著就看那人走出好幾個桌子遠之後,腳步一頓,又折了回來。
一步。
一步。
氣定神閒的姿態。
在這桌停下。
姜逢硬著頭皮扯笑:“好巧啊…”
江予淮沒搭理她這尷尬又不走心的問好,雙手插著兜,眼神淡淡,“早點回去。”
落在姜逢耳朵裡就成了一種威脅。
早點回去,不然告訴你媽。
她怒瞪過去一眼,被他輕巧躲開,逼範十足地又走了。
真是奇恥大辱。
姜逢氣的無能狂怒,又不敢真怎麼樣,化悲憤為叛逆,端著酒瓶就哐哐倒,看得許易眼皮子直跳;“你兌點飲料啊。”
對面女孩繼續問:“所以是認識啊?”
姜逢不說話,許易替她解釋:“鄰居,比親哥還親。”
“怎麼沒聽你說起過。”
這有什麼好說的?弄的好像和江予淮做鄰居是一件很光榮的事似的。
真要說光榮,她感覺還是他更有面兒一點,畢竟能跟自己挨著住。
他都不拿出來吹噓,自己當然不會主動和別人提這事兒了。
但那女孩似乎很感興趣,追著非要聊江予淮。
“他平時都幹什麼?有什麼興趣愛好?”
姜逢有點煩了,“你去問他嘛,他不就在那兒。”
說完拿下巴朝某個方向抬了抬。
“哎呀,我就是好奇嘛。學神哎,長得還帥,畢業了都還有他的傳說。”
這話不假。
當時姜逢剛上高三,江予淮也畢業半年了,一中時不時還是會將他單拎出來探討探討。
姜逢感覺這和鞭屍沒什麼區別。
“那他到底談過戀愛沒?”
“……”
姜逢倏地就想起幾個月前的夏日午後,她於詩集中窺探到的秘密,遲疑著回:“好像…有吧?”
興許是見實在問不出什麼,又興許是沒了興趣,那女孩噤聲了。
許易哎呀一聲,“幹嘛老說別人。”
幾人熱熱鬧鬧地又扯上八卦聊開。
歌手唱完第五首時,姜逢已經虎了吧唧地將第一杯酒全喝完了,純的,半點沒兌。
整個人自我感覺還非常良好。
許易盯著她飄忽的眼神,一陣無語,伸出一個手指問:“這是幾?”
“這是一。”
她換了個拇指,“這個呢?”
“這是我真棒!”
“可以啊,還沒暈。”
“我有天賦。”
“對對對,有天賦。你醉醺醺地回家你媽就不揍你了?”
姜逢哀嚎一聲,雙手捂住臉,語氣悲愴,“反正都被江予淮撞見了,他肯定要告狀的,不喝白不喝。”
還能這麼算的?
許易感覺姜逢這人的腦回路有時候確實很神奇,但都“出生入死”的姐們,得忍,得慣。
儘管這四個字早就只剩下一半,“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