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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薄海飄又懵了,怎麼像進了誰家,自已在一家子面前就是個多餘的外人?
然而不論是誰家對他來說都是龍潭虎穴,他在想趁現在要不要再找找辦法逃命。
這時,好像是誰來了,這些人陸續往一個方向看,然後每個人的臉上無一不流露出喜色。
“女尊。”
“女尊!”
人就在他背後,不知為何脊背隱隱生出涼意。薄海飄定在原地,有點不敢往後轉。
本著飽經風霜的定力,他還是轉了身。在看清來人的那一刻,他直接倒地的心都有。
是她。
居然真是她。
之前在天宮,他對著花承二人拉開弓天真地想著一箭雙鵰,聽到背後她叫一聲他的名字,當時血液上湧腦子一轟的感覺至今還印象深刻。後來他猜想她跟神秘的兇獸之間,應該存在著某種特殊的關聯。
如今一見,這逆天的女子——怕不是十二獸的頭頭吧?
一獸已足能亂世,十、二、獸是什麼概念!!
完蛋。
他得罪的都是些什麼要命的傢伙……
他前世劈了死神還是怎麼著……
“乾孃!”
小承子離開阿醜,像只興奮的小野獸,跑到幽灼面前,卻沒直接撲上去,而是伸起小小的雙臂求抱。幽灼也張開雙臂,接住了小承子,將他抱起來。
小承子在幽灼懷裡可乖了,盯著她看,她微笑著用手指點了點他的小鼻子。娃娃“咯咯”笑出聲,害羞地抱住她的頸肩,把小臉一埋,然後乖乖地待在她懷裡,不打不鬧。
在場的諸位表情一言難盡。
阿藏眯起眼睛,阿藏咬了咬後槽牙,阿醜憋笑著扭頭去看花隨二人的反應,阿隨捂捂臉低罵了句沒出息。花青介則是無奈嘆了口氣——她之前向女尊取經過“馴子”技巧,女尊的回答是:別惱彆氣,多笑,順著他來。
不行,做不到,她試過,光憑這小子一張嘴她就順不了一點。
他們的女尊大人是怎麼做到沒有一點脾氣的?
幽灼抱著趴在自已懷裡安安分分的小承子,神態自若,看回面前的外來者,道:“薄海飄,終於不是看到你頭上戴著又重又沉的大冠冕了。”
從進來到現在,薄海飄都不知聽了多少遍別人連名帶姓叫他了。面對這群人,根本不奇怪。
眼前溫柔抱著孩子的女子此時的一面給他的感覺很奇特。
“白夢淵。”
沒在意對方的調侃。多少年來,這個名字深沒腦海揮之不去。
這個女人很可怕,當初剷平他雲上天宮不帶半分猶豫。找上他時,他死皮賴臉地釘在自已的寶座上不肯下來。女人問我會看上你的破位子?他說不是,這玩意兒挺貴,留點吧。於是乎那時天宮就保下了一個天帝寶座。
她掃天那會兒親口報過自已名諱,他記下了,後來紫衣大亂陰間,問過確定是同一個人。
惹上這大神,其實也怪不得別人。誰讓他作,以人家那顆聖珠為引子,想試世外高人的斤兩。
聽囚仙說那珠子是身份的象徵啊,又聽說那女人在神界一人獨大,連神皇都不敢招惹啊。
親身體驗過,方深得感悟……
也罷,都過去了。
“我改名了,我叫幽灼。”
虛空的不少人皆知她原來的名字,今兒讓薄海飄一提,竟是有些陌生。
他們許多都換過名字,換名,便是換另一種生活。誰還不是從過去走來的呢?
薄海飄想起剛才大家夥兒叫她女尊,才意識到自已喚那名字時多大膽,此刻不敢喚她了。
你叫幽灼,我不敢叫。
於是閉著嘴。
幽灼換成打量的目光,眼神不明深意,半晌語帶調侃地道:“竟然是你,看不出來啊。”
薄海飄想起不久前聽到的話,遲疑了下問道:“你放我進來的,卻不知進來的是誰?”
總該讓他死得明白。
幽灼想了想,“下次注意,放進來前看一看臉。”
所以是不歡迎他?歡迎就怪了。
那麼沒看臉為什麼會放他進來?只因他踏上了凡間那座神戳戳的仙山?
管他呢,薄海飄破罐子破摔:“我已經進來了,你說怎麼辦吧。”
幽灼一手輕撫著小承子的背,小承子很享受,腦袋在她頸肩蹭了蹭。
“嗯……”她一時也沒主意,畢竟大夥兒都看著呢,“你覺得我當如何?”
薄海飄視死如歸,難得能屈,“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阿攀:“哦喲,天帝什麼時候這麼孬了?”
花青介:“天帝也有不自信的一天呢。”
阿醜:“殺你?若稀罕動手,你早死千百回。”
“我這兒的每個人,都能要你的命。”幽灼說著,又低頭看懷裡的傢伙轉言道,“嗷,你不行。”
“我行!”小承子的勝負欲來了,抬起小臉,“爹說我有氣死人的本事。”
幽灼笑,“氣人的本事你爹孃還有大家可都不喜歡。”
小承子:“乾孃喜歡麼?”
幽灼:“我啊,我又不會生氣。”
小承子一喜,立馬要說只要乾孃不在意別人不喜也沒關係。
而幽灼接著來了句:“你爹孃打你,我也不會生氣。”
小承子:“ヾ(@゜∇゜@)ノ……”
薄海飄:是滴沒錯,她風平浪靜往往最可怕。
大夥樂了,氣氛一片融洽。但薄海飄根本無法融入。
薄海飄:“難不成要我當眾自我了結……”
阿醜眼神想刀人,“哎,讓人自我了結的事,你不是沒幹過。”
果然壞事幹多了說句話都能挨槍。
“我自知……罪孽深重,”這個詞兒應該還行,面子不及命重要,但他能撇下的面子也就一星半點,“然,試問自古當權者哪個不是……”
阿醜:“夠了,屁話誰聽。”
原本又要將自已說服呢。薄海飄被迫封口,沒出來的話重新咽回肚子裡去。
他看著幽灼,不知為何覺得自已在她手上倖存率更大。
薄海飄對幽灼道:“……放我進來,總該為點什麼。”
幽灼凝視他片刻,似在考量,隨後道:“你能不能從這兒出去,看我心情了。”
*
薄海飄進了虛空城。
他聽囚仙說,神界有片海叫冥海,冥海上曾經有座城叫羽城。羽城居住著神界最神聖的族群——羽族,羽族人自生擁有強韌的羽翼,可越翰海、擊長空,他們死後不會像別的神那樣消散,而是化作殘羽留於世間。
可是羽城和羽族在兩百年前就消失了,像徹底從世間抹去,不復存在……
薄海飄進來前看過許多遍這座城,他的雲上天宮在人界當得建築之極品,然而在這城面前便是小巫見大巫了。
他的天宮,確實小了。
小而不自知,還妄自尊大。不怪紫衣瞧不上呢。
薄海飄也看到了飄在城外的殘羽——一支兩支或許不足驚歎,而漫天蕭蕭、紛飛若雨則叫人不禁心中震撼。
忍不住仔細多看幾眼。
他想到一個詞:落葉歸根。
是葉的依戀,還是根的執念?
很華麗的一座城,然而內裡卻是空虛寂寥的。
很難想象一個人經年累月,孤單而默默地待在這樣的一座空城裡面。
並非幽灼親自帶薄海飄進城的,也不是直接把他送入大殿。她讓薄海飄自已從城門、過走廊、踏樓層,一點一點地走到主殿。她說你可以看看這座城,這個過程也可以是你思考的時間,如若此路走下去在前方能夠觸及你的願景,請想好是否有勇氣迎接並且繼續走下去……
薄海飄並不理解幽灼的真正用意,他走下去了。華麗卻空寂的大殿的盡頭、高高的御臺之上有把氣派的座椅,身著紫衣的俏麗又神秘的女人倚坐在座椅中,儀容尊貴,姿態放鬆而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