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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空豔陽,雲下鹹風。
這是一個巧妙的天氣。
幾艘巨大的艦船載著上百號人,揚著帆,行駛在廣闊無垠的海面上,向著同一方向,順風而行順水而動。遙遠的前方是一望無際的海平面,後方是愈漸模糊的一抹大陸輪廓。
那片大陸從古至今沒有船隻敢走這麼遠。它們擁有廣大的財富以及嚮往更大的財富,所以勇敢背離“世俗”,駛向未知的遠方。
或許行得匆忙,船員還在忙碌地整理船上物資以及維護各種裝置。
打頭的一艘旗艦,船頭甲板上立著一個悠閒的人,一腳踩於甲板邊緣的凸起,彎腰一肘抵在曲起的膝蓋上,抬眼望著海平線,吹著風,好不愜意。從其衣裝看,算不上整潔得體,但卻頗具英姿颯爽、隨性不羈之感。
這些船上的,民間叫海賊,而他,便是海賊頭子。
“不是這裡。”薄海飄此時立於船頭此人的後方,憑著久遠的記憶,環顧逼真的四周,“‘我’遇上她,還是很久之後。”
“是麼?”
“你弄錯了吧?”
幽灼偏頭看他,別有深意地道:“沒錯哦。”
船頭之人直起腰,退下腳,轉身走向別處,風帶起他的衣襬,凌厲的眉宇為他添上一種別樣的氣度。
幽灼將之與身側的薄海飄做對比,誰會相信這匪裡匪氣的海賊與這貴裡貴氣的天帝,是同一人。
幽灼:“哎呀,天帝過去居然是人見人惡的臭海盜。”
薄海飄懷疑該女子就是想將他過往逸事拿出來揶揄一番。
幽灼:“挺年輕,怎麼當上海盜的,還頭子?”
薄海飄似乎並不排斥這個名頭,“子承父業罷了。”
“薄海飄”走到船邊的另一個悠閒的人身旁。那人放鬆地倚坐在船側護板上,一腿曲起踏著護板頂面,另一腿吊在裡邊,外側下方便是船身劃過捲起的滾滾海浪,他竟不怕掉下去,歪著腦袋,似在安安靜靜地欣賞著遠方浮雲漫遊、海天一色之景。
二人的衣著差不多,然其相比“薄海飄”,眼神中少了一點陰鷙,多了一絲寡淡與憂鬱。
幽灼一瞧,開步走了上去,靠近些看清後確定了,差點叫出斯古,“薄海……浮?”
薄海飄奇了,也走上前,問道:“你認識?”
“果然跟你有關係。”
看來肯定是認識的。
“你怎會認識他?”
“你可知……”
“什麼?”
看著薄海飄疑惑的表情,幽灼沒告訴他,“算了,你不知。”
薄海飄追問:“知什麼?”
幽灼真心道:“你還是不知道為好。”
不想刺激你。
薄海飄聽著莫名有點怕,沒再問了,心想反正他也不關心。
“薄海飄”背向船外,倚靠上護板,伸展兩腿。
“老是坐在這兒,也不說話,想什麼?”
坐在護板上的人動了,扭過頭,看向“薄海飄”,面上不變的清淡給人的感覺像是心不在焉。
停了一會兒,他開口道:“哥,你遠行,是為什麼?”
“薄海飄”轉了身,換作雙臂支撐在護板上的姿勢,面朝向的是廣袤的天與海。
他的回答:“征服四方,稱霸天下。”
能隨口說出這種話,不是強人也是傲人。
薄海浮:“如果四方殘破,天下衰敗,那麼當這霸主有何意義呢?”
“薄海飄”抬起一隻手,看著五指慢慢相繼收攏成拳,眼底盡是張狂。
“世界成了我的,我想讓它怎樣,它就怎樣。”
薄海浮淡淡一笑,“世界很大,你我都太渺小。”
“把自已看得渺小,就小了——別說我,你呢,遠行可是你提的。”
薄海浮望向一方,好似不是隨意望的,彷彿那方的盡頭有著什麼東西。
“我想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
“夢裡的地方。”
“……你覺得真的存在嗎?”
“不知道。我就想去看看。”
“看到之後呢?”
“這個問題相當於我問你,稱霸了天下之後呢?”
“自是守著天下。”
“……那我也守著那個地方吧。”
“你知道要往哪走?”
“哥,我們分開走吧,道不同。”
……
後方的那抹大陸早已變作海平線,幾艘艦船兵分兩路,駛向不同的遠方。
*
薄海飄隨幽灼望那遠去的行船,本讓人見而生畏的巨船漂泊在海面上實在太小了。
“他去到了嗎,夢裡的地方?”
“去到了。”
“他死了麼?”
“沒有。”
“如今還活著?”
“活著,過挺好。”
“他……”
“再問你會自卑。”
“……”
“‘你’去的方向,是神界。”
“一直不敢確定,原來真是?”
“神界濱海的部族幾乎沒一個好惹,你竟能活著回來?”
“我記得當初船上的大多都平安回人界了。”
“你確定?”
“我不知道到的是神界的哪裡,我沒見著神。”
“你到那兒做了什麼?”
“好像……沒做什麼,我只隱約記得,那裡的景色不錯。”
*
海盜最怕的,不是操起兵戈要伏誅他們的大國官兵,也不是舉起石頭驅趕他們的野蠻土著。
他們富有,也狡猾。財富是他們的武器,航船是他們的家,大海是他們的依靠。無論在陸上做了什麼,燒殺搶掠傷天害理,沒關係,只需跳上航船,乘風破浪,逃之夭夭。
船是人們征服水的智慧,當智慧屈服於人性,船的出現成了一種“罪惡”,而成就了船的水,也成就了這種罪惡。
不費之惠的僥倖助長得寸進尺的貪婪,然,總有能者以教訓使之終結。
從“水能載舟”到“亦能覆舟”的認知之間,還存在著很多東西。
沒錯,海盜怕海。
經歷過暴雨雷電、滔天巨浪的“薄海飄”面對遠方平直而毫無起伏的海平線,時常陷入沉思。
海並非人的歸宿,離岸本身就是危險,離岸越遠,便越加兇險。
何況當遠行成了未知,主導權全在他們最畏懼的海洋的手上。
那麼此時前方的路途,等待他們的將會什麼呢?是所謂的錦繡前程,亦或是……生死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