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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五日,天下武府的學子大比開始。
公告欄清楚寫著:同期學子交戰,每人最多十場,敗一場則淘汰,全勝者可升期。
自昨日起,公告一經張貼,引起學子們的一片譁然。
往年只戰五場,為何今年場數翻倍?
沒有人去回答這個問題,公告是黑帽武督們貼出來的,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不等別人發問。
那上面寫著呢,是否參與,全憑自願,能打贏十場的自然不會在意,打不贏十場的也無需在意,反正輸一場後面也不用上臺了。
誰不參與?
升期意味著能得到更多資源,這種誘惑沒有人能拒絕。比武臺就在那裡擺著,你去或者不去,總會有人去。
而是否參與大比,是預設上臺的,若是有人選擇放棄,自會尋找武師言明。後面的事情,便與他們無關。
大比會持續十天之久,這十天是沒有功課的,以假期計算。
比武臺區人山人海,黑壓壓一片。
武府的制服,通體黑色,放眼望去,沒有一絲雜色。
二百個比武臺並不是並列排放,而是上下層的,最底下一層左右各二十個,上下共五層。
這種搭建方式,絕無僅有。卻並不擔心會被破壞,除非能打穿覆蓋在上面的護府大陣。
而比武臺附近,設有觀看席,可以自行前往觀看,同樣是上下五層,不漏下每一個比武臺。
自巳時四刻起,大比正式開始,參與大比的學子,端坐在自己對應比武臺前的觀眾席上。直到聽著武督念出自己的編號,便縱身躍上比武臺,若是一百息後仍未上臺,則視為放棄比賽,留在臺上的人獲勝。
未參與比賽的學子正襟危坐,仔細看著同窗們的比鬥,妄圖能從中習得一招半式。
傳承班的弟子們也在其中,十天的時間,每人一天只參與一場。而他們,只需參與一場即可。十八人被分成三波,每天只有六人上臺,上午三人,下午三人,分別錯開時間,以供其餘弟子觀摩。
武督數量不多,僅僅有五十位,頭戴紗帽,遮住面容,披著及腰的斗篷,胸前左側以白色絲線繡著“督”字,每人只需盯著四個場地,分別位於身前左右各兩個。
棺華池的陰神除外,少女跟隨傳承班弟子端坐在觀眾席,不動如山。
他本人也在,坐在石臺上,昏昏欲睡。
這種比鬥,沒什麼好看的。
也就女學子的身段還行。
棺華池是個道士,清心寡慾,不好女色,自然沒有看下去的興趣。
傳承班弟子的對手是四期學子,而對戰順序,是從四期開始,二期結束。
第一個上場的是餘梅梅,精緻的鵝蛋臉上神色平靜,一雙峨眉充斥著淡漠,滿頭秀髮以髮束縛,垂在腦後。
觀看臺與比武臺僅隔著一丈遠,這種距離,她縱身上臺,衣角都未能飄動一下。
傳承班弟子們靜靜看著,沒有誰高聲呼喊,似乎胸有成竹。
他們都在曜魂境,多數在二曜,少數在三曜境,而餘梅梅便是其中的三曜境之一,四期的學子也大多在三曜徘徊。
不過從年齡上來看,四期學子領先了不少,所以餘梅梅的對手一上臺,看著平靜如水的少女當時就愣住了。
四期學子裡,有這麼小的?
年齡是小了些,畢竟僅僅十六歲出頭,正常四期學子,已大多二十歲,四歲的差距,一眼可識。
若非那一身不俗的修為波動在,恐怕那人都以為自己走錯了比武臺。
武督們在學子上臺後,便不再關注,除非一方倒地不起或者下臺,自此才會宣佈勝負。
樸實無華。
棺華池睜開惺忪的睡眼,扭頭向林昭問道:“昭啊,你和梅梅誰更強一些?”
林昭想也不想,伸出大拇指指向自己,傲然道:“不才,正是區區在下!”
其他傳承弟子齊齊扭頭,看著他也不說話,目光耐人尋味。
就連臺上的餘梅梅都微微側目,將餘光瞥了過來。
見這情形,棺華池實在沒憋住,突然嗤笑一聲,隨後又緊繃著臉,眼神清澈,連方才的朦朧睡意都消失不見。
林昭面色傲然,手中那把扇子得意搖著,歡快如狗兒搖尾。
坐在後面的一排的路婷忽然湊到棺華池耳邊,小聲說道:“梅梅姐是我們這最強的,小昭壓根沒贏過。”
棺華池緩緩把臉埋在雙膝,肩膀不斷聳動著,卻沒有一絲聲音發出。
林昭將摺扇合上,搭在手心,寒聲道:“那是本公子不屑於跟女孩子打,勝之不武。”
棺華池終於忍不住了,怪異的笑聲從雙膝間迸發。
良久,他才緩過來,抬頭笑道:“我們武府不修武德,怎麼出了你這麼個正人君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上賢學宮的高足呢,真是讓人笑不活了。”
林昭還沒反應,四周所有學子的目光頓時投了過來。
實在是這一番言論太過驚世駭俗,若不講武德,豈非妖蠻。
“看什麼看?回去把手冊再翻一遍,上面寫了讓你講武德了嗎?”
棺華池癱坐在石臺上,抱著腦袋往後一躺,兩條筆直的腿伸直後左右交錯,看起來有種廢柴一般的美感。
路婷面色微紅,緊緊抓著裙子,躺哪不好,非要枕著她的腳。
比武臺上,餘梅梅已經結束了戰鬥,對手躺在臺面上吐著血,有兩名學子快速上來,將人抬了下去。
林昭面露遺憾之色,可惜了。
計策不成,干擾不到她,看不到她下武潭泡澡。
路婷趕忙起身讓了個位置,讓餘梅梅坐在她身邊。
果然無趣。
棺華池嘆了口氣。
同境亦有強弱,更何況是傳承弟子和普通學子。別的比武臺還在激情四射切換著招式,各種術法武學頻頻施展,絢麗而奪目,弄得整個比武場烏煙瘴氣。
四周的光亮也時明時暗,故而狂風,忽而火焰,不時有云霧繚繞,又響起陣陣雷鳴。
劍氣與兵戈交錯,符籙與陣紋合鳴。殺機驟現,血濺三尺之地,氣開神散,崩碎道心之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