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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妖林也有假期,而且近在眼前,遺憾的是棺華池享受不到。
因為接他的人來了,帶他回家。
在來接他之前,還要把那妖族後輩護送至妖國都城,再扭頭回到萬妖林。
女子一身藍色長褲短衫,笑意柔和,她向來如此,對誰都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樣子。
她伸出了手,棺華池便將手搭了上去,隨著她一同行走,直至踏出大門,萬妖林的牌坊也矗立在身後。
他回頭看去,刻著“萬妖林”三個字的牌坊高高立在那裡,絕世而獨立於方外。
還有那個沒來得及說再見的小丫頭,正從遠處疾馳而來,焦急地望他。
她還是無法說服那個疼愛她的姐姐,也沒有機會,姐姐的目光從始至終都在那個自人族學府回來的妖族少年身上,根本沒聽她說話。
像是看妖族的未來。
還有希望。
驟然間,萬妖林在眸中化作黃豆大小,又如同指尖的水滴,復而破碎成花。
再回神,已是高空俯瞰大地。
“怎麼了?捨不得那個妖族的小姑娘?你可不要忘了,人妖殊途可是你提出來的。”
這個少年曾以為朱雀是位男子,而她常與妖族來往是看上了朱雀,故而板著臉教訓她人妖殊途,各行大道。
女子調笑著,明媚笑容中摻著源自真心的欣喜,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像今天這麼開心了。
上一次,是十一年前,在窗外看見這個還是孩童時期的少年獨自飲茶,茶中沒有茶葉。
於是,她一眼就認出了他。
久別重逢。
“哪有妖族小姑娘?”
他漫不經心,將身子倚在她長長的大腿上,閉目養神。
女子很是貼心,行至千里高空,無形的波紋湧動,推開迎面而來的厲風。
身旁的少年空有一身不俗的境界,卻只有靈啟的修為,這些罡風對他而言如同利器一般,觸之則傷。
女子自那座學府而來,是學府如今的府政,十年前將少年送至妖族。
為的是一瓶血,還有那片豐饒土地上的藥材靈植。
血是這個少年要的,那些物資則是學府需要的。
而最終目的卻是為了一窺妖族本源。
順便令她每年訪妖族時師出有名,也轉移一些不太友好的人們那不太友好的目光。
女子輕輕一笑,心情愉悅。
果然,有他在,自己無論是籌劃方向,還是行事作風,都明確大膽起來,彷彿沒了後顧之憂。
他曾經如同流星,照亮她行進的航程,如今將會是一座燈塔,為她在迷霧中撥雲見日、指點迷津。
她還是習慣待在他身邊,亦如當年自己在他身邊一般。
“那邊情況如何?”
女子問著,他知道該說什麼,袖中的百卷藏書已於攜手時轉入她的袖裡乾坤中。
“妖族的底蘊沒有表面那般淺薄,朱雀這些年來的努力並沒有白費,萬妖林內至少八個融天境大妖。”
女子微微動容,這數量已經比武府還要多。
棺華池輕輕嘆了口氣:“這還僅僅是萬妖林內,除朱雀外,妖國還隱藏有多少仍舊未知。”
說完,他閉上眼睛沉默著。
大妖壽命悠久,上古那場大災至今已有萬年,那些血脈古老的老傢伙還有多少活著,誰也搞不清楚。
畢竟,連傳說中滅族的朱雀都現世了。
妖族又不同於人族,自朱雀出世以來,一呼百應,極為團結,曾經躲起來不出世的大妖紛至沓來,齊聚妖國。
人族總體上融天境雖略多一些,可宗派紛雜,難以統籌。
“要去哪?”
女子輕輕動了動手,將他擾醒,輕聲徵求著他的意見。
棺華池抬頭思索片刻,緩緩說道:“府內假期將至,回去沒有意義,你正好要前往南障,不如將我放在雲州如何?”
“好。”
女子應著,又含笑道:“想念莫家那個丫頭了?”
他看了女子一眼,心中想著她怎麼了?一口說著南邊丫頭,又提起一個北邊丫頭?
“我不見蹤影多年,莫家當年又於我有收留之恩,闊別已久,總是要打聲招呼的。”
少年解釋著,女子渾不在意,她只是不吐不快,一些說辭於她而言並沒有意義,她反正不會放在心上。
只要這個人還在她眼中,那一切都好。
“那小丫頭以前跟著流霜師叔來武府,可沒少打聽你的訊息。”
女子臉上掛著微笑。
“而且,說來也巧,那丫頭剛從師門下山,回家探望。”
少年一僵:“我並不知情。”
女子笑容不變:“我知道你不知情。”
棺華池嘆了口氣:“越說越亂。”
“我到了。”
女子柔柔的聲音傳來,待他回頭看去,哪裡還有她的身影,只餘他一人呆呆站在原地。
棺華池四下看了看,女子說到了,那是她到了南障。
南障與雲州之間還有個水澤鄉,跨度約有八千里。
他想著,不會要走過去吧?
那也太悽慘了。
他想著,要有馬。
於是,眼前就出現了一匹高大的馬。
通體雪白,眸泛靈光,還有高大繁茂的漂亮雙角,雙角又分兩杈,杈上又生小杈,潔白如玉,狀若珊瑚,又好似一株梅樹樹冠。
哦,是鹿啊。
這鹿看著比那萬妖林的朱雀雕像本體小不了多少,一丈高的身形,還有那半丈高的角。
這世上哪有一丈半高的鹿?
如果有,那它肯定不是鹿,姑且還是算作是鹿吧。
少年與鹿對視著,忽然間發現鹿的雙眸中有些晶瑩閃爍。
太高了,看不清。
像是……
淚。
靈鹿匍匐下身軀,將碩大的腦袋伸到少年面前,像是等待著安撫。
棺華池嘆息一聲,又有些欣慰。
“夫諸。”
他輕喚一聲,將手撫在夫諸的頭頂上,輕輕揉著。
夫諸低聲嗚咽,像是在啜泣。
喜極而泣。
“終究還是被你認出來了。”
棺華池眯著眼睛,手上傳來的觸感很舒服,夫諸身上的毛很短,但是很軟。
夫諸曾是他的坐騎,那是夫諸認為的,棺華池很少騎在它身上。
夫諸拿他當主人,他卻不這麼認為,其實做道友,也沒什麼不好。
“去雲州,有勞你了,低調些。”
夫諸沒有起身,身形緩緩變小,最終如同一匹馬一般大小,只是那對鹿角昭示著這並不是一匹馬。
他側身坐在夫諸背上,輕輕拍了拍其中一隻鹿角,示意它可以出發了。
夫諸仰天長嘯,聲音清脆悅耳。
呦呦鹿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