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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週後的某天早上,喬知非剛把一個學生接過來,正轉身往裡面送呢,就聽見有人喊她。
周姐臉上帶著笑:“喬老師!檸檬回來上學了。”
小檸檬怯怯的,有些不適應重新返回幼兒園,小手抓著周姐的袖子,半張臉都隱在她的胳膊後面。
喬知非在那一瞬間愣在當地,她知道檸檬的治療結束是在半個月後,她一度以為半個月後,如果立刻就要讓她繼續上學的話,江與彬或者江易年會給她轉園,沒想到還是送到了這裡,而且是突如其來的回國。
她很想問一句,江與彬怎樣,或者,這是誰做的決定,江與彬還是江易年呢?
喬知非忍住了,最終,她只笑著回答:“小檸檬,歡迎回來,跟老師進教室吧,馬上要吃早飯咯!”
小檸檬聽到她的聲音,忽然大著膽子從周姐胳膊後面出來,對著她甜甜地道:“舅媽!”
這一聲,把幼兒園門口迎學生的老師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好不容易避開八卦中心的喬知非,再次獲得了許多探究的目光。
喬知非尷尬地笑了下,看向周姐。
周姐卻置若罔聞,只笑著道:“這孩子,在家叫慣了。”
喬知非一怔,她難道不知道他們兩個分手了嗎?
恰在此時,鹿寶正從奶奶手裡掙脫,看清這邊的情況時,突然驚喜地喊道:“小檸檬,你回來啦?”
只在一起上了半個月的學,但是這兩個五歲多的小朋友感情卻挺深,鹿寶不知道唸叨了多少次。這一見面,兩個人立即親親熱熱拉著手進教室去了。
喬知非看她們進去了,才努力裝作鎮定的樣子向周姐問道:“不是還沒做完治療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周姐回道:“我也不知道,反正醫生說沒關係。”
喬知非沒有繼續問,點了點頭,正要回去。
周姐又道:“江總跟雲姐都挺忙的,小彬也跟著去公司上班了,所以,就都回來了。”
要說沒有一點點的觸動,那是不可能的,這就是她想要的結果,可真的聽到了,喬知非卻開心不起來。
她努力扯出一個笑容出來,對周姐道:“好的,我知道了。”
這一天的工作本來跟平時沒什麼區別,可小檸檬的迴歸突然有了不同,她的語言功能本來就沒有受損,因此心理問題解決了,她原本的模樣就顯露了出來,是個話很密的小女孩,這也就罷了,可她總是喊“舅媽”,這讓喬知非有點頭大。
找了個兩人獨處的機會,喬知非認真地向她道:“檸檬,你不能喊我舅媽的,得喊老師。”
小檸檬彷彿不明白,問道:“為什麼?”
喬知非:“因為這裡是學校,在學校,每個人都要喊我老師的。”
小檸檬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又問:“那不在學校呢?”
喬知非:“那也不要,好嗎?”
小檸檬:“為什麼?舅舅說可以的。”
喬知非:“我跟舅舅分手了,以後你會有新的舅媽,我呢,永遠當你的老師好不好?”
小檸檬想了一會兒,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只是執拗地道:“舅舅說可以的,我以後喊你老師,但是我不想要新舅媽。”
努力了一週避免讓自己想這些事的喬知非,忽然破了功,江與彬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想把檸檬放在她的眼前,讓她時時刻刻能透過她,來想起他。
他是在故意折磨她。
喬知非不再解釋,她淡淡點了點頭:“那說好了,以後要喊老師。”
小檸檬對這個折中方案同意下來,直到放學之後。
喬知非把學生一個個送到家長手裡,排在最後的人,就到了她面前。
小檸檬驚喜喊道:“舅媽,舅舅來了!”
幾天未見,江與彬似乎瘦了,他的目光落在喬知非身上,片刻之後,他卻開口道:“你瘦了。”
喬知非慌亂地看向別的地方,連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露出好不容易收斂起來的情緒,最後用像對待其他家長一樣的標準笑容回道:“周又檸恢復的很好,也很融入現在的班級,以後有什麼問題,及時溝通。”
從前最怕的學生家長和老師之間的關係,現在成了她還能繼續聯絡他的唯一理由。
江與彬輕輕撥出一口氣,輕到讓人不易察覺,正要開口說話。
小檸檬搖著他的手:“舅舅,我想去遊樂場玩。”
江與彬點點頭:“好,一會兒帶你去。”
再抬頭,喬知非已經進去了,她走得就像一週前一樣乾脆。
江與彬快速地跟了兩步,站在校門口喊住了她:“下班了,一起吃飯嗎?”
喬知非腳步停了一下,正要拒絕。
小檸檬也跟著道:“舅媽,我們一起吃大餐好不好?”
喬知非回過身,蹲下跟小檸檬的視線在一條線上,對她道:“咱們不是說好了麼?要喊我老師的。”
也許是覺得舅舅在,小檸檬忽然有了些小脾氣,她固執地道:“可是放學了,舅舅說可以的。”
說著仰頭去看江與彬,似乎要讓他為自己解釋,江與彬笑了笑。
喬知非起身,眼神落在江與彬的外套上,還是她買的那件,她的心像是被細細密密的針在刺,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一些,笑著道:“那我一會兒去找你們吧,正好有些事要說。”
江與彬眼神跟著一亮,道:“我們等你,一起去吧。”
喬知非摸了摸小檸檬的頭髮:“是不是很想去玩?讓舅舅帶你先去,老師還有點事要忙,忙完就去找你們好嗎?”
小檸檬立即牽起舅舅的手道:“走吧,老師說了,一會兒找我們。”
江與彬想了想,不再堅持,帶小檸檬上了車,系安全帶的時候,他狀似無意問道:“為什麼不叫舅媽了?”
小檸檬努了努嘴:“老師不讓,她說我以後會有新舅媽,可是舅舅,我不想要新舅媽。”
江與彬淡淡地道:“不會有新舅媽,只有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