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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你好,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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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是一座年輕的城市。

勞若菲雖然在這裡出生,但是其實她並不瞭解這座城市。她的家在S市1126團,團代表團場,其實她也並不瞭解這個團,教科書裡只教給她了省,市,縣,鎮,村,並沒有告訴她團場是什麼意思。再加上1126團在當地的天氣預報裡被稱呼為“紅霞鎮”,所以若菲一直以為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就是一個普通小鎮。

直到多年以後,當她為了給大學舍友介紹自己的家鄉,在舍友電腦的搜尋引擎上第一次輸入了家鄉的名字之後才知道這裡其實跟其他的小鎮不同,S市是自治區的直轄縣級市,團場更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它屬於生產建設兵團。

但對於當時剛升入高中的若菲來說,她對於S市的印象只停留在初中時因為來市裡參加比賽才見過的市文化館和S市五中的教學樓,還有初中英語老師教的那句短語——“Perl of the desert”——“戈壁明珠”。

“若菲,你視力好,你看看咱們班的人在哪集合啊?”

正低著頭跟在新室友身後走進S市一中大門的若菲聽見錢鳳的聲音抬起了頭,看了看校園裡密密麻麻穿著迷彩服三五成群的人群又看向了錢鳳,“我不認識我們班的人。”

“那好吧,我戴上眼鏡自己看。”錢鳳把手裡的網兜遞給了若菲,拉開書包拿出了眼鏡。

錢鳳是1126團初中的保送生,此前若菲和她並不相熟,她只是在每次考試的排名榜上看過錢鳳的名字,直到高中報到的前一天,若菲才從送她來市裡的爸爸口中得知,兩家的大人在中考之後就商量好二人不住校,讓她們一起合住在一小附近的出租屋裡,還是同一間屋,美其名曰“互相有個照應。”若菲並不覺得自己需要別人照顧,她的家裡總是有很多人,她甚至都沒有自己的臥室,但是她也習慣了做大人口中那個“聽話的孩子”,於是便打算跟往常一樣聽大人的話,以後和錢鳳“互相照應。”

這時,一雙白色運動鞋停在了若菲的眼前。若菲在電視上看見過那雙鞋子的廣告,那是個很有名的外國牌子。她上初中的時候,班裡有個同學的家長為了讓孩子考試能多些“對鉤”,專門去省城給他買了一雙這種“對鉤鞋”。若菲不知道他的卷子上“對鉤”有沒有多起來,她現在只記得那個男生在課間衝著班裡的同學炫耀著那雙鞋子時臉上得意的表情和當時聽到的那個三位數的價格。

這雙白鞋的主人也是為了多些“對鉤”才穿這個牌子的鞋嗎?

“你倆也是13班的吧?我們班在靠花園的地方。”白鞋的主人打斷了若菲心裡的疑問句。

“好,謝謝你。”錢鳳看著眼前高個子的男孩笑了笑,取下了眼鏡又看向若菲伸出了手,“若菲,咱們過去吧。”

“嗯。”若菲把手裡的網兜還給了錢鳳,像是怕被白鞋主人聽見她剛才的心聲,她把頭垂地更低了,立刻跟在錢鳳的身後到了班級所在地,然後坐在了旁邊的花壇邊看著腳邊的螞蟻窩。

若菲不知道,其實軍訓這天岑巖峰早早地就來到了學校,前一天報到的時候他剛想去找若菲,就被劉莎莎叫走幫她收班裡的學費了,於是他暗下決心,今天一定要和若菲說上話。可是一直等到離老師通知的集合時間還有15分鐘的時候,岑巖峰才看見她和昨天那個個子有些矮的短髮女生從大門走了進來,於是他走過去給她們指了方向,卻發現若菲從頭到尾連頭都沒抬一下。

感到有些失望的岑巖峰迴到了之前的位置,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和他的朋友老鄭還有初中同學們聊著天,一邊用眼睛偷偷地瞟著若菲。

她真是一直在發呆。

岑巖峰見她偶爾抬頭看看天,過一會兒又低頭看看地,他也跟著她看天看地,還沒弄清楚若菲到底在看什麼,就被老鄭的話打斷了:“你小子在看什麼呢?”

“沒什麼。”岑巖峰急忙收回了視線。

李磊見狀忍不住打趣道:“你作為“風流才子”要看的不應該是漂亮MM嗎?看天干什麼啊?咱班美女你都看完了?有看中的嗎?”

聽見這話,周圍的人也開始笑了起來。

岑巖峰快速瞄了一眼若菲的方向,還好她沒有看過來,又瞪著他們說道:“別再造我謠了啊,到底是誰給我起的這個外號?以前我假裝聽不見,以後你們再亂傳的話可別怪我不客氣。”

“鬧著玩的,別真生氣啊,巖峰。”

見他像是真生氣了,老鄭也伸出手拍了拍岑巖峰的肩膀,安慰道:“他一直都那樣,別和他一般見識。”

這時,班長劉莎莎拿著旗子朝著他們走了過來,“岑巖峰,快拿好旗子,要站隊了,一會兒隊伍走起來之後,你在咱們班最前面舉著它啊。”

岑巖峰沒有接,他看了看那個旗子,又看向了劉莎莎小聲說道:“你想累死我啊,我聽說去年光走就走了三四個小時,我一個人可舉不了。”

“是嗎?那你舉累了就找個人換一下吧。”

“你怎麼就知道使喚我啊?我不幹。”

說罷岑巖峰就轉過了身,這時他才發現若菲正在盯著這邊看,便又轉了回去接過了旗子。

“我舉可以,但是你至少得再找三個人,我們換著來,而且我舉旗子的時候,行李得有人幫我拿。”

“行,行。”劉莎莎笑著遞過了旗子。

經過了三個多小時,幾百米長的隊伍終於到了軍訓的場所。

進到宿舍後,岑巖峰收拾好東西就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針挑破了腳底的水泡,抹好藥膏後又拿起另一套針和藥膏跑去了女生宿舍。

站在宿舍門口掃了一眼屋內,很快他就發現若菲正坐在左側第二張床上皺著眉頭看著腳底的泡,見她伸出手想摸又不敢摸的樣子,岑巖峰扭過頭偷笑了一下,然後叫出劉莎莎把東西給了她,便轉身離開了。

“班長,剛才那個送藥的男生是我們班的嗎?”

劉莎莎邊拿著針挑著腳上水泡邊回道:“嗯,他是我初中同班同學,岑巖峰。”

“班長,你和他關係很好吧,那天收學費我看他幫你忙來著。”

“嗯,我和他小學就一個班,他經常幫我。”

劉莎莎拿紙擦了擦腳底,又拿起岑巖峰給的藥膏抹了起來。

這時另一個女生也插話了,“長得還挺帥的。”

“我也覺得。”

“他學習好像也很好的。”

“真的嗎?”

……

見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了起來,劉莎莎也不再說話。

突然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我想起來了,岑巖峰不就是那個一中初中部的風流才子嗎 ?”

“為什麼是風流才子啊?”

“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可能他談了很多次戀愛才被人說風流的吧。”

聽見她們這麼說岑巖峰,劉莎莎忍不住了,她穿好鞋子把藥膏遞給了旁邊的人,然後看向那個八卦女生說道:“我跟他從小學到初中都是一個班,我都沒見過他有女朋友,你一個年級的就不要以訛傳訛了吧。”

“是不是以訛傳訛我就不知道了,誰談戀愛全班都知道啊,說不定是偷偷談的。”

“你自己都說不定的事情還到處傳,還不叫以訛傳訛啊? ”

“好好,不傳了,班長一會兒藥膏給我也用一下啊。”

“嗯。”

半個小時後,岑巖峰又出現在門口告訴她們可以拿水壺去水房打水了,見他往左邊瞄了一眼之後就消失了,那個八卦的女生又張嘴了:“畢程茜,你認識岑巖峰嗎?”

正坐在門邊床上聽大家聊天的畢程茜被這話嚇了一跳立刻坐直了身體,“聽說過,但是不一個班。”

“他剛才送藥就一直盯著你看,現在來通知打水又偷看了你一眼。”

“不會吧,你肯定看錯了。”

“不會錯的,你看,站在門口往左邊看,這個方向下鋪就你和那個女生,那個女生一直趴著看書呢,連頭都沒抬一下,他看的肯定是你,風流才子不會看上你了吧。”說罷八卦女生就笑了起來。

聽見她的笑聲,畢程茜趕忙低著頭看向了地面。

還好劉莎莎看出了畢程茜的窘迫,“不要再捕風捉影了啊,走了半上午的路你不累嗎?躺床上休息一會兒或者像那個女生一樣趴著看書行不行?”

見班長髮聲了,大家也都散開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劉莎莎則朝著那個女生走了過去。

“這位同學你叫什麼名字?”

“……”

見她沒回答,劉莎莎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正專心看著故事集的若菲被嚇得立刻翻身坐了起來。

看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劉莎莎笑了出來,“不好意思嚇到你了,班裡男生通知說要去打熱水,我們在這裡要待15天,一天2個人去打水應該就可以了,今天你和畢程茜先去,以後我們每天兩個人輪著來,好不好?”

“好。”若菲放下了手裡的書,又拿出了襪子穿了起來。

這時,劉莎莎看見了她腳底那個發亮的水泡,“要不然你先把腳底的水泡挑爛,抹了藥膏再去打水吧。”

“不用不用,我怕疼不敢挑。”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勞若菲。”

“我叫劉莎莎,她叫畢程茜,今天就麻煩你倆了。”

“不麻煩,不麻煩,水房在哪裡?”

“門口有地圖。”

“好。”

片刻後,若菲和畢程茜手裡拿著滿滿當當的綠色小水壺一起走出了宿舍樓。

若菲認真看了看門口告示欄裡貼著的彩色地圖,她有點搞不清這裡的東南西北,扭頭朝右看,見幾個男生提著水壺從前方几百米的地方出來,便對著畢程茜說道:“應該是那裡,我們走吧。”

“嗯。”

兩個人走進水房之後,才發現這裡面還有很多人。排好隊後,若菲看了一下隊伍,前面有六個男生,他們每個人手裡都還有5、6個綠色小水壺。

突然,水箱“嗡嗡”的響了起來,若菲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她第一次見這種比人還高的熱水器,便一直盯著它看。發現它響了幾分鐘以後,聲音變小,指標也到了紅色區域,水箱前的男生開始接水,若菲明白了熱水器的用法。她又看了看隊伍,覺得要等很久才能輪到她們,於是對著畢程茜說道:“畢程茜你先排著隊,我出去一下,等下來換你。”

“好。”

從水房出來以後,若菲立刻抬頭看了看天空,明明都已經下午了,天上還是萬里無雲。

她感覺很熱,正準備把迷彩服的拉鍊拉開涼快一下,想想又作罷了。她的迷彩服下面是一件有些緊身的白短袖,如果周圍都是女生她就脫掉了,可是那水房裡還有男生。於是,她拿起迷彩服上衣的下襬不斷扇著風。

剛扇了沒幾下,若菲用餘光瞟見從水房裡走出了兩個男生,便停了下來。

“巖峰,快接啊。”

“你倆接好就先回去吧,我等會兒自己走。”

“那不等你了。”

“那我們走了。”

“好。”

過了幾分鐘又有三個男生走了出來。

“巖峰謝了,我們先走了。”

“不用謝,走吧走吧。”

若菲算著人數,裡面應該只有一個男生了,於是她又回到了水房。

剛進去她就看見正低著頭看著水壺的畢程茜臉紅紅的,額頭也都是汗,就連她的眼鏡片上也都是水蒸氣。

若菲拿出紙巾遞了過去,“你要出去透下氣嗎?”

“嗯 。”畢程茜接過紙巾頭也不回地衝出了門去。

沒多久,若菲又感覺到她裡面的短袖貼到身上了,於是便轉過身背對著水房裡的那個男生,伸手進外套整理著。

“你是13班的吧。”

聽見這話,若菲以為又有人進來打水了,於是她往水池旁邊靠角落的地方走了幾步,取下左手腕的手錶裝進了口袋,然後開啟了涼水衝著兩個手腕。

“ 同學,你是13班的吧?”

聽見他又問了一遍,若菲立刻關上了水轉過了身,“你在和我說話嗎?”

這時她才發現這個站在她身邊不遠處的男生,眼睛很好看,面板也白白的。

“你看看這周圍還有其他人或者鬼嗎?”

若菲看了看四周,水房裡果然只有他們兩個人了。

她看著他小聲說了一句,“可能有吧。”,又轉了回去繼續衝著手腕。

“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說我是13班的。”

感覺到涼快了很多,若菲關掉了水龍頭,面向他站好後又探身看了一下水箱。

水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燒好啊?

“我也是13班的,我叫岑巖峰,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勞若菲。”話音剛落,若菲發現現在兩個人站得有些近,便往旁邊走了一步,繼續盯著燒水器的指標看著。

“剛才我去你們宿舍送藥了,你用了嗎?”

“什麼藥?哦,班長問我了,我沒用。”

“你怎麼沒用啊?我專門,專門給你們女生送去的。”

“我看見其他女生有用了的。”

“別人用了,那你怎麼不用啊?”

“我怕疼,不敢挑泡。”

“長痛不如短痛。”

“可是短痛實在是太痛了。”

聽見這話,岑巖峰笑了出來,“咱倆跟這兒說相聲呢。”

若菲沒有笑,因為此刻的她發現熱水器的指標終於到了紅色區域。

“水燒開了,你可以接水了。”

“你先接吧。”

“你先來的,你接吧,先來後到。”

“女士優先。”

“你接吧,我們壺有些多,要等很久的。”

“我一會兒又沒事做,老師說集訓要等到晚飯以後才開始呢。”

“那好吧,謝謝。”

若菲很想早點回宿舍脫掉迷彩服,於是她出去把畢程茜叫了進來。

畢程茜進來後拿起一個空壺擰開放到了熱水器下方的接水口,然後開啟了龍頭,可等她關水的時候熱水已經衝到了壺的外面。

若菲見狀趕忙縮起胳膊,用迷彩服袖子墊著雙手,把壺移到了旁邊。

好不容易扭緊了蓋子,把手裡的水壺放到了水池邊後,她看了看滿地的水壺。

照這個速度要接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想了幾秒後,若菲扭頭看著畢程茜說道:“咱倆分工吧,一個人負責拿空壺和關水接水,另一個負責扭蓋子。水不要接太滿,只要到四分之三就行了,接多了也喝不完,過一晚上就會被倒掉,而且不接滿的話蓋蓋子也比較容易。”

畢程茜點了點頭,兩人按照若菲說的方法來了一次,果然速度提高了。

二人相視一笑。

“你真聰明。”說著畢程茜又拿了一個新壺放了上去,開啟了水龍頭。

若菲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聽見了岑巖峰刺耳的聲音,

“沒看出來,你還挺會耍小聰明的,誰教你的?”

因為家裡開早餐店的原因,若菲從小就聽慣了別人對她的不友好的言論,於是她打算像往常一樣裝沒聽見。以往的經驗告訴若菲,只要不搭理他們,他們最終總是會自己停下來。

很快,畢程茜關上了水龍頭,若菲縮了縮胳膊,拿袖子墊住了手。

“是你男朋友教你耍小聰明的嗎?”

若菲正蓋著蓋子的手停了一下,但依舊沒理他,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站在一旁的畢程茜看了一眼若菲,又看了一眼岑巖峰, 依舊低著頭開著空壺。

接了七八壺以後,水箱又跳了,若菲正準備出去透氣,畢程茜先轉向了若菲,“勞若菲,我想去上衛生間,剛好現在熱水器在燒水,我先去了啊,不好意思。”

“哦,好,你去吧。”

畢程茜出去後,若菲也朝門外走了過去。

她不知道什麼地方惹到這個新同學了,但是她一貫的做人準則就是打不過就躲,於是她直接走到了水房的外面,看了看周圍環境後,坐到了樹林帶旁的臺階上,低下頭看著腳上的鞋子。

這雙白色帶紅邊的板鞋是報道的前一天媽媽帶著她去團裡商店買的新鞋子,雖然是雜牌鞋,但是若菲很喜歡,直到報道那天早上若菲才捨得換上它,誰知道它比舊鞋子還磨腳。

早知道就穿以前的那雙白色軟底的帆布球鞋了。這才軍訓第一天,她的腳就受不了了,水泡倒是其次,她的腳心走一步就扎心似的疼一下,扁平足真是太痛苦了。

想到這裡,她又開始拿手往臉上扇著涼風。

“你熱的話把迷彩服脫了不就行了?”

見若菲沒理他, 岑巖峰的語氣緩和了一些,“你們拿那麼多水壺怎麼就來了兩個人?”

“女班長說一共兩個星期,剛好30個女生所以每天2個人。”

“劉莎莎讓你倆來的?她可真行,等會兒接了水那水壺多重啊,你倆人能拿回去才有鬼。”

“沒關係,拿拿歇歇總能拿回去的。”

“就怕別人晚飯都吃完了,你倆還在路上拿拿歇歇呢。你沒看見我們男生都是最多拿5個啊?而且一會兒回去還要爬樓,你倆女生怎麼拿啊?”

“一個水壺大概一公斤左右,30個壺30公斤,兩個人一人15公斤,差不多。”

從小時候起,若菲每個假期都會在家裡的早餐店打雜,再加上多年勤工儉學的經驗,她知道她最多可以提起30公斤的東西。

“你能拿起來15公斤的東西?”

“嗯,左胳膊,右胳膊,還有脖子,一個地方掛5公斤就行了。”

岑巖峰看了看若菲的小身板,怎麼都不相信她能拿這麼重的東西,“好,我看你等會兒怎麼拿。”

若菲在原地坐著又扇了一會兒風,見岑巖峰不再說話但也沒進去,她拿出了口袋的表,戴好之後起身走進了水房。

水箱已經不響了,但畢程茜還沒回來,於是若菲蹲了下來扭開了一個空壺。

接到四分之三後關水,正準備縮胳膊用左袖子墊著手拿水壺,見身邊的人搶先伸出了手,捏著瓶口把水壺拿到了旁邊的水池臺子上,然後又蓋上了蓋子。

若菲看了看他那雙細皮嫩肉,指尖已經發紅的手說道:“你那樣會很燙的吧,可以拿袖子墊一下的。”

“我皮厚行了吧。”

“謝謝。”

“謝什麼,這些壺裡的水又不是給你一個人喝的。”

話雖這麼說,但接下來岑巖峰還是按照若菲所說的,用系在腰間的衣服的袖子墊住手後再拿水壺和擰蓋子。

水箱又燒了幾次,兩個人的壺都接滿了,畢程茜還沒回來。

若菲看了看錶,打算跑兩趟把這些壺送回去,於是她按照之前說的左5,右5,脖子5的方法,把壺掛在了身上。

剛邁出門口,水壺就發出了哐當的碰撞聲。又走了兩步,若菲不自覺地叫了出來。她趕忙把手裡的壺全部放在了地上,又快速取下了脖子裡掛的那幾個壺。

若菲光考慮重量沒考慮熱度,脖子上那幾個壺的熱氣透過衣服一下一下地傳到了她的身上,她實實在在地感覺到了“肉疼”,立刻伸出了手掀開了迷彩服,正準備繼續掀開裡面的短袖看看那塊地方有沒有被燙紅,突然意識到她現在不是一個人,於是她停下手,抬起頭看向了那個站在她右前方愣住了的人。

發現若菲正看著他,岑巖峰立刻收回視線扭頭看向了路旁的楊樹,“你被燙著了嗎?”

若菲不想軍訓第一天就被人叫成是“接個水還能被燙的傻瓜”,於是她用停在身前的手拍了兩下白短袖,“沒有,我就是覺得暑假在家沒怎麼動,肚子上可能長肉了。”

突然,岑巖峰彎腰撿起了地上的5個水壺,大步地往宿舍的方向走了過去。

若菲見狀也撿起剩下的水壺跟了上去,走了一段路後,她意識到手裡的水壺絕對不止5公斤,因為她的胳膊要撐不住了,於是又把水壺放在了地上。

水壺落地發出的沉悶的撞擊聲引得岑巖峰轉過了身。

若菲正在甩著胳膊,還沒來得及跟他道謝,他就又拿走了若菲前面的兩個水壺,接著徑直朝前走去。

若菲趕忙撿起了剩下的壺,快走了幾步追了上去,“謝謝你啊,……同學。”

他剛才說他叫什麼來著?若菲在腦子裡飛快地搜尋著剛才的記憶。

“我叫岑巖峰。”

“對,謝謝你,岑巖峰同學。”

其實在岑巖峰說出名字之前若菲就想起來了他的名字,她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可是卻想不起來之前在哪裡見過了。

見岑巖峰不再說話,若菲又往前快走了幾步偷偷瞄了一眼他的側臉。

見他依舊繃著臉,若菲又放慢了腳步。

很快,他的聲音又從前方傳了過來。

“你男朋友去哪裡了?”

若菲並沒有男朋友,她搞不懂為什麼岑巖峰一直問她男朋友的事,於是繼續假裝沒聽見。

突然,走在她前面的岑巖峰停了下來,轉過了身,再次重複了一遍問題,“我問你,你男朋友去哪裡了?”

若菲也只好停下了腳步,但她實在是不願意把私事跟一個剛認識不到一小時的新同學說,於是她看著他留下了一句“不關你事”便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剛走沒幾步,她就看見了畢程茜和女班長帶著幾個人朝她走了過來,這時她才明白,原來畢程茜是去叫人了。

“哐當。”

突然,從身後傳來了水壺撞擊聲,若菲扭過頭卻只看見了岑巖峰往水房方向走的背影,和放在地上的水壺。

很快,劉莎莎來到了若菲的身邊,她望著那個背影問道,“那是誰?岑巖峰嗎?”

“嗯,我低估了水壺的重量,半路掂不動了,那個岑巖峰同學做好人好事,幫我掂過來了。”

劉莎莎走過去撿起了水壺,“他做好事怎麼不做到底啊?扔在半路幹嘛啊?”

若菲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出來的女生分了兩撥,三個人跟著畢程茜去水房拿那剩下的15個水壺。剩下的則和若菲一起拿著水壺往宿舍樓走了過去。

正爬著樓,若菲突然聽見身邊的劉莎莎說,“若菲你還挺有勁兒的,我拿著三個壺都覺得累了,你自己是怎麼拿著這麼多水壺走過來的啊?”

“我那是平行走的,爬樓要上下做功肯定累。”

“哈哈,若菲你真有意思。”

“哈哈哈哈。”

見大家都笑了,若菲也跟著笑了笑。

回到宿舍後,若菲躺在床上邊揉著胳膊邊想,還好畢程茜聰明,知道回去叫人,換成她的話肯定是張不了嘴讓別人幫她的,她只有在確定試過所有的辦法都不行的時候才會硬著頭皮厚著臉皮尋求別人的幫忙。

見宿舍的人都躺在床上休息了,若菲低頭看了看錶,離吃晚飯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正準備閉上眼睛睡一會兒,突然她又想起了岑巖峰的話。

那個新同學為什麼一直說她有男朋友呢?

“岑巖峰……岑巖峰……男朋友……”

靈光一閃,若菲想起來了。

初中的時候,她和好朋友汪沐雨一起來市裡參加了市裡的音樂比賽,她隱約記得那時候她好像見過這個人。後來她又在本地報紙上,那篇登著音樂比賽報道的新聞裡見過這個名字,因為這個“岑”的姓氏很少見,她當時還多看了兩眼。現在她終於把人和名字對起來了。雖然那次她中午才到市裡並沒有親眼看見他上午的表演,但是若菲記得報紙上寫了他是鋼琴組的特等獎。

如果是那一天的話,那他口裡的“她的男朋友”應該指的就是沐雨了。

這時,若菲才發現,她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想起過沐雨了。

從小學開始,若菲每天都會和沐雨一起回家,其實兩人共同的回家路很短,短到不到10分鐘他們就可以從學校走到團部正中心的大轉盤路燈旁然後彼此分開。

那條回家路又很長,長到足夠他們彼此分享這麼多年所有的喜怒哀樂。

那時的若菲還不明白“青梅竹馬”的意思,她只知道和沐雨在一起的時候她很開心,她只知道沐雨是這個世界上最關心她的人,所以她也暗下決心要成為最關心沐雨的那個人。兩個人不止一次地共同想象著未來,在一切都向著好的方向發展的時候,命運卻跟她開了一個碩大的玩笑,它帶走了她的好朋友。

後知後覺的若菲是在故事書裡第一次見到“青梅竹馬”這四個字時,才意識到她的青梅竹馬已經離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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