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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第一碗酒，敬影唐。願江山永固，盛世太平。”
“第二碗酒，敬家人。願歲歲常安，事事如意。”
“第三碗酒，敬各位。感激各位的忠心跟隨，戎馬鐵騎，辛酸苦累，盡在這一碗酒中。”
三句話，三碗酒。一口氣喝完了這酒，臺下的氣氛一瞬間就燃燒起來。
眾將士紛紛起身呼喊道：“將軍、將軍、將軍”
軍人的聲音本就渾厚，在草原裡這種空曠的環境中，形成了絕妙的迴響。
景平江看到了坐在下首的謝君年捏緊的拳頭。示意樂隊開始奏樂，歌舞再起，眾將士開始了新一輪的快樂。
“沒事吧主子。”朱青站在身後擔心的問道。
“無妨，一罈酒而已。”景平江坐下後，吃了兩片羊肉，緩了緩剛剛嘴中的酒氣。
到底是身體不如從前，幾杯酒下肚，景平江非但沒有周身發熱的感覺。反倒是感覺涼氣兒從胃脘漸漸蔓延到了全身。
謝君年身邊的劉副將湊過去問道：“謝將軍，我們就這麼算了？我看他喝些酒好像也沒什麼？”
“再敬，東宮那位說了，景平江最善偽裝。今夜倒要看看他是真病還是裝病。”謝君年咬牙切齒的咬下一塊兒肉來，在嘴中拼命咀嚼著。
估計是吃到了筋膜，謝君年將一口肉狠狠地吐在了地上。扭頭對後邊站著的小丫鬟說道“讓人送些西域的烈酒來。”
梁照雪拿起桌上的山楂餅，又放下，低聲的詢問道：“你說要裝病的，裝到底就行，此時喝了酒，正好假裝難受就回去吧。”
“這只是剛開始，你看到坐在左下方的那個人了嗎？”景平江搖了搖頭拒絕了梁照雪的提議。
“嗯，他總是看咱們這邊，我剛剛就注意到他了。”梁照雪倒了一盞溫茶，遞給景平江。
“嗯，他是上官鴻的人。派來盯著我的。”
“那又怎麼樣，正好將計就計的回去。總不能一直在這兒一直喝吧。”梁照雪疑惑不解。
“若是主子現在走了，明日軍中就會傳出將軍病重無法帶兵的訊息。長安那邊就有可乘之機，換上他們的將領。”朱青在後邊著急的接話道。
“多話！”景平江怒斥一聲，朱青默默地灰溜溜站遠了些。
“這樣啊，”梁照雪亮晶晶的眼睛一錯不錯的看著景平江“你還真是辛苦啊。”
景平江一時間竟有些哽咽的感覺，這些人從沒有人說過自已的辛苦。從父親去世的那一刻起，他身上就擔負著整個定西王府。
朝廷不穩，各個節度使反叛。景家的軍隊一次次平叛，卻還要承受朝廷中別有用心之人的排擠、誣陷。
年邁的祖母，本該是安享晚年的年紀，卻還要被軟禁在長安城中。別人只看到景平江的威風光鮮，只有梁照雪說他辛苦。
“有你在這兒，就不辛苦。”景平江側頭看向梁照雪，眼裡的柔情多的像要流淌出來。
梁照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生怕自已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互相利用，最是單純。若是動了感情，日後還怎麼離開？
一個想著永遠，一個想著離開。這段感情註定不會太平順。
“將軍，這是西域的酒。專門託人買來的，濃烈香醇，我們敬您一杯。”劉副將帶著幾個人，抬著一大壇酒來到了景平江面前。
這一罈酒足有半個梁照雪這麼高，她瞠目結舌的望向身後的朱青。朱青也是震驚的，軍中的酒罈大，但眼前這個，著實太誇張了。一般都是酒館中用的，再大罈子中分裝散酒。
坐在下首的江風，有些沉不住氣的想要上前來。景平江一個眼神就震懾住了他。江風又緩緩坐下，不錯眼的盯著這邊。
說話間，景平江已經走到桌前，伸手開啟了酒封。
俯身在酒罈口上，深嗅一下，“好酒，果然是好酒。拿下去給將士們分一分吧。”
抬酒的幾位面面相覷，對視一眼，還是下去分酒了。
劉副將像是早料到一般，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白色酒罈，倒了兩碗酒。
“將軍，這是我特意尋來的十年陳釀金波酒，比其他的更醇香，與您共飲，才不辜負了這酒。”
景平江端過一碗，酒色金黃如琥珀，清澈沒有雜質。酒香沁人，景平江抬脖一飲而盡。
坐在邊上的謝君年緊盯著景平江的反應。
“咳咳，咳”酒太濃，霸道的流入喉管，景平江忍不住的咳了幾聲。
朱青跟著下來想要扶他一把，被他揮手推開。
又自顧自的端起酒罈倒了一碗：“這酒果然是西域陳釀，夠霸道。劉生，你藏的夠深的啊，這時候才捨得拿出來喝。”
劉生，一個混跡軍中多年的副將。沒什麼大的軍事才能，但人緣不錯。難怪是謝君年的首要拉攏物件。
如今劉生頻繁出頭，想必是徹底投靠了謝君年，那景平江也就不必留情了。
謝君年見烈酒景平江也喝了，想必若是不舒服一會兒也該表現出來。在全體軍士面前出醜犯病，景平江不能帶兵的名聲就能坐實了。
東宮那位以及自已恩師早就答應了，扳倒景平江，就讓他當主帥。
軍心不穩，看他景平江還如何穩坐釣魚臺。思及此處，謝君年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也走到近前，換上一臉燦笑說道：“如此好酒，也分我些嚐嚐。”
景平江斜著眼看向此人，不欲與之多說，將酒喝完，就欲回到座位上。不料謝君年如狗屁膏藥般貼了上來，看到梁照雪的時候驚豔了一瞬。
“這位小娘子好福氣啊，能陪著將軍來此。”
“大膽！”朱青聞言怒喝一聲“這是我們將軍府的未來夫人，豈容你胡言？”
謝君年心下了然，連忙拱手“原來您就是傳言中的那位夫人，失敬失敬。”
景平江撥開擋在眼前的謝君年說道：“知道失敬還不退下？”
謝君年聞言跪倒在地，不敢再抬起頭來看他。景平江走到梁照雪近前拉住她的手，捏了捏，投來一抹笑意。
梁照雪被冰的一抖，這人手怎麼這樣涼。
雖說已是夜深，但近前就燃著火堆，又喝了酒，手涼成這樣，也不正常。
梁照雪回握住他的手，想將自已的熱量多給他一些。
“起來吧，跪著做什麼？今日還安排了不少美人過來，朱青，帶人過來謝將軍先選吧”
“是，將軍，我這就去。”朱青沒好臉的對著剛站起身的謝君年說道“請吧，謝副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