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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霜君回到家中,黛眉微蹙。
很奇怪,院子裡的大門是敞開的,林家父子二人都不在家。天色已然變暗,這父子倆還能上哪兒去?
走進庭院,地上有一個碎裂的碗,她的藤椅也七歪八扭的倒在了一旁。眸色漸漸變冷,還真有些不知死活的東西在挑戰她的底線。
清涼的池塘邊,冰涼浸骨的池水深不見底。旁邊舉著火把的眾人,要麼幸災樂禍,要麼神情冷漠的盯著林家父子二人。
月光傾落,搖晃的樹影彷彿也在害怕一般瑟瑟發抖。
“真不要臉啊,早就該沉池塘了。”
“是啊,敗壞了我們村子裡的風氣。”
“你看那幾個村子裡的光棍盯著那對父子眼睛都看直了,呸呸呸,果然是狐狸精,下流胚子!”劉寡夫吐掉嘴裡的瓜子殼兒,萬萬沒想到這林家父子還勾搭上了那天他瞧見的葉家獨生女兒。
那般神仙人物,哪裡瞧得上這兩人,定是他們使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
夏潯安害怕不安的攥緊了爹爹的衣袖,臉色有些發白。他只是想將他們父子二人趕出表姐家,而現在的狀況是他完全沒有預料到的。
“爹,你沒事吧。”
被關在籠子裡的林子矜眼淚婆娑的將為了保護他被打得遍體鱗傷的爹爹抱入懷中。入手之處,滿是溫熱的血液,他都不敢亂動手,生怕碰到爹爹的傷口。
“子矜,是爹爹沒用,沒有保護好你。”
“不,不是爹爹的錯,是她們,是她們。”
是她們冥頑不寧,是她們迂腐不化。
“求求你們,放過我的孩子吧,他還小,他還什麼都不懂。求求你們,只要放了我的孩子,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林青衣悲慟絕望的爬了起來,不顧身上的疼痛跪在了地上。
“爹爹,我不怕死,你不要求她們。”
他不是沒有求過這些人,但他和爹爹的哀求只會讓她們更加冷漠。
“林家父子,你們收了劉家的彩禮,卻當場悔婚,不肯退回彩禮。又破壞了劉家大小姐的墳墓,攪得村子裡不得安寧。克妻克父,敗壞門風,實屬罪大惡極。今日將你二人沉塘,可有錯?”
“阿婆,趕緊將他們沉塘吧,這兩人鴨子死了嘴殼子硬。拿了我們家的彩禮,死活不肯退呢,還說被偷了,簡直是荒唐。”
劉大嬸陰惻惻的在老人面前煽風點火,居然毀了她女兒的陰婚,那就去死吧。
“沉塘,沉塘!”
“這兩個不要臉的東西死了好。”
“聽說你家妻主和人家有一腿啊,這下是不是要高興了?”
“胡說八道什麼,你以為你家那個就是個好東西,昨兒我還看見她去煙花柳巷找小倌呢。”
“呸呸呸,這青樓裡面的狐媚子是不是會吸魂啊。”
“你看林青衣那個賤人不就是嗎,一天天故意穿得破破爛爛的,這裡露一點那裡露一點,風騷得很。”
“沉塘。”
幾個人高馬大的女子聽到村子裡最德高望重的阿婆一聲令下,便將關著父子二人的籠子抬了起來,直接扔進了池塘。
夏潯安嚇得渾身發抖,他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他沒有想要害人的。
夜色昏暗,一道人影極快的一掠而過。撲通一聲,跳進了池塘中。
冰涼的池水冷得人發顫,但也涼不過人心。
幸好她來得及時,連忙將父子二人撈了起來。
她觀察了一下父子二人的狀況,林子矜還好,只是稍微嗆了一下水。但林青衣就不容樂觀了,氣若游絲,虛弱得像隨時要斷氣。
“葉姐姐,求求你救救我爹爹。”
看見她猶如天神降臨一般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惶恐不安的心靜了下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死死的抓住她的衣袖,池塘裡的水太冷,冷得他越發恐懼死亡。
“沒事的,別擔心。”
她拍了拍林子矜的後背,目光一一環視了一圈兒,最終定格在了肥頭大耳,一看見她就已經嚇得一動也不動的女人身上,素白的手指一點:“你,馬上去給我把大夫請來。”
“我馬上去,我馬上去。”
女人虎軀一震,頂著碩大的身軀,跑得比風還快,那晚被她打的記憶甦醒了,簡直是個惡魔啊。
突然出現的女子驚呆了眾人,她站了起來,強大的氣場宛若從地獄而來的閻王,恐怖又駭人。
葉霜君冷笑一聲,將溼漉漉的頭髮重新束好,手腕兒一轉,手掌裡多了一把銀白的匕首:“私闖民宅,不打聲招呼就帶走我家裡的人不太好吧。”
“她就是葉家的小女兒啊?”
“不是說是個病秧子,快不行了麼?”
“哎喲,這長得也太好看了。”
“葉家姑娘,老婆子知道你是好心收留這父子倆,但他們是村子裡的禍害,也會給你帶來災禍的,還是不要管閒事的好。”
“對啊對啊,葉家姑娘不要聽信這父子倆的鬼話,他們可精著呢,一肚子的壞水,下賤得很。”
“哦,我倒要聽聽他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能有你們做的惡駭人聽聞。你一個老太婆,不在家頤養天年,大晚上的出來為非作歹,不怕折壽嗎?”
“你……”
伶牙俐齒的丫頭,說的話氣死她了。
“呵呵,一群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發號施令來掩飾自己內心扭曲的傢伙,你們惡不噁心啊。看看你們的嘴臉,跟地獄裡面的惡鬼有什麼區別?一天天不嚼舌根會死嗎,你們的生活是不是隻有看見別人痛苦才能找到一丁點樂趣?”
麻木不仁,真是可悲。
“是你給了林家彩禮吧,還說他們不退還彩禮的?”
她上前幾步,端詳著賊眉鼠眼的劉大嬸,似笑非笑的神情染上了一絲殺意。
“是,是又怎樣,本來就是事實。”
劉大嬸害怕的嚥了咽口水,但想到在場這麼多人在,諒她也不敢對她做什麼。
“我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她直接動手,將人按倒在地。
“就,就是他們拿了我家的彩禮。”
“我看你的嘴是不想要了。”
她用力的掰開劉大嬸的嘴巴,拿著匕首的手一鬆,在女人驚恐的眼神中匕首開始下落。
劉大嬸腦子當場宕機,就差那麼一點點,匕首就真掉進了她的嘴裡。她的舌尖甚至能感受到冰涼的刀尖兒,嚇得她一動也不敢動。
“下次,我就不能保證能不能接得這麼準了哦。”
她拿起了匕首,嘴角揚起的笑意宛若死神的惡作劇。
“我錯了,我說我說,是我硬要把彩禮塞給林家的,也是我半夜悄悄潛入林家把彩禮偷了回來,彩禮現在還在我家地窖裡藏著的。”
“空手套白狼,玩得挺好啊。”
她一腳踢飛劉大嬸,目光森寒冷冽。
“今日是哪些人動的手?”
周圍的人你望我,我望你,紛紛後退了幾步。霎時,幾個虎背熊腰的女人就特別突兀的顯現了出來。
“哦,是你們啊。”
她絲毫不給幾人跪地求饒的機會,直接動手將人收拾了一遍。哀嚎的聲音響徹夜雲霄,眾人已經不忍直視地上被打得皮開肉綻的幾人了。
血淋淋的,太可怕了。
“葉家姑娘,你這下手也太狠了。”
“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老東西,你有意見?”
“你叫我老東西?你有沒有禮貌,你娘你爹就是這麼教你的嗎,半分教養都沒有。”
阿婆撫了撫胸口。氣得上氣不接下氣。
“為老不尊,倚老賣老,像你這樣的人早點躺進棺材不好嗎?”
“你……”
“阿婆,阿婆。”
好像完全被葉家姑娘氣暈過去了。
“你們幾個,在這兒挖個坑,把劉大嬸給我埋進去。”
不是喜歡配冥婚麼,她也要讓她嘗一嘗被活埋的滋味兒。
被點到幾個人連忙拿來鏟子,任勞任怨的開始挖坑,在強大的實力面前,保命要緊,她們可不想被打啊。地上血肉模糊躺著的幾個人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太恐怖了。
“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劉大嬸驚恐得鼻涕眼淚直流,但眼前的女子眉目冷若寒霜,就是一尊殺神。
她連忙轉頭爬向了林子矜,一邊磕頭,一邊道歉:“林公子,我錯了,求求你原諒我,我向你道歉,我賠償你銀子,你要多少給多少,你幫我求求情吧。”
她不想被活埋啊。
林子矜拂開痛哭流涕的女人,害怕的護住自家爹爹。
他也不是沒有求饒過,但她們放過他了嗎?
“滾遠點。”
葉霜君又是一腳踢了過去,成功將劉大嬸踢暈過去後,世界終於清靜了一些。 她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林青衣,將人抱了起來:“冒昧了。”
回到家中,大夫也來了。
好巧不巧,就是之前那個老頭。
“不是我乾的。”
老頭那是什麼眼神兒,她很像暴力狂嘛。
無語。
“我去燒點熱水,你好好照顧你爹爹。”
“嗯,謝謝葉姐姐。”
有她在,真好。
洗了個熱水澡,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走進屋子,老頭的眉頭緊鎖,神情十分嚴肅。林青衣身上有很多傷口,衣衫上沁滿了鮮血,像是被釘著釘子的木條抽的,看著有些觸目驚心。
她今天下手還是太輕了。
“失血太多,得好生調養調養,以後也切忌做一些重活兒。將這些藥膏塗在他的傷口上,每日換一次。”
“哦,好。”
等等,給她幹嘛,她做嗎?
“你這小的夫郎已經暈倒了,本身底子差又落了水,把這藥煎給他喝了。”
她驀地發現地上倒著的人,無奈的嘆息一口氣。將人抱進了另一個房間,這傻子,也沒將身上打溼的衣裳換下來,不感染風寒才怪。
送走了大夫,她很想從兜裡摸出一根菸點上,但這個世界是不允許出現超乎尋常的東西,難受。
“非禮勿視,我是為了救人。”
她做好了一番心理建設,但又止住了。不行,這個世界可是不能隨意看男子身體的。
她連忙去村子裡抓了一個男子,為二人換好衣裳也上好了藥。
她這才放心了下來。
為自己的機智點了一個贊。
(宿主,你可真是太慫了。)
送上門的美色都不看,還是不是個女人?
“you can you up,no can no bb。”
(喲,咋還拽上洋文了呢。)
“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嘻嘻。)
她拿了一本書坐在了客堂裡,以免二人半夜三更出了什麼意外,她今晚還是守夜得了。打了個哈欠,不睡覺的夜晚真是太漫長了。
(宿主,辛苦了哦。)
“不辛苦,命苦。”
睡得迷迷糊糊的林子矜突然感覺小腹一陣墜痛,痛得他弓起了腰,冷汗淋漓。一陣一陣的抽痛,讓他忍不住輕吟出聲。
太痛了,全身像是泡在冰窟一樣,又冷又疼。
他緩緩坐了起來,乾淨的床單上滲出了一攤血漬。
睫毛輕顫,驀地有些難為情。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她敲了敲門,裡面的人頓時沒了動靜。
“葉姐姐,我好疼。”
她推開門,坐在床頭的林子矜臉色煞白煞白的,脆弱得像個玻璃娃娃。
“你受傷了嗎?”
怎麼有一股血腥味兒?
“我……我,我沒事。”
他羞澀的垂下眼睫,冰涼的手卻抓住她的衣衫不肯放開。
(宿主,你再好好聞聞,熟不熟悉。)
呃?
“葉姐姐,你可以幫我拿一下月事布麼,在爹爹住的房間裡的衣櫃裡。”
“呃,好。”
她恍恍惚惚的出了房門,又恍恍惚惚的將東西遞給他。
就離譜。
劇痛襲來,他還沒走下床整個人便跌倒在地上:“葉姐姐。”
“沒事吧。”
她將人抱了起來,好人做到底,直接抱著人來到了茅廁。
“對不起葉姐姐,我實在是太痛了。”
“沒關係,有事就叫我。”
“嗯。”
他眨了眨眼,桃花眼裡流露出了一絲隱秘的色彩。
趁空閒的功夫,她熬了一些紅糖水。這種痛,也只能多喝熱水緩解吧?
(渣男就是你這樣說話的,沒事兒就說多喝熱水。)
聞言,她咬牙切齒的吐出幾個字:“我是女的!”
(知道了,知道了,渣女。)
看著床上被血染紅的床單,這床是不能睡了。
“葉姐姐,我好了。”
“哦。”
他羞澀的攬住她的脖子,整個人縮排她的懷裡。她將他帶進了她住的房間,貼心的為他蓋好被子。見她要走,他連忙拉住了她的衣袖:“葉姐姐,你要去哪裡?”
“我去給你倒一碗紅糖水,喝了會好受很多。”
“好。”
他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摸了摸柔軟的被子,心跳又開始不正常的跳動了。被子床單枕頭上都有她留下的味道,很令人舒心。
喝下一碗溫熱的紅糖水,他感覺腹部都溫暖了許多。但隱隱作疼的肚子,仍然讓他有些不好受。
“葉姐姐,我疼。”
他抱緊了她的腰身,渾身顫抖個不停。
看著像個八爪章魚一樣抱著她的林子矜,她伸手也不是,不伸手也不是。坐在床邊,將被子拉上來一截,將人裹得個嚴嚴實實。
他疼,她也沒有辦法啊。
“葉姐姐,我好痛啊,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瞎說什麼胡話呢。”
他本就體寒,加之今日落了水,好巧不巧,月事又來了,還真是禍不單行。
“葉姐姐。”
他眼尾掛著幾滴淚珠,柔弱的哭腔我見猶憐。
他鼓足勇氣,抓住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處,修長纖細的脖頸飄過一抹緋紅:“葉姐姐,你……幫我揉一揉好不好,我好痛。”
他的小腹比她的手還要冰冷。
“好吧。”
她認命般的點了點頭。
為什麼她會淪落到做這種事啊。
這個世界太離譜了。
林子矜悄悄抬頭看了一眼她冷硬的下巴,用力抱緊了她的腰身。眉眼低垂,幸福的揚起唇角,他很想成為她的夫郎,為她洗手作羹湯,為她生兒育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