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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斃命，魂歸東海。”
聽完這句，張長長點頭，拎起茶壺給三人添水。隨後邱老執箸，幾人埋頭吃飯不再言語。
吃完飯，整理乾淨，回到山洞圍坐矮几，搖著蒲扇，夜話談天。
“明州往東，群島諸多，有一小蓬萊，四面通達，舟船往來不絕，奇珍異寶，人馬水糧，皆可販得。我藏身在船上，隨行前往，過了半日才到邊緣。”
邱老講著事情經過，其他三人，小丐垂頭不語，想著什麼。張長長邱樂兒吃著乾果野果，喝著茶水，像在茶肆聽說書一樣。
“島上有守衛，我本想等到天黑上岸搜尋，誰曾想剛入夜，島上突然著了一場大火，多人煩亂，出逃的捉拿的。我見此情形，忙吹一聲銅哨。”
張長長把剝好的核桃仁兒放在小丐手邊，只聽邱老又說道：“遠處有一微弱的竹哨聲回應，我便衝著山頂著火處跑去，到那嘈雜之處時，只見小丐被眾多人圍困在角落，右手垂落，左手執劍抵抗。”
邱老看看經此一遭格外沉靜的小丐：“後來突出重圍，一時不能離去，我們就暫時躲藏在島上。”
小丐此時突然抬頭：“張大哥，你知道那小蓬萊島的主事人是誰？”
張長長嚼著荔枝幹兒，吞下口腔裡分泌的口水，想了想困惑道：“我知道的人裡，還有這樣的人嗎？”
“是原來太守的兒子兒媳，就是那個勞什子郡主，他們在那裡作孽。”小丐的憤怒聲突然響起。
張長長嚥下果肉，輕輕拍了拍小丐的肩膀，看向邱老。
邱老點點頭：“確實如此，深谷的人上山時曾說過，那太守的兒子兒媳丟下軍民家眷，帶著金銀細軟和護衛坐船逃離。在小蓬萊島佔山為王，說是往來貿易，其實私掠男女販賣，為惡一方。”
小丐眼圈發紅，悲傷的說：“那裡有許多蘇城人，都被他們賣給異族人為奴了。”
等小丐情緒平靜，開始跟大家說迷暈後的情景：“在船上，頭還暈著，滴水未進，後來感到海面顛簸。一直到船停，我們被捆住了雙手，帶出艙底，來到一個島上。”
“小蓬萊島佔地不大，但守衛很多，佩刀佩劍，上岸離岸都要嚴查。上面商人眾多，商鋪林立貿易很是繁華。
我們被帶到島中山峰的幾個洞穴裡，在那裡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還有許多異族人說著聽不懂的話。”
一壺茶水見底，邱樂兒又拎著銅壺過來添熱水。小丐端著茶杯，看著輕微晃盪的水面陷入回憶：
“洞穴陰暗潮溼，岩石不停向下滴著水，被關的人每天一個黑麵窩頭。到了第二天，他們把我們剛進來的幾個少年推搡出去，說是來了大主顧，要看新鮮的貨。”
小丐胸膛迅速起伏了幾下：“我們被帶到院子裡，周圍很多護衛，天上正在下著雨，站在雨中供飲酒作樂的富商們挑選。然後我看見，就是那個太守的兒子，就是他坐在首位，跟這些人稱兄道弟，狼狽為奸。”
張長長捏開一個核桃，把核桃仁掰出，放在小丐面前的竹碟裡，累累堆滿了一碟子。
“我被一個商人買下，挑中的人帶到另一個山洞，在大水池裡沐浴更衣。沒挑中的，被帶回到原來的地牢。隨後讓我們吃了一些精緻的菜餚，我聞著有股藥味就偷偷吐在袖子裡。天色漸暗，雨聲不斷，大堂上燈火通明鼓樂齊奏。”
小丐越說聲音越是低沉：“等到夜間，他們宴席散去，我們分別被帶到幾間客房裡等著。”
張長長看到他沒受傷的左手緊緊握著拳頭，青筋顯現。
“那些客房精緻小巧，守衛並不多，我把袖子裡的飯菜扔進花瓶裡，又吃了房間的糕點茶水。沒一會兒，一個醉醺醺的穿綢衣的富商胖子被扶了進來。”
邱樂兒聽得緊張兮兮，呼吸都變的輕緩。小丐又接著說：
“他們看我站著還有些驚訝，讓我扶富商到床上去，我假裝順從，攙扶人往裡走，等他們出去閂門後，趁機捂住富商口鼻，用碎瓷片割了他的喉嚨。”
核桃裂開，發出聲響，張長長頓了一頓說道：“殺的好，死不足惜。”
邱老邱樂兒嘴角含笑，小丐也忍不住輕笑出聲。
“院裡有守衛，將富商的身體用棉被蓋住，我從後窗逃出。雨下個不停，在夜幕中小心隱藏身形，到處有守衛巡邏，躲了幾次，偶然聽到孩子的哭聲，於是躲進旁邊的院子，才發現是那個郡主夫婦的大兒子。”
張長長說：“就是你吃了人家三朝面的孩子？”
“嗯，三四歲，開始識字了，我在他院子裡書房、廚房、庫房轉了一圈，拿了匕首、打火石和乾糧。躲到了後山的竹林裡，用你教的辦法做了一個小竹哨。”
邱樂兒此時忍不住問道：“你都逃出來了，為什麼不想辦法趕緊走呢？”
邱老和張長長對視一眼，並沒有說話，小丐眼中帶著一絲堅定說到：“我既然去到那裡，遭遇了這些，就不能只顧自己的安危，獨自逃跑。”
又說：“我沒覺得自己是個大人物，只是想著如果不做點什麼，我的心裡過不去。”
大家紛紛點頭，小丐又說：“因為富商之死被人發現，他們進行了搜山，防衛也加強了，所以後來的兩天，我一直在偷偷的熟悉守衛安排，和周圍的地形環境。”
小丐接下來的話語，不由得把大家帶到細雨朦朧、危機四伏的小島上。
“第三天入夜時分，我偷了火油，穿著護衛的衣服，在他們兩個孩子院中各放了一把火，燒的是廂房，不是他們住的正房，然後往相反方向的地牢跑去。”
小丐這時喝了半溫的水：“在地牢附近也放了火，等到火勢開始蔓延，守衛過來撲救，我就趁亂混了進去，開啟幾個山洞的牢門救人出來，結果沒多久就被守衛堵在裡邊。”
“那後來呢？”邱樂而急迫的問道。
這時小丐倒有點不好意思：“我當時想拼著一條命，也要殺了那太守的狗賊兒子，於是衝殺出去，一路走一路放火，等快到主院時，被他們護衛攔在了外邊。”
這時，眾人的視線落在小丐的用布吊起的右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