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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黎黎抱緊王奕山胳膊,眼眶不知何時紅了起來。
過往的時間裡累積起的無奈和無力,在這一刻如同潮水般洶湧來襲。
她其實已經很努力的在剋制自己的情緒了,但當劉平再度暴怒,將手中撕碎的紙頁朝自家男人身上砸去的那一刻。
她還是沒忍住流下了眼淚。
太難了,這日子過的真的太難了。
前兩年裡,她們孤兒寡母的要被欺負,現在奕山醒來了,怎麼還是要被別人上門欺負呢?
王奕山的脾氣,她在瞭解不過。
如果不是這個欠管教的小屁孩太過分的話,他是不會去把對方怎麼樣的。
現在怎麼辦?
事情貌似已經落入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奕山已經被劉平一家徹底恨上了。
以她過往兩年裡對這個囂張跋扈的家庭的瞭解,往後必然會是不死不休。
天邊最後一絲光亮,被倏然覆下的淡藍色夜幕,徹底吞噬。
令人絕望的壓抑光景裡,江黎黎疲倦的閉上了眼睛。
在這個紛擾的世界裡,渺小的她終究還是無法決定許多事。
原以為奕山醒來人生終於可以光明前行,但現在看來,這好像只是一種奢望而已。
“你叫王奕山是吧?”
沉默,最終還是被劉平陰冷生澀的聲音打破。
盤旋半空的碎紙屑裡,他冷冷盯著王奕山,表情暴戾至極,“你給我聽好了,這件事老子沒完。敢這樣搞我兒子,老子一定會想方設法的搞死你!”
“寫小說?什麼玩意兒也敢寫小說,我今個兒還就直截了當的告訴你了,以後我劉平在縣文化館上一天班,你就別想出頭!”
“帶著兒子走,先去看病!”
劉平狠狠瞪了王奕山一眼,示意自己老婆和手下的人把劉蛋帶走。
滿身的怒意,在這一刻幾乎化作有形的利刃,朝江黎黎身上直直刺來。
她知道,自己必須得做些什麼了。
否則的話,自己這個小小的家,可能會徹底夭折在今天。
“劉........劉館長”,就在劉平一行人揹著劉蛋,準備跨出門檻時,江黎黎顫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我給你道歉,給你道歉行不行。能不能,能不能.........”
“道歉,道歉有個屁用啊!把我兒子搞成這樣了,道歉就完了?”
劉平轉身,表情陰冷的說道。
“別說道歉了,今天你就算像上次一樣跪老子面前,老子都不可能放過你們,給我等著吧!”
“你說什麼?”
王奕山往前跨出一步,原本淡定的臉龐驟然冷峻如冰。
江黎黎臉色煞白,用力拽住王奕山手臂想要阻止他,但拽不住。
“你剛剛說啥?跪在你面前?”
言語間,王奕山人已經到了劉平面前,一雙眼眸如同冰原上的雪洞,嚴寒攝人,盯的劉平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把王奕山放在眼裡,“呵呵,咋地,有什麼問題嗎?”
“上次你兒子用彈弓打了我家劉蛋的眼睛,你媳婦可是在我家地上跪了大半個小時才起來呢,也是劉蛋媽心好,不想和她計較而已。要不然的話,她不給我磕幾個頭我能輕易放過她?”
劉平鼻孔喘著粗氣,趾高氣昂的打量著王奕山和他身旁情緒低落的女人。
“機會已經給過你們了,但你們竟然他媽的不珍惜,那別怪老子心狠了。”
“能讓你們兩口子在固寧呆下去,就是老子的失職!”
說罷後,劉平二話不說轉身就朝門口走去。
王奕山安靜站在原地,突然就笑了。
只是這笑容,很戲謔、很冷漠、很........猙獰!
“劉平!”
一行人身影即將消失的那一刻,王奕山突然喊出了聲。
劉平腳步一滯,冷著臉轉過身來,“有話就說,有屁快放,老子沒時間和你瞎扯。”
“沒啥”,王奕山冷笑著咧咧嘴,“就是像看看你現在這幅囂張的嘴臉,到時候好做個對比。”
一句莫名奇妙的話,聽的劉平一臉懵比。
皺著眉冷哼一句後,帶著家人消失在小巷裡。
看客,漸漸散去,重歸寂靜的小院裡,清冷的月光緩緩灑下。
滿院的牛糞,異常扎眼,紛淋的紙片終於落滿紅磚地,破敗狼藉。
王奕山安靜站著,望著一行人消失的背影,沉默不語。
江黎黎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眶,從牆角拿起笤帚,低著頭開始清理地上的垃圾。
“別掃了,你都累一天了,又碰上這麼一檔子事,我去做點飯給你吃,完事兒我來收拾就好。”
長舒一口氣之後,王奕山來到江黎黎身前,柔聲說道。
“啪嗒”一聲,饒是一直在努力剋制,可豆大的淚珠還是沒忍住砸到了地上。
女人抱著胳膊,絕望無助的蹲下去,嗚咽的聲音夾雜著空氣中吹襲而來的風,聽的人心疼不已。
“奕山,我們........我們搬家吧,搬家好不好?”
“實在不行,我們帶著娃去鄉下,好不好?”
“說什麼呢你,搬什麼家?”王奕山將柔弱啜泣的江黎黎摟緊懷裡,下巴輕輕抵在她額頭上。
“他肯定會整你的,奕山........我們搞不過人家的,我們什麼都沒有,他不會放過你的.........”
絕望的哭聲裡,江黎黎將自己的擔心和盤拖出。
緊緊攥住王奕山手腕的手指,捏至發白。
她從沒有哪一刻,像是今天這般難過,在巨大的現實和懸殊的力量面前,渺小的她甚至連掙扎的勇氣都無法擁有。
她真的很想和自己的男人,和自家四個可愛的小蘿蔔頭好好過日子啊。
可為什麼生活剛剛開始變好的時候,命運總會給自己迎頭一擊呢?
她想不通,她也不願意再想。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奕山陷入這座泥潭裡。
一年多以前的那個夜晚,她確實在劉平家跪了差不多一個鐘頭。
道歉的話都說完了,求饒的話都說盡了,搭上了自己的所有尊嚴,最終換來了一句輕飄飄的滾蛋。
這種滋味,她受過,所以不想讓王奕山在去經受一次。
所以,她想搬家。
離這個地方遠一點,離那家人遠一些。
惹不起,我躲還不行麼?
我只想要一個安穩平淡的日子啊,怎麼這麼難啊.........
月華鋪滿大地,天地寂籟無聲。
清冷光影裡的渺小女人,哭的不能自已。
而那個抱著他的男人,背影看過去其實一點不像普通人辦卑微無力。
他溫柔的拍了拍女人的後背,嘴角輕輕綻開,隨後,說出一句聽起來荒誕至極但也霸氣無比的話——
“給我十天好不好?”
“十天之後,我讓劉平跪在院門口給你道歉。”
“劉平不倒的話,我就聽你的,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