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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後的第二天，楚芳然便說鎮上開了不少奶茶店，讓池魚去試試，沒想到竟然是相親！最重要的是這位相親物件還是她認識的人！
“周賓？”
“池魚？”
楚芳然和介紹人面面相覷：“你們認識嗎？”
周賓解釋：“我們是大學同學。”
介紹人連忙說：“那就更好了，你們肯定有很多話題，慢慢聊。”
周賓身高大約一米八，個性儒雅，看起來十分周正，加上又是同個地方的人，最重要的是他在體制內工作，所以楚芳然對他十分滿意。
“媽……”池魚拉著楚芳然的衣袖，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好好聊。”楚芳然甩開她，去了別處閒逛。
“我們有兩年沒見了吧。”還是周賓率先開口打破這尷尬的場面。
“嗯，畢業後就沒見過了。”
“我還記得那個時候我們經常一起去食堂吃飯，去圖書館學習……”
周賓不僅僅是池魚的大學同學，也是前男友。
池魚見他開始追憶往昔，立馬打斷：“其實我有男朋友，只是還沒來得及告訴我媽，所以……很對不起，浪費了你的時間。”
“喔，我知道相親物件是你，還高興了很久。”周賓低下頭，似乎很失落。
在池魚的印象中，他是學生會會長，會組織各類活動，也算是校園風雲人物，當年有不少迷妹喜歡他。
像他這樣優秀的人，需要相親倒是很奇怪。
“你身邊沒有合適的人嗎？怎麼會要相親？”
誰知他竟說：“和你在一起過，應該很難再喜歡別人吧。”
池魚有點哭笑不得：“就當你是在誇我了。”
“你是我遇見的所有女孩子中最優秀的那一個。”
“你可能是在某些事情上對我有……濾鏡。”池魚試圖替他分析。
“池魚……你別這樣說，我會難過。”
“其實那個時候的我們更像是兩個學搭子，幫忙在圖書館佔位置而已，那些男女朋友之間的親密行為我們幾乎沒有，我以為你會很快忘記。”
“你不是個會讓人忘記的人。”
“或者……”
周賓不安地握住飲料杯，略顯緊張地看著池魚。
只聽她一字一頓地說：“因為沒有得到過，所以才無法忘懷。”
“池魚，在你眼裡，我是這樣的人嗎？”周賓有些生氣，額頭的青筋微微爆起。
池魚做出投降式的手勢：“好了好了，隨便說說而已。不說這個，那工作呢？如你所願，安穩自在？”
“嗯，很安穩，只是有時候會想，如果這一生，只能這樣，會不會太過枯燥乏味？”
“人家不是都說體制內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池魚試圖緩和此刻尷尬的氛圍。
“那你呢？”
“我啊，就在一家花卉公司做研究員嘍，還是喜歡研究些花花草草的。”
“鮮花總是能帶給人好的心情。”
“是啊。”
臨近傍晚，小鎮的街道變成金黃色，路邊店鋪紛紛亮起燈，路上有三兩個行人，偶爾有打鬧的小朋友，似乎是在吵架，可還沒過一分鐘，兩個人又和好，開心地在一起玩耍。
池魚向他告別，去了媽媽常去的店鋪找她一起回家，她能感受到身後似乎有道灼熱的目光正注視著她，但她沒有回頭，她的人生也不會回頭。
原本楚芳然還打算八卦一番，池魚直截了當：“不可能！”
“怎麼會？一個大學的應該有很多共同話題吧？”
“真的不合適。”
“好啦好啦，你說不合適就不合適啦。”
……
除夕夜，家家戶戶包餃子，搓湯圓，池魚家也不例外，她將自己包餃子的圖片發給顧淵，期間還發了不少訊息給他，不過他真的很忙，一直沒有回覆。
吃完餃子，外面有人在放煙花，非常漂亮，池魚穿上外套，跑到空地上看煙花。
她將煙花的圖片發給顧淵，並說：很好看，不過沒有那晚的好看。
發完後就和鄭依依打起了影片電話，互道新年祝福。
看得出鄭依依也在外面，她大聲地問：“小魚，你現在開心嗎？”
“我當然開心啊！”
“大聲一點，我聽不見。”
不愧是人來瘋，不過池魚還是順她的意思，大聲說道：“我特別特別特別的開心！”
“我希望你永遠開心！”
“我會的！”
“楚乾在帶我騎摩托兜風，超酷的！他說終於可以擺脫老闆，把工作都扔給老闆，讓老闆好好努力！”
“哈哈哈，小心我偷偷告訴顧淵喔！”
“你才不會呢！我要拍照了，先掛了喔！”
“好！”
除夕夜，楚乾跑來鄭依依家，要帶她出門兜風，因為家家戶戶都在過節，所以國道上幾乎沒什麼人，天氣很冷，鄭依依緊緊摟住楚乾的腰。
路上許多人家在放煙花，鄭依依的心情也如同這絢爛的煙花般，心花怒放。
最後他們在路邊停下，鄭依依站在路燈下，在光與影的交錯中，更顯生動可愛，她本就是模特，身材很好，即使穿著厚重的羽絨服，也無法掩蓋修長的身形。
“楚乾，謝謝你！這是我過得最開心的除夕之夜。”
楚乾走快幾步，來到她身邊，捧起她的臉，生澀地吻了下去，他的吻技不好，人也笨拙木訥，但鄭依依卻滿心歡喜，這是她覺得最幸福的時刻。
淺嘗輒止後，楚乾怔怔地看著她，問：“這種時候，我是不是應該說點什麼？”
“嗯，你就說你很喜歡我。”
“鄭小姐，我很喜歡你。”
“我也是。”
他們在馬路邊坐下，楚乾替她裹好圍巾，替她暖手：“這麼冷，要不我們回去吧？”
鄭依依搖頭：“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開心嗎？”
“因為除夕？”
“因為你來了。”
楚乾撓頭，有點不好意思。
鄭依依繼續說：“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離異家庭嘛，你懂得，就是爹不疼娘不愛的，我是跟著媽媽一起生活，但是她工作很忙，經常不著家，我以前最怕那些節假日，因為每到節假日她就給我打錢，讓我想吃什麼吃什麼，但人卻在外地。”
“所以……今天也是嗎？”
“是啊，她的工作時常要和國外機構對接，反倒是什麼聖誕節之類的，會很空。”
“她一定也很想你。”
“讀書的時候，我很想去小魚家過年，可她低著頭跟我說，她家裝修很老舊，覺得我會嫌棄，那時我明白那是她的自尊心，所以我就沒再向她提過了。其實她不知道的是，比起住著裝修精美的大房子，我更想要有個人能陪陪我。”
“池小姐只是怕委屈了你。”
“這兩年小魚家重新裝修過，所以她有熱情邀請我去體驗田園生活，我本來今天想去的，不過你說要來找我，我這麼重色輕友，當然就拒絕她啦！”
“你和池小姐的關係很令人羨慕。”
“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也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這時，恰逢午夜十二點，鄭依依的手機響起，是池魚發來的訊息：依依，新年快樂！你要開心，是很開心很開心的那種！（偷偷告訴你，我可是先發訊息給你的喔！）
鄭依依回覆：新年快樂！我希望我們都像此刻這樣，得到所有我們想要的東西，你要幸福，你幸福我就開心！
回完訊息，鄭依依又問楚乾：“你說顧總會一直喜歡小魚嗎？”
楚乾略顯窘態：“應該會吧。”
鄭依依揪住他的衣領，發怒：“什麼叫應該？”
“我不知道啦！”楚乾扯開她的手，“不過我在老闆身邊這麼久，第一次見他對一個女孩如此上心，我想應該是很喜歡吧。”
“他最好是，不然打爆他的頭。”
楚乾抱著胳膊，感覺風更冷了，小聲嘀咕：“太可怕了。”
……
池魚在大年初一早上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檢視手機，果然顧淵回覆了她的微信，且是每一條，順帶和她分享了某杯難喝的咖啡，某家不錯的中式料理等等。
池魚將手機放進懷裡，如同小女孩般，歡呼雀躍。
接下來便是喜聞樂見的拜年環節，比起往年的沉默，今年池魚說了特別多的吉祥話。
新春佳節，總是顯得尤為忙碌，他們一家跑來跑去，去各處拜年，難得有停下來的時候，楚芳然會和池魚一起在天台煮茶。
如果是春天的話，小鎮風光很是不錯，大片的油菜花田、麥田，微風吹拂，美不勝收。
池魚還記得小時候上學就是走一條滿是油菜花的小路，一路走完，衣服上會沾染上些許黃色的花粉。
現在因為工作的關係，很少再看到這樣的景象，不過她依然很懷念小時候的美好。
現在那條小路因為沒人走，已經消失了，而馬路也比從前修建地更為寬敞。
飯後，楚芳然提出散步消食，就和池魚兩個人閒逛，在經過一座拱橋時，池魚停下，望著波瀾不驚的水面。
“在想你小時候不小心摔進去的事兒？”
“嗯，那個時候溺水差點死了，所以現在也不喜歡游泳，是個旱鴨子。”
“我們找到你的時候，救你的人都走了，也沒見到。”
“不過媽……嗯……算了。”
其實池魚想說雖然那時小，但仍然記得是有人故意推她，才會跌進池塘，只是那個時候所有人都以為她是自己不小心，而她又受驚過度就一直沒說。
悠閒的母女飯後散步環節結束，池魚收到周賓發來的訊息，約她去鎮上中學逛逛。
她本想拒絕，但被楚芳然瞥見，說：“人家約你，就見見嘍。”
“媽，我真的不喜歡她。”
誰知楚芳然竟像個孩子般，奪過池魚的手機，替她回覆“好的”。
對方几乎是秒回：我去接你。
見情勢無法改變，池魚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不用，我自己去，上午十點校門口見。
楚芳然露出得逞的笑容，沾沾自喜，搖頭晃腦的。
池魚拿她沒辦法：“媽，你這樣人家會誤會的。”
“哎喲，這個小夥子很不錯的，工作穩定，父母也都是機關單位的，你多聊聊，說不定能聊得來呢。”
“我跟你說，不可能，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他。”池魚拿著手機，氣呼呼地向前走。
……
終究答應了人家，不能失約，池魚一早便起來收拾，然後騎上媽媽的小電驢去鎮上的中學。
周賓早早便等在那裡，他戴了副眼鏡，甚至是特意換了副眼鏡，和今日的穿搭做呼應。
二人向門衛說明情況後，順利進入校園。
“怎麼想到來中學？”
“那天見完你以後，突然想到我們在一起時，有聊過是一箇中學的，同校不同班，那時還約著要一起回來看看。只可惜還沒來得及，就分手了。”
“所以想完成當年沒有完成的遺憾？”
“算是吧，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我記得中學時只知道有個女生又漂亮成績又好，不過我只顧著自己學習，沒有特別關注。”
“學生嘛，認真學習總是沒錯的。”
他們來到初三九班的教室，周賓走進去：“我記得你說過你初中三年都是九班的，你坐哪個位置？”
“第三排左邊那個。”
“哪一組呢？”
“每週都要換，也不一定啦。”
周賓坐在窗戶邊左邊的那個位置上，目視前方：“視線還挺好的。”
“那你呢？我記得你跟我提過你是三班？”
如果他們當年沒分手，現在的確有很多值得緬懷的地方，只是如今這種情況，池魚只想快點結束，她有種揹著顧淵在幹壞事的負罪感。
因為只有教學樓的關係，小鎮的中學並不大，加上又是寒假，整個學校沒有一個人，十分安靜。
“我初中的時候身高就很高，坐在倒數第二排。”
看著熟悉的校園，還是令池魚想起許多往事，她的心態有所放鬆，問：“是因為最後一排都是壞學生嗎？”
周賓憨笑：“大概是吧，應該每個班都有吧。”
“我不太記得。”池魚隨意挑了個位置坐下，撫摸著書桌上的劃痕。
“老師不是經常沖壞學生髮火，然後不講課？”
“嗯……”池魚半托著下巴，陷入回憶，“那種情況我一般會自己讀書。”
周賓站在講臺上，覺得有點突兀，又選擇坐下，還是問出了那句：“如果當初我選擇和你一起留在武陵奮鬥，而不是回家考公務員，你說我們是不是就還在一起？”
“這世上沒有如果。”
“那我現在說，我願意和你一起去武陵，願意追隨你的腳步，我們可不可以重新在一起？”
“周賓。”池魚叫他的名字，靠坐在椅背上，神情冷峻，“我們不可能。”
“是因為你男朋友？”
“我很愛他。”
“你愛過我嗎？”他問出這句話時，有種明知答案卻仍想追根究底的無可奈何。
“我……”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答案，大學畢業的時候我就知道。”
“周賓，上大學的時候，他們都說女孩子要談戀愛，剛好你向我表白，我就答應了，沒能喜歡上你，我很抱歉。”
“你不用抱歉，是我沒能讓你喜歡。”
“雖然妄自揣測別人是很不對的事，但我還是想說，現在的你也許只是厭惡了體制內的生活，厭惡了那些爭鬥和爾虞我詐，所以想換一種活著的方式，但自己一個人又會很有負擔，不過如果是追隨我的腳步，那應該會是個不錯的藉口。我覺得你未必是多麼喜歡我，只是想要換種生活的方式。”
“我的確很想換種生活方式。”
“那就大膽的去試錯吧！原本人生就是拿來浪費的！如果你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隨時都可以。”
“你會願意幫我？”
“當然，我們不是朋友嗎？”
“是啊，我們是朋友。”
周賓的心結解開，瞬間舒適了許多，他坐在池魚旁邊，和她一起感受冬日裡陽光暖暖的感覺。
“你說要是我們中學就是同學會怎麼樣？”
“那我們應該會是班級裡的最強學霸，然後因為一道題吵得面紅耳赤，偷偷告訴你，初中時候的我性格可是很強硬的喔！”
“喔~那果然女大十八變，我記得你上大學的時候溫溫柔柔的，讓人很想保護。”
“哈哈哈……”
初中時那個性格強硬的小姑娘，從上高中以後，連大聲說話都不敢。
“好懷念初中啊。”池魚說完這句話，便趴在桌子上假裝睡覺。
陽光自頭頂灑下，暖烘烘的。
她還沒來得及流出眼淚，便聽見周賓說：“你是誰啊？”
那個本不該出現的人突然出現，那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響起：“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