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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兵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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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突入起來的亂兵殺掠,讓梧槐鎮的人心有餘悸。

更讓他們恐懼的是,亂兵還可能殺來。

於是,鎮上的地主、鄉紳和商戶攢在一起商量,要修葺快要坍塌的堡子,以備不時之需。

七天居喪期間,賈襄作為剛經歷喪事的孝子,是不能隨便去別人家的,更不能回城裡武館,見他心心念唸的人,訴說自己的傷悲。

當然,孝子也無須足不出戶,上地勞動和外出幹活是不影響的,賈襄便跟著父親和哥哥,去堡子梁修堡子。

這天黃昏,賈襄聽到有人在院外喊父親的名字,大聲說道:“賈大叔,甲頭叫你.”

父親是近鄰十戶的牌頭,甲長叫,他不能耽擱,立即掌著旱菸鍋出去了。

夜裡,父親回來,賈襄看到了他臉上愁雲慘淡,流露出隱隱的憂愴。

喝了一碗酸拌湯,吃了一片黑麵饃饃,父親坐在炕頭一鍋接著一鍋抽旱菸,燭光映照出他斑駁的白髮和額頭深深的皺紋。

“大,甲頭叫你有啥事嗎?”

賈襄問。

半晌後,賈元才說:“甲頭傳保長的話,安頓了些修堡子的事,再沒啥.”

賈襄以為父親還沉浸在喪事的悲哀中,加上白天在堡子梁忙碌,疲乏了,便沒多想。

這時,收拾完廚房的母親進來,賈襄便說:“那你和娘早點歇著.”

賈襄下炕走出堂屋,聽到廂房裡哥哥鼾聲如雷,他白天給堡子運土,那是十分繁重的體力活,疲累的他和嫂子已經歇息了。

夜空中那輪皓月灑下柔美的光華,從圍牆外邊伸進院子的一樹梨花比月光還潔白,那是爺爺年輕時栽種的。

他在院子裡徘徊了一陣,聽到騾子叫喚,進牲口圈,從土圍子裡掬了幾抱糅和了幹苜蓿的幹麥草截子,給槽裡填上,這以前多是爺爺乾的。

他來到另外一間廂房的炕上睡下,良久才入夢,夢迴那除了家,便最親的武館。

翌日,天矇矇亮,他起來走到院子,父親已經從茅草苫苫裡取出了鐵鍁、钁頭、鐵鎬,哥哥從泥坯牆、蘆葦蕃麥杆頂子的騾子圈裡牽出騾子。

他走出院子,幫哥哥套上了架子車,將鐵鍁、背鬥等農具放進了車斗裡面。

賈襄和父親坐在車斗裡,靠著木欄,哥哥坐在最前面的車轅處,鞭子輕輕甩動。

騾子擺動了下尾巴,慢慢走動起來,車輪木圈外面箍的鐵皮碰到地上的石塊時,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們上山,來到林木稠密、灌木叢生、綠草萋萋、野花初開的堡子梁。

這是一道險峻的山樑,堡子坐落在頂部,只要裡面存有足夠的糧食和水,便易守難攻。

木匠早就在要修的堡子牆外豎起了木柱,支好了築板,人們用架子車從山樑外的一處空闊山崖挖運來黏性好的土,裝滿竹簍,吊上堡子牆,或由人用背鬥沿著斜坡背上堡子。

賈襄力氣大、耐力好,被招呼到牆頂打夯。

他握緊夯把,拎著數十斤重的夯石,鬆手後,夯實很有勁道地砸在築板間的土上,變得越來越結實,這樣築就的堡子牆達數米厚,堅固異常,土炮打在上面就像撓癢癢。

堡子剛剛修葺完成,一些老成人正吸著旱菸,討論著往堡子裡存糧和水,派人看護的事。

這時,天下起了雨,大家有些牽驢馬,有些拉架子車,有些扛農具,有些背鬥簍,急著趕回家去了。

春雨霏霏中,梨花、桃花、杏花、野蘋果花開得豔麗而清新,景色僅次於春夏之交繁盛的槐花開遍村莊山野時,撲鼻的香氣招蜂引蝶的景象。

賈襄與廂房裡給小孩兒納鞋縫衣裳的母親說了一陣話,來到堂屋,看到父親坐在炕上,手裡好像拿著什麼紙張,也許是記錄啥的賬本,並未上心,隨後與哥哥去疏通屋後的水路了。

他們兄弟沒有想到,父親手裡拿著的是催兵役的文書。

賈元心裡五味雜陳,不知如何是好,本就經歷災禍的貧寒的家裡,又蒙上了一層刀兵的陰影。

他沒忍心把強徵兵的事告訴兩個兒子,心裡想著湊些錢糧,看能不能疏通疏通。

喪期剛過,他跑遍了親戚朋友,大家日子都很難,租稅那麼繁重,兵荒馬亂的,哪有餘錢餘糧借給他。

看來,要想交足能夠免除兵役的錢糧租稅,是不可能的了,服勞役兵役不可避免。

賈襄本想去城裡武館,聽到父親成天吧嗒嗒抽水煙鍋時的哀嘆,確定父親遇到了為難的事。

趕著騾子套犁耕地的一天,賈襄拄著钁頭問哥哥賈鉅:“大這兩天有啥難事嗎?愁眉苦臉的.”

賈鉅呵停牲口,將犁鏵插進土壤,坐在犁溝邊,說道:“我還忙著沒在意,是不是爺和婆走了,他一時解不開心結.”

“應該不是,我看他手裡拿著一張紙發愁.”

“啊!那是不是徵兵的事,聽說這次徵兵要的人不多,不會輪到我們賈家頭上吧?”

賈鉅心中一驚。

“唉,難說,我估摸就是這事。

大哥被徵兵役,一去沒了音信,都多少年了,咋還向我家徵兵哩?”

賈襄氣憤地說。

“官府管你的那,有些人家被抓壯丁,家裡壯年男人都沒了.”

賈鉅說道。

“再有啥法子沒?”

賈襄問。

“我看大走了好幾家親朋,跑了保長和甲長家好幾趟,應該去疏通了,估計沒有辦法了.”

賈鉅無奈地說。

“晚上回去,問問.”

賈襄說。

天黑後,回到家裡,吃過晚飯,堂屋裡的油燈還亮著,賈元又在吧嗒吧嗒抽水煙,伴隨著嘆息聲。

賈襄走進堂屋,開門見山問父親:“大,是不是官府發來了徵兵的文書?”

“你曉得了?”

賈元有些吃驚,也有些如釋重負地說。

“說的人多了,咋能聽不到?”

賈襄坐在椅子上說,“城裡在辦團練,秦源、麥縣、谷縣有名頭的地主、官紳和商戶出的錢糧,徵召鄉勇,還召民夫去修秦源城的城牆.”

賈元說,“家裡得出一個兵、一個勞工,我想盡了辦法,這徵召的令下了,改不得.”

“梧槐鎮這麼多戶,咋就要向我家徵兵呢?”

賈襄憤慨地問。

“要說原因嘛,我琢磨與我唯一的山腳沿川的地有關,去年饑荒,我借甲長一些債,還債時他說要拿這地抵賬,我硬是東湊西拼把債還了,沒賣地,怕是得罪了他,故意整我.”

賈元說,“甲長與保長是一夥的,一個小地主,一個鄉紳,與衙門通著,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它原由.”

“你別吃力了,既然沒辦法,我去就行了,最起碼我會武功、會馴馬.”

賈襄說。

“娃,我捨不得。

你大哥去應兵役,就沒回來,怕是沒在了戰場上.”

賈元老淚縱橫。

賈襄走到炕沿邊,安慰父親說:“我哥不是還在嘛,我在外邊拜師傅、呼朋喚友遊蕩慣了,不是務地的料,到兵營裡磨鍊下,也好.”

賈元抓住賈襄的手說:“兒啊,那不是磨鍊,要命哩.”

“咋都得去,總不能讓哥撇下嫂子和馬上要生的孩子去吧?”

賈襄心意已決,“我種地是門外漢,務不好莊稼,哥在了能照料好那點田地,在盡孝上,他也比我強。

我出門,有時幾天不回來,大和娘都見不到我的面.”

這時,賈襄的母親白梨花哭哭啼啼跑了進來,後面跟著賈鉅。

白梨花一把摟住賈襄,哭著罵賈元:“你把大娃弄去當兵,沒了音信,還放不過我這小娃嗎?你要讓小娃去,我就死給你看.”

賈襄安慰母親道:“這由得了大嘛,大哥是被抓壯丁的,這次兵役,也是強徵的,不去個人咋能行?你要看著官府派兵把大抓走關起來嗎?”

白梨花不再說話,躲到炕沿邊靠近炕櫃的地方蜷縮地坐著,哭得更傷心了。

想當年,她成天為杳無音信的大兒以淚洗面,現在又要為小兒擔驚受怕了。

“哥,當兵的我去,服勞役築城牆你去,那是苦活累活,最起碼遠離刀槍,能照顧上大人娃娃。

大和娘你多盡孝.”

賈襄說,“我會回來,也沒見著當兵去的都沒了.”

“兄弟,我……”賈鉅想說什麼,還沒說出口就被賈襄打斷了。

“哥,你啥也不要說,我練拳騎馬就是當兵的料,憑我的身手,回家的希望很大,你務地是好手,打仗不行.”

賈襄毅然說道。

賈元溼潤著眼眶說道,“我老了,如果人家要我,我就去當兵,別害了娃娃.”

“就這麼說定了,沒啥好操心的.”

賈襄說。

“兄弟,哎……”賈鉅難過地說不出話來。

秀玲站在門檻跟前,對賈襄感激地說:“他叔,你要保重.”

在她的心底裡,還是希望賈鉅留在家裡的,這也是人之常情。

當夜,一家人都很悲傷,幾乎一晚上就沒閤眼。

賈元年事已高,卻要再次承受可能失去兒子的痛苦,他覺得這是他的命,也是兒子的命。

賈襄在家裡的最後一天,大家都儘量不提兵役的事情,白梨花盡力做些秦源特有的吃食,讓賈襄過過嘴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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