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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矇矇亮，沈鬱枕邊的老人機響起來叫沈鬱起床，手機裡鬧鐘的聲音不大。
他一睜開眼睛，煩躁的心情湧上心頭。雖然苦日子已經讓他對一些痛苦麻木了，但早上起來的那種煩躁反應已經刻在了骨子裡。
沈鬱穿上衣服，小心翼翼地把門開啟。儘管已經很小心了，門還是發出了“吱嘎”的聲音。
沈鬱開門的動作停了。房子的隔音不好。如果吵到爸爸睡覺，他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他沒有聽見爸爸的罵聲，才繼續開門。
早上，爸爸和妹妹必須要吃熱飯。
糟糕的是，他在後退的時候不小心把鐵盆碰到了地上。鐵盆發出了很響的聲音。
隨著“叮咣”的聲音響起，沈鬱的心猛地一顫。
“你做飯都做不好是吧，非得把老子吵醒。”爸爸很生氣地說。
沈鬱把盆子撿起來，如果真的只是捱罵還好。
爸爸揉著惺忪的眼睛，從房間裡走出來，“快點做。要是六點半之前我吃不上飯，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每天早上爸爸都是六點四十吃飯的。
沈鬱回頭看了看鐘表，現在都已經六點二十了，飯在六點半之前根本熟不了。爸爸肯定是心情不好了，才提出這個無理的要求。
沈鬱把目光投向爸爸，“爸，這飯在六點半之前熟不了，如果你著急吃飯，就出去吃吧。”
爸爸瞪著溜圓的眼睛，樣子十分嚇人，冷不丁地衝過來給沈鬱一巴掌，“你現在還敢攆老子，咱們家這條件，還去外面花錢吃飯？”
他快速地做飯，六點四十了，飯才剛剛熟。
“你就不會早起來一會兒？”爸爸白了他一眼。
沈鬱沒有頂撞，畢竟這只是一巴掌。因為捱罵去頂撞爸爸，然後挨頓毒打，真的犯不上。
妹妹這時候該起床了，沈鬱去敲妹妹房間的門。
他敲了幾下，房間裡傳來妹妹不耐煩的聲音，“別敲了，我醒了。”
他把菜盛了出來，動作嫻熟。把菜端上桌子之後，他便退到房間裡。
沈鬱不可以和爸爸、妹妹一起上桌吃飯，他只能等他們都吃飽了，才能吃剩下的飯。
早上的時候還好，爸爸吃完飯就去上班，順便把妹妹也帶到學校。如果剩的飯多一點，他就可以多吃一點，不會被說什麼。但是他要快吃，不然上學會遲到。
中午，他就吃早上給自己準備的飯，也吃不飽。他爸會在他做飯的時候，看他放了多少米，放了多少菜。要是他把米放多了，讓他爸知道了，就會說，“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他也不能去食堂吃，因為在食堂吃飯花的錢多。
晚上爸爸和妹妹都在家。如果爸爸心情好一點，沈鬱就能少吃一點，不管剩的飯是多是少。如果爸爸心情不好，他是不能吃飯的。
他也嘗試過過晚上偷吃，但如果弄出動靜只會被打得更慘。他那時候偷吃被發現，被打到斷了指尖，半夜被送到醫院，爸爸還被拘留了幾天。這件事真的挺記憶猶新的。
只是為了吃飽去偷吃，真的犯不上。
他看了時間。爸爸這個時間該走了，他便跑到桌前吃飯。
電飯鍋裡還剩下一些米飯，他把飯全部盛了出來，只夠一碗，菜也只剩一點底。
他把菜倒到碗裡，就開始用筷子扒飯，大口大口地吃。
不到三分鐘，他吃完了飯，拿起放在旁邊的書包就出門上學。
沈鬱去上學。
他看見了路口的大石頭上坐著兩個老太太。其中一個老太太注意到了沈鬱，便在對方的耳邊竊竊私語起來。
沈鬱不用猜都知道她們是在議論他媽媽。
媽媽曾經出軌，得了艾滋病，現在已經離世。
爸爸知道媽媽出軌之後非常生氣，很快地就把這件事告訴周圍所有人，甚至還把這件事寫在大街的牆上，讓媽媽臭名遠揚，還和媽媽離了婚。
周圍的人剛開始對沈鬱指指點點的時候，沈鬱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
沈鬱的同學劉越，在一次學校進行家庭背景調查的時候，在表上看到過沈鬱媽媽的名字。原來他媽媽，就是大街的牆上寫的那個不良婦女啊。
壞事傳千里，從這之後，沈鬱的校園生活也淪陷了。
這是他媽媽的事，他又沒有做錯過什麼，為什麼他也要因此被另眼相待。
到了學校，沈鬱才想起來他有個口罩。他從兜裡掏出口罩，試圖隱形於人群中。但這起不到什麼真正的作用，這只是他對自己的心理安慰。
全學校有很多人都認識他了，雖然他也沒怎麼和外班的人交往過。
有一個男生嫌惡的看了沈鬱一眼，對自己旁邊的人說，“這是十六班的那個沒媽的種吧。聽說他媽以前出軌，做了腌臢之事，得了艾滋病才死的。”
他旁邊的男生笑了，“是他呢。他就是個＊*。”
沈鬱聽見了，安慰自己，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可比捱打強了太多。但他的心還是有些疼。
他也和那些同學反抗過，但好虎架不住群狼，更何況他還不是什麼好虎。
沈鬱受了欺負，他爸爸也心不在焉。要是他給爸爸惹了麻煩，爸爸一定饒不了他。
沈鬱也曾把他爸打他這件事告訴警察。沈鬱受的傷，在法律上連輕微傷都算不上，而且他爸爸只是最近打他的頻率多，根本不能構成家暴和虐待罪。
他們那裡有一箇中學，老師都是出了名的兇，打學生打得特狠，就算掃帚打斷了，那都是常事，也沒見警察管過。
以前爸爸雖然也會打他，但是不那麼頻繁，應該是每到兩三個月，沈鬱就會挨一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