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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戲的人永遠不會嫌事大，貨場裡的比鬥從最開始簡單接觸，演變成扭打成一團，看起來沒有任何招式，卻打的很實在，還別說頗有觀賞性。
特別是那種拳拳到肉，沒有任何技巧，單純靠力量互相抗衡的鬥毆，越是真實，越是讓人興奮。
秦鳳年和宋錢的爹宋亦臣此時完全不顧形象，一個是年近四十長相富態的富家翁，一個是毛都沒長齊堪堪十六的翩翩少年，用老一輩人的話來講，宋亦臣是為老不尊，秦鳳年是年少輕狂。
可惜在這清河鎮，可以說宋亦臣沒有長輩該有的樣子，絕對沒人會說秦鳳年的不是。
至少，每次與人鬥毆，秦鳳年總是佔著一個‘理’字。
當然，這個‘理’字有很多說法，怎麼去理解就得看旁人的心思是否通透。
在一聲聲叫好喝彩和口哨中，鬥毆的兩人進入到了白熱化階段。
秦鳳年利用身體靈活的特點和優勢，從宋亦臣的身後偷襲得逞，雙腿死死夾住對方水桶般的腰，單手扼住對方肥碩的脖頸，右手成拳，正在瘋狂的猛擊宋亦臣的肥臉。
“你小子，說好的打人不打臉，這可是你先壞的規矩！”
扭轉脖子都很困難的宋亦臣此時只有捱打的份，臉上耷拉下來的肥肉每次被擊中，都會盪漾起一層層肉浪。
跟猴子似的趴在宋亦臣背上的秦鳳年出手狠辣，什麼打人不打臉，開打之前他可沒接過這個話茬。
“宋叔，你冤枉人的手段還真是多，黑的都能被你說成白的，我那兩隻鱉怎麼就不能賣錢了？非得換你家大米才行？你這不是強買嗎？你不買也就算了，我擰著賣給其他人總行吧，你還不還我，硬是要說這隻公的昨晚和母鱉運動太久體內精氣不足，導致做出來的口感不行，這是哪門子道理，合著您昨晚去了趟青樓，第二天就腿抖收不了錢了？”
此言一出，圍觀的人群鬨堂大笑，不少人發出噓聲，以此表達對宋亦臣的嘲笑。
“年哥兒說的沒錯，宋老闆去了青樓腿抖是不假，但是收錢的時候他可是坐著的，我可沒見過他什麼時候用腳打過算盤收過錢。”
“這事兒說不好，萬一宋老闆身子骨硬不起來，用手操勞了一晚上，第二天估摸著還真會手抖，哈哈哈。”
“這麼理解是吧，那如果遇見宋老闆說不了話...是不是...啊？”
“哈哈哈...”
人群裡的葷言葷語說的粗俗，道理卻是這麼個道理，凡事都講個邏輯，總不能顛倒黑白，強詞奪理就沒意思了。
這宋亦臣無非就是不想花真金白銀，用大米兌換，其中可是存著不少的差價。
都說這宋大老闆精明，沒想到精打細算到了這種地步。
其實讓點利半賣半換，秦鳳年也不是那種計較的人，本就是隨手而為的一個小買賣，那宋亦臣佔便宜佔習慣了，總得給那隻鱉挑點毛病出來殺殺價。
結果發現兩隻鱉都是太白湖裡上等的肥貨，論品相根本沒的說，只能胡亂找了個藉口，說那公鱉精氣不足。
這找的理由還是人話嘛，秦鳳年氣不過，買賣不成仁義在，大不了一拍兩散。
誰知道宋亦臣又貪戀這兩隻鱉的肥美，不光是嘴上扯著荒唐的理由，還將其奪過去打算強買。
秦鳳年雖然不是這清河鎮的人，唯一的依靠老黃也在前幾年撒手人寰，無依無靠孤苦伶仃，總記得老黃死前的叮囑，要與人為善，不可莽撞衝動。
可欺負到頭上了，秦鳳年也有別人摸不得的逆鱗，好說好話不行，那就手裡見真章。
有些人暗地裡說他是野種，其實大可擺在明面上說，這本就是不爭的事實。
就算當著他的面說這兩個字，秦鳳年也不會多挑一下眉毛，頂多會一個大逼兜子甩過去教其學學怎麼說人話。
草堂的南山先生說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秦鳳年覺得先生是有學問的，這話說的對極了，遇見危牆的時候將其推倒不就好了？
所以，該出手時，就沒必要想那麼多彎彎繞繞，打不打的贏，可不光是看力量的大小，也得看氣勢兇不兇，是否能第一時間壓倒對方，讓敵人從心裡產生恐懼。
秦鳳年很欣賞喝到微醺後的南山先生所講的那句話，雖千萬人吾往矣，那得是何等的氣魄才做的出來這種壯舉。
他覺得如果真遇見那種情況了，他大機率會做到，那不是衝動，也不是莽撞，而是經過千百次與人鬥毆後練出來的本事。
任你是誰，什麼身份，什麼實力。
我只有一拳，打不死你也得捶掉幾顆牙，讓你吃肉的時候不爽利，時時刻刻記得那幾顆牙是一個名叫秦鳳年的瀟灑少年拼命換來的。
這叫什麼？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再狠的人也怕不要命的，只要有敢於把皇帝都拽下馬的勇氣，這世界就沒什麼好怕的。
誰讓絕大多數人都惜命呢？人一旦惜命，精氣神就徹底沒了，這樣的人又有何懼之有？
於是，抱著這樣的心態，秦鳳年揍遍了清河鎮的老老少少，勝負五五開，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
輸也只是輸在身體素質和力量上，氣勢可從來沒弱過一星半點兒。
此時的秦鳳年佔據了主動，宋亦臣處於極其被動的局面，實在沒有辦法，只好倒身在地，利用自身遠超常人的體重和下墜的重力給對方造成致命打擊。
秦鳳年知道要是被壓在身下，不說肋骨要斷上大半，上午沒消化完的食物和沒拉完的廢渣肯定會上下齊出。
到時候丟臉的可是自己，大庭廣眾之下，這種不太文雅的一面無論如何都不能出現。
就在宋亦臣雙腿微曲，整個人彈跳懸空，以臥佛姿勢飛速下墜的瞬間，秦鳳年解開對宋亦臣的束縛，一腳踹在對方的後腰上，整個人借力彈飛到三丈之外，在空中使出一個漂亮的後空翻，安穩落地時也贏得一陣少婦小迷妹們的驚叫和歡呼。
宋亦臣身後失去了束縛，頓感空虛，下意識想要調整姿勢，可惜時間來不及了，整個人如同萬噸山嶽自九霄墜地，一陣轟隆悶響聲響起時亦有塵煙繚繞。
不光是腰桿感覺快要斷掉，就連整個後背都差點散架，宋亦臣躺在滿是塵埃的泥土地上不想起身。
他感覺此時若是擅自活動，估計得花不少錢找那比他還心黑的藥老頭給自己正骨推拿。
輸就輸了，也沒什麼大不了，只要不讓他多花錢，臉面又算個啥。
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多躺一會兒就好。
本來眾人以為勝負已分，和以往一樣，年哥兒得勝而去，等人群散盡，身體肥碩的宋亦臣才會不緊不慢的起身。
然而，就在所有人給秦鳳年鼓掌的時候，一道極其清脆，如同冰鎮過的琉璃瓶遇見高溫時才會出現的冰裂聲傳入了所有人的耳朵。
“宋老闆的骨頭斷了？”
“骨頭斷的時候是咔咔聲，沒見過狗啃骨頭嗎？”
“那是什麼碎了？”
“碎這個字用的好，會不會是宋老闆身上的玉佩？”
“開打之前，他的那些寶貝不都取走了嗎？”
“那這麼清脆的聲音又是從何而來？”
現場的議論聲不斷，清脆的碎裂聲依舊在持續，每個人都有些驚慌，紛紛左顧右盼，想要找到聲音的來源，有些人還掏出隨身佩戴的玉質飾品查驗。
找不到頭緒的眾人面面相覷，氣氛瞬間變得詭異起來。
“這天，怎麼裂了？”
突然，平躺在地上的宋亦臣歪了歪腦袋，神色肅穆的看向蔚藍色的蒼穹之上。
整個天空出現了一道肉眼可見的白色裂痕，起初只是汗毛那麼長一點，幾個眨眼的功夫已經延伸到普通雞毛那麼長。
而且還不止一條，在那條主裂痕上，似乎還出現了無數根細小分支。
如同定格在天空的閃電，一條、兩條、三條......
聽見宋亦臣奇奇怪怪的話，許多人有些疑惑的抬頭看向穹頂之上。
一瞬間，無數人由內而外散發出與宋亦臣一模一樣的驚疑。
天都給震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