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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 章 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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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醫院VIP病房內。

沈夢從水盆中拿出毛巾,擰乾後毛巾還帶著熱氣,她扶著肚子,起身為躺在床上的丈夫擦拭身體。

這事她已經做了一個月,她的丈夫林辰風,在一個月前發生車禍,重傷搶救,當時得知這個訊息時,沈夢腦子一片空白,只能感受到心臟傳來的痠疼。

她六神無主地衝到醫院,看到林辰風渾身是血的衣服,而林辰風已經被推入ICU搶救,聽說情況很糟糕,渾身多處骨折,最嚴重的是發生車禍時撞到了腦袋,送到醫院差不多隻剩一口氣吊著。

沈夢眼眶發熱,她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醫護人員已經上前核對身份,得知她是林辰風妻子後,將病危通知書遞到沈夢的面前,沈夢被這幾個顯眼的大字刺痛,呼吸一窒。

沈夢咬住自已的下唇,她嚐到了漫出的血腥味,但還是不敢耽誤,上前拿住筆,只是拿著筆的手都在抖,寫不下完整的字。

她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勉強寫下自已的名字,抖得不成樣子,但她顧不上其他,只是將病危通知書交到醫生手中時,帶著哭腔哀求道:“求求您……救救他。”

醫生護士再清楚不過林辰風現在的情況,他們見過他們生離死別,但不管多少次仍會被觸動,他們不能給出保證,只能盡力而為。

在醫生護士匆忙離開後,沈夢摔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她沒有力氣站起身,只能按住自已仍在顫抖的手,盯著手術室內。

在這一瞬間,沈夢腦子裡回想起很多與林辰風在一起時的記憶,下雨時兩人一起就著雨跑回家,在家裡時的玩鬧親近,外出時兩人一起捏奇形怪狀的花瓶……

一幕一幕在這一刻湧上心頭,沈夢憋紅了眼睛酸透了鼻子,也不敢讓眼淚流下來。

她怕這種時候哭會不吉利,沈夢不是一個迷信的人,但她不敢拿林辰風的生命去賭那一點可能性,她在這時才知道,原來她這麼害怕失去林辰風。

從認識到戀愛再到結婚,在沈夢看來她和林辰風的婚姻似乎一直平平淡淡中帶著一些幸福,沒有轟轟烈烈,但彼此也融入了對方的生活,像是成了一種習慣。

可直到現在,坐在這手術室外,沈夢感受著從未感受過的恐懼,體會著連帶靈魂都變得冰冷的不安,她才發現,自已根本沒有辦法設想沒有林辰風的生活。

沒過多久,林辰風的父母也匆忙趕來,他們比沈夢來遲了一步,沈夢聽到動靜紅著眼眶轉過身,林辰風的母親面如紙色,眼淚比話語先一步落下。

“醫生怎麼說,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林辰風的母親緊攥著沈夢,試圖冷靜,可帶著哭腔的聲音出賣了她真正的情緒。

“媽…”沈夢想要說出安慰林辰風母親的話,結果發現張開口就哽咽住說不出接下來的話,一股氣堵在喉間,上不去,下不來。

她也害怕,怕醫生出來對著她們搖頭,怕到胸膛內傳來一陣陣鑽心的疼。

“你說話啊,辰風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嗎,為什麼他會出這樣的事!你怎麼好好的!”林辰風的母親沒有得到回覆,於是拉住沈夢歇斯底里地質問。

沈夢抬頭對上林辰風母親憤恨的雙眼,只當她因為擔心兒子口不擇言,“媽,辰風出差回來途中發生車禍,車禍原因還在調查,我也剛到不久,醫生…醫生說多處骨折,最危險的是撞到了腦袋,剛剛下了病危通知書。”

簡單的幾個字在林辰風父母腦海裡炸開,林辰風的母親不可置信地搖頭,痛哭到險些癱軟在地,好在被沈夢扶住。

林辰風的母親卻狠狠地甩開沈夢的手,她憤怒地盯著沈夢,咬牙切齒,厭惡痛恨道:“自從我兒子和你在一起之後就沒一件好事!”

林辰風的母親一向不喜歡沈夢,平時雖然冷漠但不至於弄得如此難堪,沈夢手指摳破掌心,紅著眼圈,壓著怒火和委屈,哽咽地說:“誰也不希望辰風出這樣的事,他不僅僅是你的兒子,也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親。”

林辰風的母親聞言眉頭緊皺地瞥向沈夢的肚子,她不喜歡沈夢,連帶著不喜歡她肚子裡的孩子,她從林辰風和沈夢在一起她就不滿意。

見她還打算無理取鬧,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林父,出聲制止,“夠了,別吵了,在醫院像什麼話。”

醫院兩個字,讓林辰風的母親眼眶再次一紅,她望向手術室內,一顆心緊揪在一起,最後無力地坐在手術室外,用手撐著腦袋,崩潰捂面痛哭。

沈夢站在那,眼眶溼潤地望著手術室。

她本沒有信仰,但現在,她希望能有神明存在,希望他們能保佑林辰風醒來。

手術燈暗,醫生從手術室內出來,沈夢和林辰風的父母緊張地湧上前,幾個小時的手術讓醫生花費不少精力,整個人無比疲憊。

但好在醫生鬆下一口氣,說出讓他們安心的話,“手術很成功,沒有生命危險,但傷到了腦神經,什麼時候甦醒還要進一步觀察。”

聽到這話,林辰風的母親嗚咽地哭出聲,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人還活著已經萬幸。

沈夢擦去眼角的眼淚,一次次鞠躬感謝,除喜悅之外,更多是一種渾身脫力的後怕,手指都用不上一點力,甚至無法握緊拳頭。

林辰風的父親也終於舒展開眉頭,幾次和醫生說了感謝,他放下身段,放下所有外在的身份,在這只是作為父親,感謝醫生救回他的孩子。

醫生好似感慨地說:“不用謝,也是病人自已求生意識很強,在那種情況下,我們都以為他沒法度過這一關,但他撐過去了,大概他對這個世界有很多留戀。”

在醫院這樣的地方,見過了太多的分別,感性的情緒也會收斂,醫生簡單感慨一句之後沒再多言手術上的事,只是叮囑了不少術後的注意事項。

林辰風這一躺,就是一個月的時間。

沈夢每天都陪在他的身邊,時常和他說話,期待他能醒來,甚至已經做好…就這樣一直陪著他的準備。

替他擦拭完身體,沈夢重新坐在病床邊,握住林辰風的手,臉貼著他的手背,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林辰風,和他說著這些天發生的瑣事。

“林辰風,之前在病危通知書上,我寫下了此生以來最難看的幾個字,太醜了,是你看到都會笑話的程度,說不定你還要當作黑歷史裱起來,你看到肯定會笑,起來看看吧。”

她甚至能想到林辰風淺笑的模樣,可躺在病床上的林辰風依舊沒有任何反應,沈夢鼻尖一酸,在他耳邊有些難過地說:“林辰風,你不是很期待和寶寶見面嗎?該醒啦,不然要錯過寶寶出生了。”

如今沈夢已經懷孕六個月,林辰風在出事前,曾無比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為孩子準備了無數的驚喜,為了歡迎孩子來到這個世上。

林辰風曾經做過的每一件事,都重新浮現在沈夢腦海裡,她才知道,原來自已記得這麼清楚,他們的過往,對她來說如此重要。

她的腦海裡響起林辰風曾經無數次和她說過的話,“我會陪著你,在你需要的時候,我都會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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