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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風說：“你講仔細些，從頭說。”
雷鶯薔說：“昨天中午，蔣彤舟打電話給我說，他從家用攝像頭中發現，胡傳衡一直躺在床上沒有起床，他讓我去別墅看一下發生什麼事了。”
“我急匆匆趕過去一看，胡傳衡躺在地下室的床上，表情十分痛苦，人已經沒氣了，床上的被子也被他踢到了地板上。”
“我嚇壞了，趕忙打電話給蔣彤舟，告訴他胡傳衡已經死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蔣彤舟讓我別管，等他下班後過來處理，我就提心吊膽地躲在樓上臥室裡，再也沒敢下樓。”
“傍晚時，蔣彤舟來了，他先去地下室看了一下，然後上樓對我說，胡傳衡是心臟病發作，突然死亡。”
“胡傳衡這兩年一直心臟不舒服，平時就是蔣彤舟開藥給他吃。”
“現在要想辦法把胡傳衡的屍體悄無聲息地處理掉，因為根據警方記錄，胡傳衡兩年前就出車禍死亡了，這事絕不能讓別人知道。”
鍾風問：“兩年前，你領走的那具燒焦的屍體是不是計先生？”
雷鶯薔艱難地點點頭。
“好了，你繼續說蔣彤舟是怎麼處理胡傳衡的屍體，計先生的事稍後再談。”
“蔣彤舟說，他來把屍體分解開，遠遠地丟到外面去，神不知鬼不覺，誰也不知道這件事。”
“後來，我在樓上隱隱約約聽見電鋸聲從地下室裡傳來，我害怕極了，就拿被子蒙著頭，拼命不去想。”
“再後面，我聽見蔣彤舟開車出去了，他去了哪裡，我不知道，他回來，我也沒問。”
同一時間段，關在羈押室裡的蔣彤舟坐臥不寧，他百思不得其解，警察怎麼這麼快就能找到他頭上。
蔣彤舟仔細回憶，當他分解完蔣彤舟的屍體，先是抱著被褥鋪在SUV後備箱裡，以防血液滲到車裡。
接著，蔣彤舟把一包包的殘肢搬運上車，開出別墅區後，來到芳林街道，他早就注意到這一帶沒有監控攝像機。
蔣彤舟將車停到一處地坑式垃圾箱旁邊，拎起一個垃圾袋丟了進去，看形狀是一條小腿，隨著垃圾箱的蓋板合上，他心裡又有些後悔。
這裡還是不太保險，萬一垃圾清運車在裝載過程中，那個垃圾袋破損，殘肢暴露出來就有些麻煩。
可是這種地坑式垃圾箱挺深的，蔣彤舟用手電筒照了照，除非人跳下去撈，可是垃圾箱裡的臭味讓他噁心。
不會這麼巧就讓人發覺吧？只要這一箱垃圾送進垃圾焚燒發電廠，混雜在裡面的殘肢會被燒個乾乾淨淨。
蔣彤舟突然想起來，他以前在秀巖區北部遊蕩時，曾經在一座山丘下發現過一口不知何年何月遺留下來的枯井。
那裡人煙稀少，乾脆把其餘的殘肢全部丟進那口枯井裡去。
說幹就幹，蔣彤舟駕車轉入鄉間公路，他打著手電筒，找到了那口枯井的位置。
蔣彤舟往返了幾次，將其餘的殘肢投進那口枯井，最後把床單、被褥也一起丟了進去。
他舒了一口氣，心中如釋重負，這下子胡傳衡費盡心機搞到的那筆錢可就要歸自已支配了。
蔣彤舟一路誌得意滿，享受著成功的喜悅，返回別墅後，他興致盎然地摸進了雷鶯薔睡覺的那間臥室。
“不好！問題肯定出在那條右小腿上面！”
蔣彤舟舉起戴著手銬的雙手，在頭頂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他整天忙著在醫院上班，下午好像聽見走廊裡有幾個護士嘰嘰喳喳地說,出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了。
他嫌護士們吵吵嚷嚷，還讓小胡出去讓她們安靜些，別影響他給病人看病。
蔣彤舟這個人聰明絕頂，他馬上猜測出法醫肯定發現了胡傳衡的右腳腳踝曾經做過手術，再從鈦合金植入物上發現了死者是胡傳衡。
警方由此追查到雷鶯薔，再由雷鶯薔追查到他，這幫警察真是鍥而不捨，幹勁十足啊。
蔣彤舟猛然有個印象，他好像在分屍前，用右手食指按了一下胡傳衡的右小腿的肌肉。
指紋！他的指紋留在殘肢上了，當時慌忙間沒有注意，雖然後面他都是戴著手套操作的，警方憑著這個指紋便會指向他。
怎麼辦？只能咬著牙承認自已是在幫雷鶯薔做事，僅扛下肢解屍體的罪責！
審訊室裡，鍾風對雷鶯薔說：“你談談兩年前胡傳衡為什麼要玩金蟬脫殼、李代桃僵之計？而你為什麼又要指認車禍死亡的計先生就是胡傳衡？”
雷鶯薔長時間陷入沉默，不願開口說話。
這時，鍾風他們三人的手機上傳來顧映菡發來的資訊。
“半夏已從福彩中心獲悉，計先生全名叫計本煊，職業不明，戶籍在外省，兩年前的年齡是38歲。”
“據彩票中心工作人員回憶，計本煊中獎後，扣除所得稅，獎金為一千六百萬元。”
“彩票中心本來要給他轉賬支票支付獎金，但計本煊堅持要現金支票，經勸說無效，彩票中心只得給了他現金支票。”
鍾風換了個話題，“雷鶯薔，你認為胡傳衡是怎麼死的？”
雷鶯薔遲疑地說：“他是……心臟病死亡啊。”
“不！他是被人毒死的！”
“我們對胡傳衡的殘肢做了毒理分析，他體內的毛地黃含量超過正常水平的五倍之多。”
“毛地黃本身是治療心臟病的一味藥，但是超量服用後，它就成了一味毒藥。”
“你方才說過，這兩年一直是蔣彤舟給胡傳衡開藥吃，毫無疑問，蔣彤舟就是毒殺胡傳衡的兇手。”
雷鶯薔明顯地顫抖了一下。
“雷鶯薔，你與胡傳衡之間的夫妻關係似乎不咋樣嘛？”
“三年前，胡傳衡在市中心醫院做手術時，還沒有出院就在病房裡打罵你，這件事足踝外科的護士長記得很清楚呢。”
雷鶯薔流下了眼淚，“胡傳衡那時做生意虧了本，心裡煩，喝爛酒，騎摩托時撞到綠化帶，傷了踝關節。”
“胡傳衡剛做完手術，我勸他以後不要喝爛酒了，他就對我又打又罵。”
鍾風說：“那你覺得蔣彤舟惡意毒殺胡傳衡，是為了愛你呢，還是為了愛計先生的那筆錢？”
“一旦有朝一日，你成為蔣彤舟的障礙，你猜他會不會也殺了你？”
“別看蔣彤舟是個文質彬彬的醫生，他幹起殺人分屍的活計可是個熟練工呀。”
“你是想為蔣彤舟守口如瓶，還是想為那筆錢守口如瓶？”
“這一串禍事的起源難道不是計先生那筆從天而降的意外橫財嗎？莫非你還心存奢望？是福是禍，你要想明白。”
“哦，計先生名叫計本煊，即使他做了枉死鬼，強大的國家機器也能把來龍去脈查個清楚！”
雷鶯薔慘笑了一下，“我知道的事情，我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