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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回到鶴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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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玲玲已經從楊柳那裡聽了一些關於吳思思原生家庭的事。

玲玲:思思姐,如果你不想去就不去,我們家也在鶴崗待過幾年,現在還有兩個親戚在那兒。

吳思思:沒什麼,都這麼多年了,什麼風浪都經歷過,什麼人都見過。我又不脆弱,何必假裝那麼傷,都這把年紀了這點兒事兒還看不明白的話,下半輩子會一直活在陰影裡。

楊柳:那咱們直接去鶴崗?要麼先去你家裡看看,這麼多年沒回去了,看看吧。

吳思思:嗯。

幾個人坐火車來到鶴崗市區找酒店安頓下來,又打車來到農村,吳思思家的老房子。

本來以為會是破破爛爛的小土房,沒想到一進院子卻是意外的乾淨整潔、寬敞明亮。

玲玲:思思姐,你家小院收拾的挺乾淨的,看來你爸媽都是勤快人。

吳思思:老登早死了,還剩老太太。

聽到院子裡有聲音,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從屋裡顫顫巍巍地走出來。

老太:誰啊?

等她看清楚眼前的人,頓時愣在原地,等老人反應過來時淚如雨下:思啊,是你嗎?孩兒啊,是不是你啊?媽眼睛不好,你說句話啊!

吳思思:……是我。

吳媽:孩子啊,媽對不起你,我知道你恨我,我給你下跪磕個頭,你就原諒我吧!

眼看老人真的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楊柳上前想要扶起她,轉頭看向另外兩人,都站在原地沒有動。

吳思思不動也就算了,玲玲為什麼不動?

楊柳試圖拉起老人,但是拗不過她,對玲玲說:玲玲,過來搭把手啊。

玲玲:呃,人家家裡事,我們插手不太好吧。

楊柳:這麼大年紀的人了,怎麼能跪親女兒?要天打雷劈了。

玲玲: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吳媽:你們讓我跪吧,我知道她心裡氣我恨我,我也沒幾年能活了,只要她不再恨我,我死了也能閉上眼。

僵持了一會兒,吳思思終於開口,語氣很冰冷:你起來吧,不用跪我,我不需要你跪。

吳媽:你還恨我對不對?

吳思思:小時候肯定恨,恨老傢伙往死裡打我們,恨你軟弱無能,有時候為了自已逃脫把我推到他皮帶下抽,棍子下揍,我恨不得你們都死。但是這麼多年了,恨不恨也就那樣吧,反正老東西都死了,你也這麼大歲數了,我不想再記得那些仇恨,但也不會原諒你們。

吳媽:沒關係,你不原諒我沒關係,只要你在外面好好的,不用管我一個老太太的死活。

楊柳:吶個,要不咱們進屋聊,外面人來人往的被人看見也不好。

玲玲:對對,進屋聊吧。

進屋之後,老太太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顧不上其他人獨自抽泣地說:當年我也是沒辦法,你說我們那個時候女人除了嫁人還能幹嘛?城裡的還能上個班兒,我們農村的就只能嫁個男人跟著種地。你那個死爹別的都好,但是一喝點馬尿就翻臉不認人了,每次打完人他還知道認錯,可喝完還打,打完還喝。這家就像個永遠看不到頭的地窖,你只能貓著腰摸著黑往裡走,沒有別的出路。當年多少人都往出走,去南方打工,我也想過帶著你逃出去,可我啥也不會,兜裡連一毛錢都沒有,我能怎麼辦?我餓死在路邊也就算了,可不能讓你跟著我受苦啊。雖然留在家裡總是被他家暴,但咱娘倆總歸還能有口飯吃。所以當年我明知道你要偷偷跑出去打工,我也沒攔著,巴不得你早點逃脫這個牢籠。好在你現在也熬出頭了,事業有成,還不計前嫌每年往家裡寄點兒錢。你託生在我肚子裡是委屈你了,是我對不起你,我沒保護好你。

這一番話說得其他兩個人挺感動的,想想也是這麼回事,可當事人卻無動於衷。

吳思思:從我記事起你就跟我說這些,現在我已經不想聽了,聽著就反胃。你永遠都有你的苦,你的無奈,你自已在地窖裡掙脫不掉就順帶把我也焊死在裡面。當年我老舅來找你的時候,你明明有機會擺脫這一切的,哪怕把我送出去也行。可你想都沒想就一口回絕了,你根本就沒考慮我,你只考慮你自已!你怕我走了就沒人給你分擔家暴,你只能一個人捱打!

吳媽:不是的,不是的,我是怕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被欺負,爸媽都不在身邊。而我也沒能力養活自已,更沒能力養活咱們倆。

吳思思:你連種地這麼辛苦的事情都能幹,出去打工有什麼不行?哪怕給人家端盤子刷碗都不會餓死人!你只是一直為自已的軟弱無能找藉口,你已經被他打出病態了,不是他離不開你,是你離不開他!如果不是我自已跑出來,可能至今都被你綁在家裡,永遠都擺脫不掉你們這兩個黑洞。

吳媽:我沒有,我不是!我一直被他威脅,他甚至拿你的命威脅我,如果我敢走他就殺了你!我都是為了你才留下來的!我不求你原諒他這個畜生,但你也不能這麼冤枉我,往我心裡插刀子,你是我生的,我不會利用你的,我只希望你過的好。哪怕這麼多年你都沒回過家,我也從來沒怨過你。

楊柳:是啊,思思,大姨不至於那麼做,你別想太多了。

玲玲拉了她一把,小聲跟她嘀咕:姐,人家娘倆的事兒你別管。我聽老太太的話,怎麼有點兒像高階PUA呢,拿自已的苦難強加在別人身上,巴不得別人跟她一樣,然後再用道德綁架把自已摘出來。好傢伙,是個高手啊!

楊柳:噓,小孩子別瞎說,誰會拿這種事兒PUA。

吳思思:以前的事我不想提了,你苦也好樂也罷,我既不關心也不在乎,路都是自已選的,你願意這麼過你就過吧。反正老畢登也死了,他是怎麼死的?

吳媽:出去喝酒一晚上沒回來,第二天人家發現的時候倒在雪地裡早就凍硬了。

吳思思:呵,確實是他該有的下場,就是感覺便宜他了,應該讓他腦血栓中風幾年受點折磨再死。

吳媽:唉,該中風的早就中了,話說不利索,路也一瘸一拐的,喝酒落下的病他一個都沒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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