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小說

波濤暗湧

天才一秒記住【微風小說】地址:www.wfxs.info

營地之中。

開席的時辰將至,膳食之事都已進入了最後的核查。

筵席間用來炙肉的烤架正要起火,膳食所的主帳前卻忽然來了一隊不速之客。

楚棟不露聲色的打發了面前的小太監,順勢將對面的男子打量一眼。

來人一身青袍,氣質獨特,一雙桃花烏瞳生得招人注目,飛眸之間似有流光。著實的好相貌。

對方微微一笑,作揖道:“禮部給事中謝珩,來問問謝小姐是何時不見的。”

楚棟頓時謹慎起來,擺出無奈的架勢還禮,“謝大人您也瞧見了,這裡忙活的不得了,著實不記得謝小姐何時走的又去了何處。咱們在這裡外尋她不著,所裡的事務全都報到我這裡來了,小人更是無暇分神去尋,這才報給了前頭知道。……畢竟是侯府的千金不見了,咱們如何也不敢怠慢。只是,這前頭的筵席也不能耽誤……您瞧瞧……”

一番推脫的話被楚棟行雲流水、洋洋灑灑倒了個乾淨。他心中得意洋洋,卻不知自己方才打發敷衍事務的模樣已被謝珩在外看了一陣子。

圍獵的筵席少不得炙肉,此項內容歷來是膳食所的要務之一。今年的特殊之處就在用了謝從安從民間蒐集來的特殊調料。

因事關皇家安危,便會有多重的品驗關卡。她畢竟擔任著重要身份,所以也必須親自確認,才算妥當,不然若真出了什麼亂子,恐怕無人能擔此責。若不是因此,只怕就真的沒人能記起她來。

……無論如何也是忠義侯的孫女,竟然如此被人怠慢。

謝珩按下心內的嘆息,避開對面探看的眼神,招手讓巡邏衛上前,低語幾句又轉回道:“謝珩未得多少人手,可否跟大人借個小子跑腿?”

不料楚棟將手一拱,堆起笑道:“謝大人,這前頭的宴席可就要開了。咱們這兒可少不了人……”他說著話也將眼神避開,雙手揣在袖中,儼然是準備裝死了。

“是謝珩不懂事了。既然已叨擾了不少時候,謝某還是再到別處去看看。”

謝珩微笑辭別,步出主帳,一直帶人繞到了膳食所的大帳後方,確認瞧不見了才立定等著。

不多時候,有個膳食所的宮人抱著個盒子悄悄地跑了過來行禮:“照大人的吩咐換了衣裳,果然問出了些事。”

“發現了什麼?”

那人道:“小的拿調料做藉口,問了幾個,都說謝小姐更衣之後便未再出現。倒是有個嬤嬤嘀嘀咕咕,說瞧見個宮婢不怕死的往林場去了,小的多問了幾句。嬤嬤說那宮婢瞧著眼生,背影倒是與謝小姐有幾分相似。她其實也疑心是這位主子淘氣,想偷溜進獵場去看新鮮,又怕自己惹事上身,所以不曾對誰說,還推脫是自己看錯了,胡言亂語。小的也想了,這圍獵的林子不許女子擅入,就算真的是謝小姐,到了跟前也不敢有人隨意放她去。”

謝珩沉吟片刻,將身後的巡邏衛分做幾對,叮囑道:“謝小姐身份特殊,未免生枝節,要辛苦你們小心查問,莫引注意為上。”

眾人領命散去,他便領著餘剩下兩人去了獵場。

仲夏日長,沒於西山。當罩在山林之外的綽綽餘暉全然散去,蟲鳴聲漸濃,四下又有另一番熱鬧。

營地與獵場交接的西北處有一簇擁堆疊的嶙峋山石,正落在林子與營地的黃土之間。這種刻意卻又極富意趣的設計,不必說便是為了貴人們享樂而生造出來的。

這地方極適合登高遠眺,能將獵場西邊的花海湖景一覽無餘,又沒有水邊的蚊蟲打擾,比那雜草叢生的湖心小島還要好上許多。

工部懂事的在上頭架了座粗略又精巧的涼亭,怪石之間壘出了幾道隱約的臺階,蜿蜒至頂,石縫中甚至點綴了些需要耐心培育的若花蘭草,風雅之感頓增,也是奢侈的要命。

身著華服的良王殿下此刻正盤腿坐在亭外最高的那塊大石上,頂著那張俊美無儔的臉,好看的猶如天人降世。

他轉著手中酒杯,笑了笑,“如此冷酒邀月,倒也雅緻。”說罷一飲而盡,隨手一丟,認真吹起簫來。

簫聲入夜,嗚咽婉轉,在這情境中極為恰當。涼亭之中,七皇子一直默默飲酒,一旁的九皇子愜意的搖著紙扇,忽然道出一句可惜。

“可惜什麼?”

晉王的臉忽從怪石叢後露出一半,邊喘邊道:“可是前頭筵席又有了紕漏?”

他疾步而來,揮退了跟過來打扇的宮婢,顧自在七皇子身旁坐了,抓起倒滿的酒杯飲上一口,頓時辣出幾滴眼淚。

高處的簫音驟停,良王望過來道:“筵席將開,四弟跑來這裡做什麼?”

晉王放下杯子,口中不清不楚的嘟嚷一句:“自然也是來追隨三哥。”

良王接過宮婢送來的酒盞,遞至唇邊卻又停下,“聽說今日林內出了不少的亂子?”

他眼角帶笑,晉王的臉色卻難看的緊。

九皇子搖著紙扇,似笑非笑,一句話說的意味深長:“的確都是些亂子,的確是不少的亂子。”

晉王抬手吞了口酒,突然的恨氣怪聲:“冷泉乾涸這麼大的事,怎會無人知曉。工部不知是怎麼辦的差,直拖到今早才令人報來。”說著又飲了一杯,抽出帕子沾了沾鬢角,“方才又報說島上溼氣過重,煙火受潮,難以點燃……怎麼今年到了我這裡就諸事不順!”

說話間,良王已從石頭上下來。他按住想要拍桌的晉王,笑著哄了句:“四弟慢些。有些話還是放在心裡,說出來總歸不妥。”

晉王悻悻,連飲數杯仍解不得氣,一旁的宮婢正要添酒,被他一把將壺搶過,順手搡了出去。

那涼亭之外四下皆空,又為著好看未多設遮攔,只聽一聲驚叫,那女子就要跌下去,身影一晃間,又被良王扯了回來。

良王將救人用的披帛遞還給另一側的宮婢,吩咐二人退下後才朝晉王道:“父皇與二哥都在,此行莫要生事為妙。”

那雙整日帶笑的琥珀眼,此時微微凝了冷霜,雖然還是笑著,卻讓人瞧著脖頸兒發涼。

雖然良王極少動怒,晉王卻還是怕的。

他吃了這軟釘子又不敢言聲,眼見兩位弟弟隔岸觀火,自然也不想被人看戲,遂嚥下不滿,換了副笑臉,“三哥可是要心疼四弟。祭臺那處事多且雜,稍不留心,底下便要出錯。那處又是此次聖意特屬,針尖麥芒可大可小。四弟我如此的勞心勞力,卻可惜忙活的都不在父皇眼前,總比不得二哥管著這林中獵物,三哥你得伴聖駕,都能輕鬆得好處……”原本只是要囉嗦幾句,說著說著倒真的委屈起來,待覺察良王笑得愈發冷淡,忙又轉作討好:“倒不是說哥哥們的職責清閒。只是這碩大的場子,幾千的精兵良將,還有烏衣衛在御前守著,如何就能出事呢……”

良王的眼皮微微一跳,挑起眉頭,對著他未發一言。

一連吃了幾顆軟釘,晉王一口氣憋在心口,索性將這幾日的闇火也撒了出來:“哥哥莫怪四弟埋怨,那冷泉之事我著實惱火。早先就說了派人去查,結果卻至今未報。不知這幫飯桶都是怎麼挑選出來的,康將軍竟也沒被氣死。”

良王望著他的眼神越來越冷,索性拂袖起身往外行去。正巧有人尋了上來,他便招手示意,讓人上前回稟。

“先前派去巡獵的小隊滿載而歸。皇帝看了獵物還誇了兩位殿下。”那聲音不大不小落入亭中,三兄弟面色各異,自有體會。

良王拂退來人,轉到晉王身側躬身附耳道:“若真的忙不過來,不如找七九兩位弟弟幫手。畢竟都是自家兄弟,麻煩幾許又何妨。”

晉王從小就被母妃管束著,一顰一笑都要聽訓,此時心底就算不高興也本能的點頭堆上笑臉。

哥哥們都能獨樹一幟,怎能到了他就只能依仗,若被前朝的那些官員們知道,豈不更要瞧他不起。

眼見身側的兩位皇弟搖扇飲酒,好不愜意,晉王忽然又生出個念頭:或有法子讓他二人幫自己做事,又不搶風頭的。

老九似有感應,忽然瞥來一眼,“四哥,那冷泉究竟出了何事?可是今年的泠泉釀就沒了?”

泠泉釀可是這皇家園林每年特貢到大內的宴飲。若是今年少了,往後幾年便有要斷貢的危機。

提到此處,晉王那張笑臉瞬間垮了下來,“可能是雨水不夠,那冷泉,據說枯了許久了。”

“可我早先才去湖邊逛了逛,看著長寧湖水未有變化,湖邊的花草仍舊生的極好。”九皇子收起扇子,“父皇那麼喜歡這裡,常春真人也說此處極具靈氣。難道真的是此地有靈,即便泉水乾涸,也不影響花草盛放?”

“你們年歲尚輕,有些事並不清楚。”晉王道,“早年間那湖心島還出過怪事,烏衣衛將裡頭圍了多年不許登岸,再後來也都無人去過。今次不是為著調查冷泉乾涸,我也不會派人上島,煙火就照舊在岸邊放了,也算簡單。”說著又生起氣來,“這群只知動手的蠻人,竟要我親自問起才肯上報。只怕,萬一被父皇知道……莫怪罪我才好。”

九皇子隨意笑笑,又搖起扇來,“那便速速了結,不要驚動便是。”

七皇子也與他寬心,“今日算是正式紮營住寨,少不了又要大醉一場。明日開獵回來,父皇必要細問祭臺如何。算算日子,遊湖賞景應當還需些時候,四哥抓緊處置了就是,不必憂心太過。”

這二人話裡話外擺明了是要袖手旁觀,晉王只好將剛才的想法拋去腦後。

再有幾杯下肚,侍衛來報,說前頭的筵席將開,請四位主子一同回去。

皇子們行至半路,正遇上回稟冷泉之事的小將。

晉王氣得在馬上大罵:“進去了沒出來就再派一個進去,難道這也要本王來教!”說完一腳踹在那小將肩頭,“十足的蠢貨!再處置不好,本王就砍了你的腦袋!”

九皇子閒閒坐馬,朝長寧湖的方向望了一眼,“越聽越覺得此事有趣,四哥不如帶我們同去瞧瞧?”

那重重疊疊的營帳之後,有一處明光難掩,歌舞喧鬧正如海浪襲來,前頭的筵席顯然已經要開始了。

晉王連忙搖頭,“開筵若是不到,父皇遲些問起恐遭責備,這冷泉乾枯並非什麼大事,不如等筵席罷了再去,屆時咱們只作遊湖醒酒,倒也合適。”

七九兩人點頭應允,良王輕輕挑眉,跟著扯了扯嘴角。四人便並駕齊驅,飛奔回營。

如遇章節錯誤,請點選報錯(無需登陸)

新書推薦

江南一夢中 崇明年間宮闈紀事 總裁,夫人不好惹 當內娛小白花,遇到病嬌大律師 快穿之為人民服務 重生之手刃渣男和小三 總裁寵妻甜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