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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駛至將軍府門前，薛素揹著睡得死沉沉的蒲槐到自已的內院。
將蒲槐放在在床上後聽見蒲槐嘴裡發出的喃喃細語，他不靠近都知道那丫頭說的是什麼。
“公子，你不回去睡覺嗎”
薛素走出院子，舒月疑惑地問道。
“我還有點事找老頭子，現在估計都子時了，你們先睡吧。”
薛素大步朝著還點著燈火的書房走去。
舒月靜靜地站在原地，剛把在外面馬車安置好的張老頭打個哈欠道：“月丫頭你不回去啊？”
舒月看見張老頭後雙手又扯在一起，月光依附在少女溫柔的臉龐，少女抿著硃紅的嘴唇，含糊間有了嗚咽：“張爺爺，公子忘了，難道你也忘了嗎？”
張老頭怔立在原地嘆息一聲：“怎麼能忘呢？”
隨後他們一同望向庭院中已然盛開的李樹。
薛素推門而入走進他父親的書房。
在擺滿筆墨硯臺的紅木書桌前是一個魁梧男子，男子臉部稜角分明，可以看出年輕時長得端正。
大致看去還不到不惑正值壯年，男子臉龐留著短短的鬍渣不顯潦草。
薛思昌並不意外薛素的到來仍是端著書本靜靜看著。
二人相見都沉默不語彷彿都在等對方開口，一對父子暗暗較勁。
薛素隨便找了個一直叫不上名字的東西坐著，拿走桌上的瓷杯一飲而盡，隨後與薛思昌對視起來。
薛素見他還沒有開口的意思索性起身準備回去。
“你今天遇到刺殺了？”
薛素微微一笑將剛開啟的房門重新關上坐了回去。
“是世子的人。”
說罷他就將懷中搜來的那張紙條放在書桌上。
薛思昌並沒有檢視若無其事地看著書籍。
“你覺得他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要等到明天去了那場鴻門宴才知道。”
薛素手支在腿上扣住額頭道：“你覺得我該去嗎？”
“於情於理？”
“都行。”
“於情，你應該去見他；於理，你必須去見他。”
薛素深吸一口氣，他覺得一定要讓謝宣因見見自已老爹就知道自已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廢話了。
“將軍府那邊怎麼說？”
薛素再次開口問道，堂堂九將軍自已知道的事他一定也會知道。
“王爺讓我們協助他們。”
薛素一驚但在此沉著地道：“王爺想讓邯淮插進南域直接說不就行了，我們又不能阻止，為何在監察使這個事上做文章？”
“你覺得呢？”
薛素疏離疏離其中脈絡：“讓邯淮插手名義上是給他們一個投名狀，實質上也想看看他們對南域有多少的利用價值；而讓將軍府協助…..是為了看看我們的態度。你給王爺答覆了？”
“給了。”
“說的什麼？”
“不幫。”
薛素驚奇地從凳子上站起來問道：“就這倆字？”
“就這。”
薛素扶著面額來回轉圈：“你丫是不是忘了，你就是個將軍，他才是王爺，在擱這節骨眼兒你硬氣什麼？”
薛思昌放下書來：“沒大沒小！”
“你目無主卑！”
薛素又掐起架式來，就在這時有人破門而入。
“薛娃子！薛娃子！”
一個漢子見到薛素就是一頓摸索後說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賴叔，手勁小點，等會兒都被你弄散架了。”
薛素用力才掙脫賴武盟雙手。
“咳咳咳！”
薛思昌用力咳嗽幾聲，這時賴武盟才傻傻回頭看見他道：“嘿！將軍，你還沒睡呢？”
薛思昌整個人都疲憊起來。
“薛娃子，你沒遇到什麼事吧！他孃的！就在你們出青樓後幾個穿白衣的就找上了我，四五個全是六品高手。了”
薛思昌看著賴武盟衣裳上被劍淺淺刮出來的血痕道：“堂堂七品武夫被幾個六品弄得這麼狼狽，還這麼高興。”
賴武盟聽後不樂意地咧咧道：“將軍，你這就站著說話就不要疼了吧，你是不知道那幾個東西有多難纏，雖然不傷人但忒惡心人了！”
薛素在一旁笑而不語心裡道“南域目無主卑都他娘快成傳統了。”
薛思昌心裡也是一頓憋屈但沒有顯露揮揮手道：“你出去吧。”
賴武盟爽快地回了一句好嘞，摔著胳膊離開，可走了一步發現有點不合適又轉回去向著薛思昌抱了個拳後才大搖大擺離開。
薛思昌重新坐在椅子上顯然被氣得不輕。
突然賴武盟想起一件事又拐回去道：“對了，將軍你也看見了，我又不是你們家婆姨，哪能時時刻刻跟著薛娃子，你就讓我教他個一招半式以後好歹能過一兩招。”
“可以”
旁邊的薛素聽後不由一愣然後是震驚，可賴武盟好像還沒反應過來開口就要第二次遊說，剛張開口腦子終於運作起來說了句：“不對！”
“將軍你同意我教他武功了？”
薛思昌無奈地扶著面額道：“你想教就教吧，省的每天在我這兒嚷嚷。”
賴武盟高興地跟個孩子似的跳著走出門外。
薛素和薛思昌在門外聽到賴武盟喊道：“黑豆，你也沒睡啊，來！咱倆抱一個。”
之後就聽見黑豆生無可戀的叫聲。
薛素此時和他老子一樣無語。
“賴叔，一直都是這樣嗎？他咋混上了一個都尉的呢？”
薛素問道但薛思昌並沒有回答。
薛素第二次問道：“你為什麼不幫邯淮？”
“為什麼要幫？”
“不幫，王爺下達的事你卻不做一定會引起他的猜忌….”
薛素一頓想想還是說出所有的利害：“可是幫了，以後就多了一個制衡的勢力”
薛思昌聽後罕見的嗤笑出聲。
“你笑什麼？”
薛思昌笑得合不攏嘴，這讓薛素十分疑惑。
薛思昌笑完過後又恢復平靜：“所以你想怎麼做？”
“幫他們。”
“利害關係你自已不都已經想明瞭？為何偏偏選擇這條路？怎麼，就只是我對著幹嗎？”
說到此處薛素重重拍向書桌道：“他們說會告訴我當年的事！”
薛思昌瞬間沉默無語，眼神冰冷中卻帶著獨屬於對那個人的溫柔。
薛素繼續言道：“想讓我放手也可以，你把當年的真相告訴我！”
“我…不知道。”
“放屁，薛思昌你憑什麼？你憑什麼不告訴我當年的真相！他是我娘啊，你憑什麼瞞我瞞了我整整七年！整整七年啊！這些年來我只想知道我娘到底因何而死！我….我到底在她死前是否見過她最後一面…我都不記得！我求求你把那些東西還給我吧…”
薛素歇斯底里地吼道，他無比悲憤，這七年來每個人都瞞著他，他忘記那天所發生的一切，他只記得自已的母親在七歲那年離世，那是他的母親啊！如今他竟然什麼也記不清。
“把你那段神魂鎖住的是你的母親，不讓我們告訴你的也是你的母親，你不要怨恨舒月和蒲槐以及張回他們，他們雖然記得但卻無法說出。
“可為什啊？”
薛素低頭悲苦地言道，其實他也已經猜到了是自已的母親讓自已忘記了那段記憶可他卻不知她為什麼要那樣做。
“明天你去知行院一趟，你母親有東西留給你，若你現在無法抉擇自已的前路當你拿到之後就會明瞭了。”
薛素立馬提步，薛思昌知道他現在就想去知行院便開口道：“這次聽我的吧，等到明日再去。”
薛素停住看向薛思昌，父子二人都有一種默契，薛素看見他眼神裡的那種堅毅後便知道他真的在請求自已。
“好，我就聽你的。”
說罷薛素離開書房時又被薛思昌叫住：“你覺得我愛你的母親嗎？”
“愛，但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她，所以我知道你愛他。
“你怨我在你娘死後又納那些妾室嗎？”
“不怨，那時五域統一不過幾年，我們在南域也無法站住腳跟，王爺他閉關在王府隨所以你“替”他受罪，與南域的豪門貴族聯姻，可你這麼多年卻沒碰過她們，她們剛開始用盡辦法發現你不為所動後便徹底放棄改為禍禍我。”
薛思昌嗤笑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如若不是，你得要多不行才這麼多年都沒給我一個弟弟或妹妹的。”
薛思昌罵了一聲臭小子後便看著薛素離開。
……
薛素並沒有回到自已的私房，他在將軍府的放酒的地方拿了幾瓶金盃玉液便離開了府宅，並在中途遇見張老頭問他要不要也喝一杯，但張老頭說那酒雖然好但不烈不符合自已的胃口，薛素調侃幾句後獨自離開。
他要去的地方不遠，就是長竿的縣衙，徒步到了地方發現這縣衙的圍牆是出奇的高，
薛素自言自語道：“這牆又他娘修高了？”
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著酒杯爬了上去，期間鬧出不小的動靜，巡邏的人都知道那位爺來了，並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立刻離開了那片區域。
這爬上之後啊才發現這裡竟是一個賞月的好地方，他靠在縣衙一偏門的門枕旁，倒了一杯酒後望著今晚的月色心裡孤寂悲涼。
將軍府內薛思昌來到了薛素的宅子裡，正準備回去睡覺的張老頭看到後驚訝地說：“老爺，你…你竟然進來了。”
薛思昌直直看向園中的李樹說：“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蓋矣。”
“可老爺啊，這不是棵李樹嗎？”
“我說他是枇杷樹，他怎又不是枇杷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