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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村寨十字路口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鐘。
雲水村雖然落後,可是每家每戶生起裊裊炊煙,在這夏日黃昏之下,卻也別有一番景緻。
“還是家鄉的空氣舒服。”
雲殊輕笑一聲,大步回家,把今天取得西醫執照的事情告訴家人,可把他們給樂得不行。
“兒子啊,你真有出息嘍!”
“很快,我的診所就要開起來了。”
“哇,我有個醫生哥哥啦!”
看著家人臉上的激動,雲殊也是心情大好:“明天我就去找個熟手的泥水匠,讓他來蓋診所!”
“找你三舅吧。”
說起三舅,雲殊他娘顯得有些感慨:“你三舅人沒什麼,就是窮了點兒,對吧?”
雲殊哪會不知道母親想給她孃家找點賺錢的門路?
他笑了笑:“我也是想找三舅的!而且咱三舅以前還借過錢給我們,這蓋診所是大活,必須找他!”
見雲殊也樂意找三舅蓋診所,雲殊他娘很是欣慰:“兒子啊,你現在出人頭地了,要念著以前幫過咱們家的人。”
“必須的。”
雲殊拍著胸口,笑得也是懷念:“我們是有些日子沒去三舅家裡,最近一直忙著弄診所考證的事情,欠他的錢也沒還上。”
雲殊三舅名叫何國亮,今年也就三十來歲,個子不算高,是一個老實巴交的泥水匠。
以前因為小豆子的事情,雲殊家裡經常入不敷出,何國亮不但給雲殊家借錢,而且還隔三差五的買東西來探望,幫補著雲殊家的生活。
這份情,一直記在雲殊心裡。
“妮子。”
他拉過小豆子:“明兒咱帶你去三舅家裡玩玩,三舅可喜歡你咧。”
“好呀,好呀!”
小豆子樂得蹦蹦跳跳:“我要用自己的零花錢,給咱們三舅買糖果和餅乾吃!”
雲殊笑了:“呦,你也有零花錢了?我可沒給你錢啊。”
“嘻嘻。”
小豆子笑得頑皮:“是春杏姐給我的!她說那天我幫她趕走惡蛇那麼乖,就獎勵我哩!”
“看來還是咱春杏姐對你好啊。”
雲殊哈哈一笑,心裡想著要是天天能這麼開心的活著,那得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
次日一早,雲殊就帶著小豆子坐上小三輪,來到母親的孃家何家村,找到了三舅的屋子。
不過兩人還沒進門,就聽見屋裡的吵鬧聲。
“何國亮,我說你幫過那麼多人,現在你手殘了那麼久到現在都好了,有誰來看過你?”
聽著舅媽黃水蓮的聲音,雲殊頓時一愣:“三舅的手殘,又好了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又聽何國亮賠笑道:“媳婦,瞧你說得!我手出事的事情,我都沒跟雲殊家裡說過嘛,他們怎麼知道咧?”
黃水蓮更是火大:“呵呵,我沒說雲殊家,你怎麼就知道我說的是雲殊家?看來你以前拿了家裡那麼多東西去幫補他們,也是有些自知之明啊。”
何國亮苦笑一聲:“那是我親姐家裡嘛!你也知道雲殊那小子多懂事,為了小豆子連大學都不上,這份情就足以我們幫他啊!”
“幫幫幫,你就知道去幫別人!”
黃水蓮語氣很是埋怨:“你有沒有想過我們自己家,你看看咱這衣服、看看咱們這傢俱,看看你自個的手機,都用了多少年了!”
“……”
見何國亮不出聲,黃水蓮的語氣反而放緩了:“國亮啊!咱不是說幫雲殊家裡不好,我也知道咱都是血連血的親戚對吧?”
“可是你有時候也得看看咱們傢什麼情況啊!要是你以前不把那兩萬塊借給雲殊家,你就能把那輛雙排座給買了,那前段時間你就不至於開著個破摩托摔斷手啊!”
何國亮苦笑道:“媳婦,這一事歸一事嘛,咱摔斷手是意外,要是開個雙排座哪天不得翻下溝淹死了?”
“你還敢跟我頂嘴是不?要不是我這張刀子嘴,你那沒良心的包工頭連你的工資都不給你發!”
“國亮啊,我這麼生氣為了誰,還不是心疼你自己吃苦頭做老好人,心疼你吃虧啊!”
黃水蓮一把打在何國亮肩上:“我不管你,一個星期之內你得把雲殊借我們家的兩萬塊拿回來!”
何國亮賠笑道:“媳婦,雲殊家裡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懂,他現在哪兒能給我們整兩萬塊錢?”
“你還說?”
黃水蓮語氣哽咽了:“現在你手斷看著是好了恢復了,可是以前的力氣卻沒了!那些包工頭都不敢請你幹活,你就等於是失業了!”
“我現在又懷上了,你不去把這兩萬塊拿回來給咱補身子,難道要我去幹活嗎?這檢查、補品什麼的,哪樣不要錢?”
“你說我平時對雲殊和小豆子不好嗎,他們生日、過年過節、我哪次不是給他們包大紅包的?”
“作為舅媽的,我看到雲殊那麼懂事說真的我特別欣慰!不過你以為我想為難他們要錢嗎,咱這不是懷上了,要給孩子補營養沒辦法了嘛!”
聽到這,雲殊又是一愣:“咱舅媽懷上了?一段時間沒來,這事情是一件接一件啊。”
不過,聽到他們夫妻這酸溜溜的對話,雲殊心裡很不是滋味:“原來三舅為了幫補我們家,承受著舅媽那麼大的壓力。”
“而且舅媽現在懷上沒錢補身子,也是沒有親自張口問我要錢,這份情真是難得了。”
雲殊經過這三年的吃苦,經歷過世態炎涼,也經歷過雪中送炭,他心性早已成熟。
所以他此刻不怪舅媽黃水蓮,他甚至還感激她和何國亮那麼幫助自己,也感激她現在家裡發生那麼大的事情,也沒親自找雲殊家。
他知道,這個舅媽黃水蓮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換做別的債主要是攤上丈夫斷手失業,自己又懷上孩子沒錢補身子的事情,不早就嗷嗷著要別人還錢了。
這麼一想,雲殊就更想著要幫三舅和舅媽重回生活正軌,還要他們真真正正的賺上錢。
屋裡還繼續傳來黃水蓮的埋怨聲,而三舅何國亮的賠笑和安撫之聲也是一句接一句。
小豆子雙眼滿是忐忑,緊緊拽著雲殊的大手:“哥,你說我們現在還進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