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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船上的外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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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船上有個女人,已經不是秘密,自從秘密被公開後,曹成良一身輕鬆,再也不用像做賊一樣防著機艙部了,就像鄭恩和說的,大家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了,同舟共濟。但甲板部依舊沒有把機艙部當成自家兄弟,跟機艙部,他們是有世仇的。前大副陳忠良受傷,現場都是機艙部的人,而當晚的監控影片也都不見了,甲板部將這筆舊賬是算到了機艙部頭上。

就算袁成斌同意留鄭恩和在船上,也不過是順水人情,而且,袁成斌從來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他同意了,甲板部的人都擔心他背地裡使壞,曹成良想讓她搬到機艙部。

“瘋了嗎,我為什麼要搬到機艙部去住?”鄭恩和一直都覺得,曹成良不是個好人。

“你不是跟輪機長關係好嗎?”曹成良繼續慫恿著鄭恩和,想將鄭恩和這個鍋甩給機艙部來背。

“那也是個人交情,我還是覺得你們好相處,一個個看著就面善,不像他們,他們一個個長的凶神惡煞的。”鄭恩和知道,這個時間不能太強硬,她在這條船上是沒有公民權的,自然就沒有發言權,她又身無分文,活得也沒有底氣,雖然平時不用看別人的臉色,但也要見風使舵,當出現不同的聲音時,她只能百般討好他們,才能勉強有一點點存在感,她唯一的武器和工具就是一張抹了蜜的嘴巴,她違心地對著凶神惡煞的曹成良說他面善。

“這點你說對了,我們甲板部沒什麼優點,就是心善。”曹成良一副本地土紳模樣,滿臉驕傲的表情。

“差點兒謀殺了我,還敢說心善。”鄭恩和小聲嘟囔著。

“你說什麼?”

“噢,沒什麼,可是,感覺你們大副處處都被輪機長壓制,站在輪機長身旁,都像個跟班的。”鄭恩和是懂火上澆油的,對付財大氣粗模樣的曹成良,最好用的方法就是激將法。

“誰是跟班的,我們大副是船長,是謙讓那個老鬼,你一個婆娘怎麼懂職場的事?”曹成良是傳統的北方男人,也有著傳統的思想,男主外女主內,經常掛在嘴邊的話就是:你們女人懂什麼。

“二副,你是老花嗎?只要不是眼瞎的人都能看到,唉,你們大副還是權力太低了,這樣不行啊,要替他爭口氣才行,劉振宇老是像個榆木疙瘩一樣被人踩。”鄭恩和嘆了口氣,手上的薯片也沒有力氣吃了。

“你這婆娘,你懂什麼,我們大副是人老實。”曹成良不服氣,他允許自己罵劉振宇榆木腦袋,但不允許外人損劉振宇的名聲,從上一次在亞丁一起抗擊海盜後,他對劉振宇之前“繡花枕頭”的印象徹底改觀了,他甚至有些佩服劉振宇,年紀輕輕,航海技術和經驗都不遜於做了十年海員的他。

“老實不就是窩囊,以後誰說你老實,一定是在罵你。”鄭恩和變本加厲。

“現在陸地上都是這樣了嗎?”曹成良開始不自信地懷疑著自己的價值觀。

“咦,還真是稀有兩棲動物,再用這樣的思想生活下去,你都能成化石了。”鄭恩和故意嘲諷道。

“航遠輪上,輪機長確實處處壓大副。”這樣著名的理論都是來自三副宋孝明。

“對吧,我也覺得,自從大副上船,輪機長都沒有把大副放在眼裡。”小滿也膽肥地跟著他們一起在背後議論著劉振宇。

“唉,都不知道大副怎麼想的,明明是個船長,卻像個水手一樣,被機艙部呼來喚去,前天還去機艙部保養錨機,連三管都能把他叫去給鍋爐加水,感覺我們整個甲板部,都成了機艙部的小弟了。”曹成良說起這件事,鼻涕眼淚都要出來了,彷彿被地主壓榨的長工,委屈的小情緒已經爬了一臉。

“三副,那個輪機長很厲害嗎?”鄭恩和想從凡事客觀的宋孝明嘴巴里瞭解一下他們口中人人都討厭的袁成斌。

“厲害不假,才二十八歲,就是船舶的技術總管,負責保證船舶的所有機械裝置和,主機系統,只比我大了兩歲。”宋孝明強調道。

“哇,理工男噢。要贏可沒這麼容易,想不想拿回你們甲板部老大的位置?”鄭恩和覺得魚餌撒得差不多了,是時候要收網了。

“不是想不想,是必須要拿回來,我們甲板部,個個都是條漢子。”一提要跟機艙部一決高下,曹成良就像打了雞血一樣。

“你有辦法?”宋孝明也一臉好奇地問道。

鄭恩和站起來,她慢慢將袖子擼起來。

“哼哼,還沒有我治不了的人。”鄭恩和覺得,只有劉振宇權力大到在船上一手遮天時,她在船上的日子才能更有保障。

第二天,鄭恩和去了餐廳,她成了餐廳的服務員。為了今天的外交,她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跟廚師長更改了用餐流程,由她來派發每一位海員的餐食,此刻,她正像個空姐一樣,站在餐廳門口。

“先生你好,今天的午飯有咖啡雞飯,還有雞肉麵條以及水餃,請問要來點什麼?”劉振宇四人一坐下,鄭恩和就來到他們餐桌前,嚇得劉振宇飯都不敢吃了。

“我要咖啡雞飯。”曹成良先點。

“好的,這是你的餐食,請慢用。”鄭恩和比頭等艙的空乘笑得還要甜。

“我要雞肉面。”小滿舉手示意。

“你的雞肉面,祝你用餐愉快。”

“她這是幹嗎?”劉振宇問身旁的宋孝明。

“外交手段,說是軍民一家親。”宋孝明將鄭恩和的計劃解釋給劉振宇聽。

“軍民一家親?”

“嗯,我們是軍,機艙部是民,她覺得大副太弱了,總是被輪機長壓著,要幫大副爭口氣,奪回甲板部老大的位置。”

“我哪裡弱了?”劉振宇不服氣地反駁道。

“被機艙部呼來喝去的去修水泵和錨機,還不弱啊。”自從上次在大副房間一吐苦水後,曹成良發言越來越大膽,也越來越犀利。

“我那是團結同事,互幫互助。”劉振宇想起上次去機艙部,修水泵和錨機都是藉口,鐵板一塊的機艙部,他作為代理船長的劉振宇也不是說進就能進去的,上次的機會得來不易,還是他故意給機械動了手腳,但因為時間太短,他並沒有在機艙部發現什麼可疑的點。

“大副,姐姐說,要扭轉一下大副的地位。”

“我,我需要扭轉嗎?”劉振宇一臉不可置信地問向他的兄弟們。

“需要。”三個人異口同聲地看著劉振宇說。

“吃你們的飯。”

袁成斌和謝先正先進來,陸陸續續跟著胡廣海和賀建,這也是船上的鐵四角。

“你好,歡迎光臨。”

袁成斌也被鄭恩和的女聲嚇了一跳,她站在正前方,一身米色套裝,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看上去像時裝釋出會的超模。

“漂亮的人站在哪裡都是風景,大表姐一來餐廳,連餐廳都蓬蓽生輝了。”

劉振宇聽到袁成斌的話,被米飯噎到了,不停地咳,宋孝明趕緊把水遞給他。

“老鬼這張嘴,不做主持人真是可惜了。”曹成良跟小滿點評著袁成斌,小滿也表示同意的點著頭。

“輪機長真會說話,一定大把女孩子喜歡。四位這邊用餐。”鄭恩和笑嫣如花,看得劉振宇白眼都翻出來了。

漸漸地,餐廳人多起來,人一多,頭等艙的格調不見了,變成了菜市場般的熙熙攘攘。

“如意表姐,這裡再來一份蝦。”

鄭恩和提起拳頭,恨不能把剛才說話的輪助輪助王峰一拳打到海里,她最不想聽到的名字就是如意,這如果是甲板部下的單,她就不去送了,可惜,是機艙部,她做這次援助的目的團結機艙部。她告訴自己,忍,忍,不能前功盡棄。

“叫我小姐姐。”鄭恩和把菜放到桌子上,微笑地看著輪助王峰,看得輪助王峰心花怒放,袁成斌踢了他一腳,他才把眼睛從鄭恩和身上收回來。

鄭恩和對著機艙部的每一個人笑,笑到最後,蘋果肌都僵硬了。

“你好,這邊來一份米飯。”“表姐,這邊還要一份青魚……”“姐姐,這邊一份小炒肉。”

好好的外交援助變成了快餐店的服務員,鄭恩和忙到熱得滿頭大汗,香奈兒的套裝全是油,走出餐廳後,她對著大海啊啊地大叫著。

“辛苦了,大表姐。”袁成斌在她身後,倚在船的桅杆上。

“把大表姐去掉,我應該會更喜歡輪機長你的。”鄭恩和瞪著袁成斌,今天的這場援助,都是因為袁成斌,這個罪魁禍首正在吹著海風,說著風涼話,她恨不能用廚房的刀把他大卸八塊。

“會愛上我嗎?”

想撩撥一下別人,被反撩了,鄭恩和的臉火辣辣的。看到鄭恩和臉紅彤彤的,袁成斌臉上又有了不修邊幅的大笑。“哈哈,你被嚇到了?”

“輪機長真幽默。”鄭恩和為難地笑了兩下。

“這苦悶的海面上,再不幽默點,陽壽都要短十年。”

船一搖晃,鄭恩和也跟著搖,她的高跟鞋已經支撐不住她的身體,鄭恩和的身子往後傾,袁成斌一伸手攬住了她的腰,讓她沒有摔下去。

突然的對視,讓海上的空氣也被兩個人臉上的尷尬凍僵了,兩個人都不知該說點什麼。

“你沒事吧?”

“沒事,謝謝你了。”

劉振宇從餐廳出來時,恰恰看到袁成斌抱著鄭恩和。劉振宇想起昨天晚上,他抱鄭恩和上床,她很輕,身上有一股女性特有的香氣,她的呼吸就在他的耳邊。而此時,她的呼吸在袁成斌耳畔,劉振宇站在原地,想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走就只有鄭恩和和袁成斌前面一條路,不走的話,站在他們身後又像個偷窺狂,劉振宇決定再走原路返回餐廳,剛準備轉身,背後響起隊友的大嗓門,光聽聲音都知道是曹成良。

“現在年輕人,剛見了兩回面就能摟摟抱抱的。”曹成良藉著批判世風日下的這個機會,連袁成斌也一起批鬥了,更重要的,袁成斌還沒有反駁,四個人像是觀影的觀眾一樣,看著袁成斌談情說愛。神奇的是,袁成斌竟然臉紅了,這之後,袁成斌又多了一個外號:袁少女。極端自戀又懷春的少女。

鄭恩和趕緊從袁成斌身旁分開站好。她轉身看到甲板部的四位戰友,想死的心都有了,偏偏這個時間被八隻眼睛一起看到。劉振宇一身不吭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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