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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森·道爾從沒想過，時隔十年，他會在諾瓦維奇夫城堡再次遇見阿珀。
她那一頭標誌性的藍灰色長髮和霧霾藍的美麗眼眸實在很好認，整個格林大陸都找不出第二個兼具這樣髮色與眸色的人。
何況阿珀看起來和當年別無二致。
十年前，她是十六七歲的少女模樣，十年後，她似乎依然處於這個年齡段。
即使最優秀的魔法師也只能減緩衰老，不能維持容顏不變，阿珀是怎麼做到的？
和他同行的哈維·諾瓦維奇夫見他愣怔，也停下了腳步，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臺階上的女孩容貌美麗，穿著低調的黑色收腰晚禮服，沒有裙撐的支援，柔軟順滑的綢面長裙裹著她纖細的身體，隨著每一次走動，裙襬流淌出優美的弧度。
同色的立領披肩襯得下巴尖尖的，讓人一看就折服於她的柔美。
“那是誰？我沒見過她。”哈維說。
他是很難安靜下來的性格，從還未成年時就常年在外遊歷，一年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時間待在家裡。
這次剛從亞爾斯蘭攜朋友盧森·道爾回來。
侍從回答：“是維爾曼公爵帶回來的人。”
哈維恍然大悟：“是阿珀。我聽菲麗絲說了。”
盧森皺起眉毛——阿珀怎麼會和維爾曼扯上關係？
她......還記得自己嗎？
他有些忐忑。
阿珀的目光只在兩人身上停留了一瞬就移開了。
她走進金碧輝煌的大廳，有些不習慣過於刺眼的光芒，微微閉了閉眼睛。
只這一個不起眼的動作，就被二樓圍欄處的維爾曼注意到了。
他輕輕打了個響指，整個大廳的亮度都降低了一些。
宴會廳的中間有一個可升降的巨大舞臺，悠揚舒緩的音樂如潺潺流水，流淌其中。
這舞臺有時候也充當決鬥場。
四周是精美的餐桌和椅子，餐桌上擺放著各種美食和美酒。
衣著華麗的賓客們三三兩兩站在一起交談，手持托盤的侍從們從人們中間穿行，總是給出恰到好處的服務。
阿珀徑直走向角落裡的沙發——這裡既便於觀察全場，又不容易被人們注意到。
然而她的入場已經被很多人看在眼裡，老公爵很快就在後輩們的簇擁下來到了她的面前。
老公爵利盧蒙出生於亞爾斯蘭王室，作為第一順位繼承人，卻自願放棄繼承權，把王位讓給了堂弟。
不僅如此，他還捨棄原本的姓氏，選擇繼承母親的姓氏，並且回到了母親的家族，也就是諾瓦維奇夫。
彼時諾瓦維奇夫正經歷內亂，昔日強大的家族搖搖欲墜，幾近分崩離析，老公爵力挽狂瀾，重新穩定了家族。
這位老人的態度出奇和藹，和阿珀打了招呼後，詢問她是否願意和維爾曼跳開場舞。
幾乎是明擺著表示自己會支援維爾曼的一切選擇。
阿珀衝老公爵回禮：“當然。”
老公爵的臉上剛剛露出微笑，就有不識趣的人打破了和諧的氣氛。
瑟薇公主站在老公爵身後，開口道：“和開場舞相比，我想大家一定更樂於看見一場精彩的決鬥。”
“哦？你想挑戰誰呢？”老公爵回頭笑問。
瑟薇公主微微抬起下巴：“不是我，是尤里恩，他一定很好奇眼前的這位小姐有何過人之處。”
維爾曼的臉色冷了下去。
尤里恩為難地看了一眼哥哥，遲疑道：“母親，我沒有——”
瑟薇用鼓勵的眼神看著他：“你在擔心什麼？我親愛的孩子，是怕你的哥哥生氣嗎？可你難道絲毫不顧及母親的心嗎？”
後半句話隱隱帶著不快。
維爾曼剛想開口，阿珀已經回絕道：“我想我不能接受挑戰，如您所見，我是一個沒有魔力的普通人。”
她還興致勃勃地想來看決鬥，沒想到決鬥先找上了自己。
雖說有規定魔法師不可拒絕挑戰，但她已經失去了魔力，哪裡還算是一位魔法師呢？
阿珀毫無心理負擔地想。
老公爵發話了：“沒有讓一個魔法師挑戰普通人的道理，瑟薇。”
瑟薇公主高貴冷豔的臉龐上浮現一絲輕蔑和嘲諷：“在諾瓦維奇夫城堡，連最普通的園丁也能釋放魔法，以便照顧好我的玫瑰。”
言下之意——阿珀連諾瓦維奇夫城堡的園丁都比不過。
老公爵眯了眯眼睛，嚴厲的看著她：“注意你的言行，瑟薇。”
“我只是實話實說，父親，難道你要讓一個‘普通人’玷汙諾瓦維奇夫高貴的血統嗎？”
阿珀心頭生了幾分火氣。
她和瑟薇公主無冤無仇，對方之所以找她的麻煩，顯然是想讓維爾曼下不來臺。
從前在諾瓦維奇夫城堡的時候，阿珀就十分不滿瑟薇公主的偏心——她對維爾曼的態度簡直可以用仇視來形容。
可是維爾曼分明什麼也沒做錯。
“原諒我沒有體會到您高貴的血統如何使您區別於其他人，”阿珀反唇相譏，“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區別，我想大概是——在場的諸位沒有一個像您一樣以傲慢和無知為榮。”
瑟薇變了臉色：“你——”
“夠了，母親，您該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了。”維爾曼緩緩開口，“如果您堅持想要看一場決鬥的話，也許由我和尤里恩來表演更為合適。”
“這可不好，”萊拉剋夫人看好戲似的開口，趁機拱火，“可憐的尤里恩能在你手下堅持幾個回合呢？到時候你的母親一準又要指著你破口大罵，說你不顧兄弟情誼侮辱自己的弟弟。”
她可沒忘記自己的一對兒女發生爭執時，路過的瑟薇是如何嘲諷她的。
這該死的女人，對待自己和別人永遠是兩套標準。
瑟薇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狠狠瞪了維爾曼一眼：“休想欺負尤里恩。”
“也許由我來接受挑戰更為合理，畢竟守護一位美麗的小姐是騎士的本分。何況我一直期待有機會感受諾瓦維奇夫家族的決鬥場。”
旁觀了一場鬧劇的客人盧森·道爾微笑著開口，緩和了場上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