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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珀跟隨圖拉來到了地下城入口附近，等待維爾曼的到來。
在離開之前，圖拉告訴她：“無論發生什麼，矮人族都會站在你這邊。”
不止為了報恩，更是因為她擁有的大地元素之力。
無論揹負多少汙名、忍受多少迫害，矮人永遠敬愛母神。
......
維爾曼來得很快，他看見阿珀時，神情十分平靜，並不見多少失而復得的驚喜。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這幾天的經歷。
“......矮人們對我很友善......”阿珀說著，發現維爾曼沒了聲音。
她側首看去，見對方已經靠在一側車壁上睡著了。
眉眼舒展著，長睫投下的陰影覆在眼下的烏青上，呼吸輕而綿長，毫不設防，睡得安穩。
他一定很久沒有休息過了，阿珀想。
＊
幾天前的一場暴雨過後，冬日的寒氣徹底湧進了利昂羅克。
凜冽的風呼嘯而過，吹得樹枝沙沙作響，道路上鋪滿了薄薄的冰層，人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行走著，生怕摔倒受傷。
維爾曼不打算繼續停留在恩基亞王國了，他希望儘快帶阿珀回到家族的領地——瑞萊里亞。
“你願意跟我回諾瓦維奇夫城堡嗎？”他徵詢阿珀的意見。
阿珀想到了那封沒有回應的信。
她點點頭，說願意。
“等回到城堡，我......”維爾曼勉強吐出半句話，又停頓下來。
“嗯？”
觸及阿珀疑惑的眼神，他眼瞼忽地顫了一下，垂下淺灰色眸子，輕聲道：“等回到城堡，我有一樣東西給你，還有一些話想告訴你。”
阿珀揚了揚唇：“好。”
瑞萊里亞的廣闊富饒遠超很多人的想象。
這裡幅員遼闊，物產豐富，有一條名叫海爾赫拉的河流經過，許多小鎮傍河而居，漁業與農林業都十分發達。
在瑞萊里亞的最北側，靠近亞爾斯蘭王國的費雷西山脈分佈著巨大的寶石礦，其中一些寶石還蘊含著魔力，有市無價。
越靠近諾瓦維奇夫城堡，街道與建築便越發整齊有序，繁榮度幾乎和恩基亞的王城利昂羅克不相上下。
巍峨壯麗的城堡坐落於一片茂密的樹林裡，四周環繞著高大的城牆和塔樓。
遠遠望去，外牆爬滿了青藤，因為經過精心修剪，枝葉並不顯得凌亂，反而為這座建築增加了一種古老莊嚴的氣息。
精美絕倫的黑色大門，陽光下閃閃發光的噴泉，各種昂貴的花朵與青色的草地交織成一幅美麗畫卷。
幾乎所有僕人都在院子裡迎接著維爾曼的到來。
“哥哥！”
一道明快的聲音響起，身著瑰麗紅裙的女孩旋風似地颳了過來。
這位小姐有著一頭漂亮的金色長髮，以及和維爾曼如出一轍的灰眼睛，然而不同於維爾曼的冰冷陰鬱，她的眼中充滿了極富感染力的歡快，鼻樑與嘴唇都小巧精緻，十分可愛。
“你這次離開了好久，維爾曼哥哥！”女孩嘟起嘴巴抱怨。
“菲麗絲，”維爾曼淡淡開口，“讓開，別擋道。”
“我偏不，”菲麗絲衝他做了個鬼臉，探頭看向他身後的阿珀，“聽說你把我未來的嫂子帶回來了，快讓我看看諾瓦維奇夫的下一任女主人長什麼樣子。”
一位二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走上前，毫不費力地把菲麗絲拉到一邊，板著臉斥責：“別鬧，菲麗絲，哥哥需要休息。”
然後轉頭看向維爾曼，臉上露出溫柔和煦的微笑：“你不在的這些日子，我和母親都十分掛念你。”
維爾曼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只衝他略微點頭。
阿珀知道這是維爾曼同父同母的的弟弟尤里恩。
圖拉說過這兩兄弟的關係似乎不太融洽，主要原因是他們的母親瑟薇公主有些偏心，格外寵愛幼子。
但看尤里恩熱絡的態度，倒是不太能看出他對維爾曼是否有敵意。
維爾曼的態度則完全沒有任何參考價值——他對待任何人似乎都是這樣的態度。
誰也別想指望他給個好臉色。
尤里恩似乎習慣了維爾曼的態度，依舊笑眯眯的模樣，友好地衝阿珀打招呼：“很高興見到你，我是尤里恩·諾瓦維奇夫。”
“你好......”
阿珀剛開口，維爾曼就牽住她的手腕，帶她繞過眼前的青年，徑直朝城堡裡走去。
根本不給她和尤里恩說話的機會。
“那不是你弟弟嗎？”阿珀小聲問。
“嗯。”
“這樣不會很失禮嗎？”
“不用管他們，”維爾曼說，“你在這裡不需要顧及任何禮儀。”
阿珀難掩好奇，繼續問：“難道真的像傳聞中的一樣，你和他關係不好？”
維爾曼身體一僵，語速很快地回答：“沒有。”
＊
阿珀初來諾瓦維奇夫城堡的時候，維爾曼只有十歲。
那時他幾乎是被家族放棄的孩子，因為他從小到大都沒有開口說過話。
他不像其他的孩子一樣哭鬧或是喊叫，甚至不會用語言表達自己的需求和喜好。
他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抱著最常看的童話反覆翻閱，或是長時間盯著某一個方向、某一樣平平無奇的物品，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父母從他身上得不到回饋，只好加倍地疼愛小兒子尤里恩，去實現身為父母的價值。
維爾曼像一株無人看顧的植物，在角落裡寂寞地獨自生長。
“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瑟薇公主搖著頭嘆息，對丈夫說，“只要他平平安安長大，等有一天我們不在了，尤里恩也會照顧他。”
所以人都以為他餘生都會這樣度過。
故事的轉折發生在阿珀到來的那一天。
她輕而易舉地擊敗所有競爭對手，成為諾瓦維奇夫家族為未來的繼承人尤里恩挑選的魔法課老師。
老公爵高興地接見了她，指著孩子堆裡的尤里恩說，以後這孩子的魔法課就交給她了。
七歲的尤里恩知道這是最厲害的魔法師，看向阿珀的眼神充滿了期待和崇拜。
阿珀微笑著走向尤里恩。
尤里恩身側的小維爾曼偏頭看了阿珀許久，總是木然的臉上浮現出笑意。
他說：“阿珀。阿珀·萊特。”
所有人都用震驚的眼神看向小維爾曼。
眾人驚訝於這孩子十年來第一次開口說話，阿珀則眯了眯眼睛，彎下腰平視他的雙眼：“你怎麼知道我的姓氏和名字？”
小維爾曼只重複道：“阿珀。”
老公爵激動地從座椅站起來。
整個城堡陷入歡欣，沒人在乎小維爾曼說了什麼內容，只在乎原來他不是個自閉的啞巴。
阿珀想到自己占卜的結果——她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和諾瓦維奇夫家族有關。
她原本的計劃是成為諾瓦維奇夫未來繼承人尤里恩的老師，再慢慢調查下去。
但現在，她不得不開始審視奇怪的小維爾曼了。
“我認為自己更適合成為這個孩子的老師。”阿珀指了指小維爾曼。
她的出現讓小維爾曼第一次開口說話，老公爵顯然也認為他們更加投緣，於是欣然答應。
尤里恩臉上浮現出失落，瑟薇公主見狀皺了皺眉頭，剛想說些什麼改變老公爵的想法，卻被丈夫拉住。
希比奎倫，老公爵的長子，也就是維爾曼和尤里恩的父親，他自認為虧欠維爾曼許多，所以阻止了妻子發言。
“維爾曼從未表現出來對什麼人有興趣，”他對瑟薇說，“別讓他失望。”
於是阿珀成為了小維爾曼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