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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祺看著顧昭，拱手說道：”敢問太子，可有聖旨？“
顧昭搖了搖頭：”並無。“
馮祺跪下請罪：”請太子殿下恕罪，調兵向來只看兵符或聖旨，沒有兵符和聖旨，下官萬萬不敢調兵。“
馮祺的拒絕在顧昭的意料之中，顧昭臉一黑，怒斥道：”馮祺，你好大的膽子，你知道你拒絕調兵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你把玉門關的五萬士兵的生命都送給匈奴，把玉門關所有百姓視如草芥，你身為大昱朝將領，怎可以見死不救？“
馮祺跪在地上，心裡就像是被油煎一樣。
看到馮祺臉色大變，顧昭又說道：”馮祺，你在河西城鎮守這麼多年都太平無事，你不會以為是你自己讓河西城百姓安居樂業吧，你我心裡都清楚，全靠玉門關把所有匈奴的攻擊擋在了前面，你才能在後方河西城龜縮著，今日你若是不調兵，不出兩日，匈奴便會攻破玉門關，玉門關一破，以匈奴的狼子野心，下一個目標必定就是河西城，你以為你還能在這場戰爭中全身而退嗎？“
顧昭的話讓馮祺清醒起來，馮祺這個人能力不算出眾，但貴有自知之明，對自己有非常清楚的認知，自己之所以能成為一城將領，全靠自己多年來的鑽營，官場那一套玩的是爐火純青，貪生怕死、趨吉避凶更是刻在骨子裡的，在西河城過了這麼多年的好日子，若不調兵，玉門關破，西河城也跑不了，自己即使出逃保住性命也會被世人所唾棄，更不要說是榮華富貴了。
片刻間，馮祺就做出了選擇：”太子殿下，我身為一城守將，必定是把百姓放在第一位的，我也想調兵支援玉門關，可是若是事後皇上問責起來，這個責任我可承擔不起呀？我家裡老的老，小的小，全靠下官一個人，我實在是......“
馮祺說著說著感覺都要哭出來，玉門關隨時可能被攻破，顧昭沒有時間看馮祺演戲，拔出佩劍放在馮祺的脖子上，馮祺被嚇得尖叫起來。聽到馮祺的聲音，守在營帳外馮祺的護衛和顧昭的護衛都衝入營帳。
馮祺的護衛看到馮祺被人用劍架在脖子上，立刻拔出刀來，顧昭的護衛也立刻刀劍出鞘，雙方劍拔弩張，顧昭出言打破了沉默：”馮祺，我要你調兵六萬給我，不然你走不出營帳，你的人走不出去。“
”顧昭，你竟敢威脅我，我倒要開口你今天是否敢殺了我。“馮祺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怒斥顧昭。
顧昭手腕一翻，馮祺臉上立刻出現一道血痕。
”你要再不說，下一劍就在你的脖子上。“
感覺到粘膩的血水流到脖子上，馮祺哆哆嗦嗦的說：”別...別動手，顧將軍，我們有話好說，你要兵是吧，兵符在我的床頭，枕頭下有個暗格。“
顧昭眼神示意，護衛立刻去馮祺床榻尋找，果然從暗格中找到兵符。顧昭拿到兵符之後，讓護衛把馮祺一干人等綁在營帳之中，立刻去點兵臺點兵。
看到顧昭離開營帳，馮祺坐在地上喘著粗氣：”這個煞星，終於走了。“
旁邊被五花大綁的副將說道：”將軍，你怎麼就讓顧昭去調兵了，強搶兵符，這可死罪呀？“
馮祺白了一眼副將：”你懂什麼，顧昭調兵是去救玉門關，玉門關不保，你以為河西城還能平安無事，所以玉門關一定要救，可是不能由我來救。剛才顧昭把劍放在我脖子上要挾我，還給我一劍，這是你們都看到的，我是被逼交出兵符的，之後算起舊賬來，我有人證，主要責任也不是我來擔。顧昭上面有人，有人保他，他敢搶兵符，我們背後又沒人，自然不能撞在槍口上。“
”將軍英明，這樣以來，玉門關被救，有功勞自然有將軍一份，被問罪也有顧昭擋在前面。“副將諂媚的恭維著馮祺。
馮祺在副將的恭維中，感覺被五花大綁也不是一件什麼丟人的事。
顧昭在半個時辰內點好六萬士兵，率領士兵趕往玉門關，剩下一千士兵來押運糧草、武器、醫藥的等物資前往玉門關。
馮祺等了一個時辰，估計顧昭走了之後，拿出藏在鞋子裡的小刀割破繩索，走出營帳，發現兵營一片冷寂，馮祺走到庫房，發現庫房的大門都被撬了，裡面一半多的糧草和醫藥都不見了。馮祺站在庫房門口大罵顧昭：”真的是，真的是.....“話剛說出口又想起顧昭的真實身份，把後面的話憋在了嘴裡。
顧昭騎著戰馬狂奔，天色逐漸暗了下去，寒風像刀子一樣割在臉上，絲毫沒有讓顧昭的速度慢下來。
”齊明月，你一定要等著我。“
顧昭想起第一次看到齊明月的時候，不是天行二十一年，而是天行六年，那一年的冬天，顧昭的母后薨逝，父皇沉溺在悲傷之中，宮人都在忙著舉辦喪儀，后妃爭著在父皇面前爭寵，宮中沒有一個人在意顧昭。
一天晚上，顧昭從夢中驚醒，滿臉都是淚水，看到身上的孝服，顧昭才反應過來母后已經不在了。
顧昭走出臥室，在宮裡行屍走肉般的走著。顧昭不知道走到哪個宮室，走累了就在宮門前的臺階上坐著休息。
天空下起了雪，寒風把雪花吹的打著旋落在地上，顧昭攏了攏身上的衣服，雙手凍得冰涼。這個時候宮門旁邊的角門開啟，跑出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一頭烏黑的頭髮披在身後，一看就是趁著大人睡著偷跑出來的。
小姑娘看到顧昭坐在宮門口，以為顧昭是宮裡被人欺負的小太監，走上前去坐在顧昭上邊，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著的烤紅薯：“給，快吃吧，宮裡的人勢利的很，你肯定被人欺負了吧。”
小姑娘看到顧昭不動，就把烤紅薯塞給顧昭：“快拿著吧，不要客氣，這是我從太監哪裡搞來的，我剛才都吃過了，你吃完也快回去吧，不然被人看到了又要捱打了。”
小姑娘確實吃過了，嘴角四周黑乎乎的，在夜色中依稀可以看到袖口還有兩個黑掌印。
宮裡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齊明月，你又跑哪裡去了？”
小姑娘驚慌失措，趕緊從角門裡鑽進去：“大...大哥，我在這裡。”
宮牆內傳來小姑娘的哀嚎：“大哥，我沒有亂跑，真的，你相信我。”
“哈哈哈，齊明月，你去看看你的臉。”年輕男子一看到齊明月笑出了聲。
“啊，怎麼都是黑的，大哥，你不準笑。”小姑娘被取笑了發出惱羞成怒的嬌嗔。
好久都沒有看到這麼鮮活的生命，顧昭坐在門口，一口一口的把烤紅薯吃完，那是顧昭在那個冬天唯一的溫暖。
顧昭後來在母后下葬的時候才知道那個小姑娘原來是護國公家的二小姐，因為皇后薨逝，官宦家眷都需要進宮哀悼，那天天氣不好，所以一些家眷就被留在了宮裡過夜。
後來，顧昭的心思總是在小姑娘身上打轉，暗地裡打探小姑娘的訊息，直到九年前，小姑娘一身戎裝，跑到玉門關，再也沒有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