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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鋪沒了兩個小童,他們就變得更加繁忙,小新一大早,就把藥鋪清掃了一遍,白芨熟悉了幾天的藥材,只勉強能抓藥。
可是他今天狀態不好,害怕出錯,沒敢去抓藥,便跟在小新身邊做做清掃,白芨在清理邊角的時候,逐漸集中不了精神,開始變得迷迷糊糊起來,站著也差點睡了過去。
小新見白芨就要倒下去,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將他扶住,他就倒進了小新的懷裡,小新還感覺到,他今天不光迷糊,身子還很軟,另外他身上還有另外一股氣息,不是他平常的藥香味。
“你沒事吧。”小新輕輕推起白芨問道。
白芨捂著頭,輕聲說:“沒事。”
“要不,讓範達給你看看。”小新擔心他是病了。
“不用了,我休息一會就好了。”白芨知道是他自己沒睡好,他才不能讓範達給他看病,要是問些亂七八糟的問題來,白芨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那你去裡面休息會吧,這裡有我呢。”小新勸道。
“好。”白芨迷迷糊糊地去了後院休息。
休息過後,白芨確實感覺好很多了,待他趕到藥鋪前廳的時候,前廳多出好多人來。
有四個男子和一個女子排好隊在藥鋪的一邊,又不與病人排在一起。這幾人還在相互攀談,看著還挺熱鬧。
白芨揉了揉迷糊的眼,走到小新身邊,問道:“他們是幹嘛的?”
小新立即恭恭敬敬地說:“公子,早上我貼了一塊牌子在外面,他們都是過來應招做活計的,這事還得請公子定奪。”
白芨看了看他們,小新將他們招呼了過來,對白芨說道:“公子喜歡誰,就留下誰,全憑公子做主。”
白芨再次將他們打理了一番,都是十幾歲的年紀,普普通通,沒有特別的長相,唯一的小女孩被襯托得稍微好看一點。
品行如何,一眼也難以看得出來,人也是善於隱藏的,短時間內也難看得出來。
既是來藥鋪幹活,對於這行多少要有些瞭解,白芨問他們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你們熟悉藥材嗎?”
他們幾人面面相覷,幾人都想躍躍欲試。
“我知,我知……人參,補中益氣……”
“我也知道,枸杞,清肝明目……”
“……”
他們都簡單說了幾種,以此來證明自己熟悉藥材。
白芨點點頭,對這幾位表示贊同。
他們之中的那個小女子捂著嘴,“噗呲”一聲笑,然後聲音如風鈴,清脆地說:“這些我都知道,我祖母還教過我十八反呢:本草明言十八反,半蔞貝蘞及攻烏。 藻戟芫遂俱戰草,諸參辛芍叛藜蘆。”
白芨露出了更為滿意地笑容,問道:“那十八畏呢?”
那女子又清脆地說道:“知道啊,硫黃原是火中精,朴硝一見便相爭。 水銀莫與砒霜見,狼毒最怕密陀僧……”
一口氣背了下來,很是流暢。藥理這樣熟悉,都可以直接抓藥了,這小丫頭來藥鋪做活計,是最合適不過的。
白芨當下便做了決定,卻不曾想旁邊一個男子嚷嚷道:“掌櫃的,你可千萬別用她,她之前在藥鋪偷——偷藥材。”
那小女子立即反駁道:“你胡說什麼?”
白芨狐疑地看了看那男子,皺著眉看他們到底在鬧哪樣。
其他男子也相互面面相覷後,然後彼此互通心意,開始逐步開口說道:“沒錯,他就是偷藥鋪藥材背攆出來的。”
“是的,沒錯,這事我也知道,我也可以作證。”
“我也可以作證。”
那小女子便漲紅了臉,怒罵道:“你們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偷藥材了?”
“你偷藥材的事情鬧得挺大的,我們都知道這件事。”
“對,我還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你叫虞雙。”
“我也可以證明。”
那小女子幾乎要哭出來,說道:“你們胡說,胡說。”
“那你說你是不是叫虞雙。”
“我的名字明明是剛剛我告訴你們的。”
白芨狐疑地看了看這個叫虞雙的小女孩,然後打斷另外幾人的話,並問道:“此事你們都知道?那我問你幾個問題。”
“她以前在哪個藥鋪?”白芨盯著第一個男子問道,示意他來回答。
這個男子想了想,指定不能說一個有名的藥鋪,要是他去一問,便會露餡,忙隨便想了一個名字:“青顯藥堂。”
這樣的話,縱然白芨去查也查不到。
白芨看向第二個男子問道:“她何時偷東西被攆出來的。”
第二個男子也咬著牙說道:“上個月,就是上個月。”
“我沒有,你們胡說,你們胡說——”這小女孩終究忍不住,哭著直跺腳。
白芨看向第三個男子問道:“那藥鋪掌櫃的是何許人也?相貌如何?”
這個男子在心裡默默將自己的祖父的樣子回憶了一遍,然後說道:“姓徐,都叫徐大夫,大約五十有餘,留有山羊鬍子,背有點佝僂。”
白芨問第四個男子:“那掌櫃聲音如何?”
“聲音尖細,音量拔高,非常不好聽。”
那小女孩邊哭邊罵道:“你們這群混蛋,你們以為把我弄走,掌櫃就會要你們嗎?你們品行不端。”
白芨回頭對第一個男子說道:“我忘了那藥鋪叫什麼名字了,你能再說一遍嗎?”
那男子一怔,因為他也忘了,剛才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白芨問的這些問題上,都害怕露餡,哪裡知道白芨竟然還會重問一遍。
既然白芨說他忘記了,這個男子用重新說了一個:“晉善藥堂。”
白芨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對著身旁的小新說道:“把虞雙留下,其他的,都趕出去。”
“誒,掌櫃的,你怎麼能要她呢,她真的偷藥材。”
“是啊,掌櫃的,以後你會後悔的。”
小新厲聲喝道:“出去!”
那幾個男子還想往裡擠,招呼著白芨考慮一下他們。
小新卻不耐煩地動起了手,將他們一個一個扔了出去,每一個人都是在地上滾了幾圈後才爬起來,灰溜溜得跑掉了。
虞雙還在抽泣,白芨也不會哄人,只得在一旁等,等著她平復情緒。
白芨的弟弟白礬在家裡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做,最多就是幫著巴丹收拾收拾房間,家裡都收拾妥當後,巴丹一人便足以照料了,白礬便閒了下來。
白芨讓白礬也上藥鋪去幫忙,順便做個小學徒,將來學好醫術,和哥哥一起行醫治病。
巴丹當然樂意,白礬也點了頭。
用過晚飯後,白芨特意又去了一趟小新的房間,今夜的小新正在自己的房間裡看書。白芨來時說想出去走走,作為白芨的侍衛,小新自然是要跟上的。
夜色朦朧之下,晚風有些涼颼颼,眼下已經入了秋,入夜便有些寒意,霧氣瀰漫在空中,逐漸在髮絲上凝聚成了水滴,打溼了頭髮,順著髮絲滴落在臉龐。
趁著夜色也看不清兩人的臉,小新知道白芨有話要說,故意和他一左一右並排走在一起。
走了許久,一路上的沉默壓抑著兩人的神經,氣氛凝重得讓呼吸都成了喘息。
兩個人的沉默終究還是白芨先打破,語調裡沒有半分波瀾,好似訴說的不是自己的事情:“小新,我知道你是王爺派來盯著我的。”
小新的回答也很自然:“卑職的職責是保護公子安全。”
“既然如此,你只需要盯著我便好,我不逾越規矩便是,我不希望王爺對我的事情事無鉅細全都知道,有些事情只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能處理,就不需要勞煩王爺出面了。”
“是,小新下次不敢了。”
“小新,我也應該有自己的邊界,你我都不要犯界,各自安好便是,倘若再出現昨日那樣的事情,以後我便不會如此坦誠面對你。”
“是,小新明白,倘若王爺問起,小新還是會據實已報的,還請公子不要為難卑職。”
白芨已不再想多說話,不讓他透露一點訊息給蘇關仲也是不可能的,白芨只是希望,他不要再主動去找蘇關仲彙報他的任何事情。
藥鋪裡白芨和虞雙最為熟悉藥材,負責抓藥,白礬和小新負責做清掃。
趁著早上人不多,白芨和虞雙把藥材重新整理了一下,以前雜亂的藥材擺放,讓抓藥時,尋找藥材的位置耽誤了不少時間。
白芨將藥材的藥性,大小,按照一定分類,逐一將他們重新安排位置,跟著虞雙一起重新貼上貼子,放置藥材。
突然看見虞雙的個子不算高,夠著高處的藥箱需要爬凳子,而且看上面帖子上的名字,也想相當費勁。
白芨又將藥材重新分了一次,將常用的放置在下面,方便虞雙拿取,將一些不常用的放置高處。
這樣重新安排好藥材之後,找起藥材來,確實方便許多,比起之前快上不少。
他們彼此的配合花上了足足一個月,彼此都已經非常熟悉,幹起活來都非常默契。
平常都是虞雙一個人抓藥,白礬和小新打掃完之後,會跟著白芨一起搗藥,軋藥,還會偶爾製作一些藥丸子方便病人使用。
這裡除了小新對醫術沒有嚮往,其餘三人對於醫術都有很強的嚮往,但是他們之中的醫術都不高,連相互學習的機會都沒有,唯一一個有醫術的坐堂大夫,脾氣有些古怪。
範達本也瞧不上白芨這麼的年輕掌櫃,但是上次目睹了那兩個小童與白芨作對是什麼樣的下場,便也收斂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