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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寅月確實不擅長離火術，他能幻化出來的火焰跟現在的朱星然差不多。
但他真的挺想跟朱星然好好比試一場，所以只抽出了傘柄的長刀，將傘仍在了一邊。
那傘是蝴蝶谷所作，暗藏不少玄機，剛才跟沈日永切磋時，他也沒有發揮出傘的全部功能。
這傘是花百穀怕他遇到危機準備的，比武切磋的時候柳寅月不想用。
兩人都主動發起進攻，兵刃相交，有來有回，一時之間難分伯仲。
火光裹挾著刀刃，劃過一道道紅光，四濺的火花在空中炸開。
論經驗方面，柳寅月還是更勝一籌，他的劍法更輕盈，是江湖中俠客炫技時最喜歡的華麗招式，看多了讓人眼花繚亂。
這麼下去，輸的機率很大，朱星然想起剛剛沈日永最後的那招火玄鳥，右臂蓄力想試著用出這個招式。
可身體的狀況有些不對勁，朱星然感覺到一陣燥熱，右臂上的紅色印記又開始燒灼他的面板。
想收招為時已晚。
跟之前的情況一樣，他感覺自已的手臂不受控制，有可怕的魔氣從中溢位。
朱星然額頭滲出冷汗，喉嚨中傳出鐵鏽的味道，身體在發抖。
“師兄，快躲開！”
他手中的劍在抖動，赤色的光瞬間充盈靈痕，劍身不由自主地噴發出巨大的火焰，朱星然用左手按住那劍的手，可這火焰不受控制地衝向空中。
火焰匯成一隻殘破不全的火鳥，在空中橫衝亂叫，發出尖銳的聲音。
“危險！”沈日永護住小汐，她差點被不受控制的火鳥所傷。
“先生，快叫他們停下來！”
小汐焦急地拉住密山先生的袖子，沈日永也拿起長矛準備衝過去，卻被密山先生用柺杖攔住。
先生的眼睛隱沒在長長的白眉之下，看不出裡面藏著什麼情緒。
他默默觀望著場內的情況，並未起身。
“縛水術，水龍吟！”
柳寅月看著失控的火鳥，也顧不了太多，幻化出巨大的水龍，與天上的火鳥交戰。
水蛟龍憑藉著身形的優勢，纏住火鳥，但火鳥的力量沒有被完全限制住。
當務之急是讓朱星然停下來，他右手上的劍還在不斷竄出火焰。
柳寅月想打掉他手上的劍，可他用了全力使出的一擊，被朱星然用右手輕鬆接下了。
“師兄，我沒法……控制。”
朱星然的表情有些痛苦，全身抖得厲害。
他的右臂抬高，不受控制地繼續攻向柳寅月。
那舉起的右臂上已經顯現出一些黑色的魔氣，正在向外發散。
朱星然的進攻越來越凌厲，柳寅月只能勉強招架，每一劍的力道都很大，震得他虎口發麻，只能硬著頭皮接招。
朱星然背後的虛汗越來越多，嘴角已經滲出了鮮血。
他之前也有失控的時刻，可都是面對魔物，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嚴重。
柳寅月咬牙，乾脆放棄防禦，讓朱星然劍上的火焰燒到自已身上，肩膀也被劍砍傷。
“星然，別被魔氣控制。”
他趁朱星然還沒反應過來，一刀刺向他的肋部，劃出一道長長的傷口。
朱星然痛呼一聲，這一刀讓他清醒了不少，重新奪回身體的控制權，右臂處黑色的魔氣消失。
天上的火鳥和水龍也消失不見。
朱星然的劍掉落在地，他捂著自已的右臂，身體弓起來。
柳寅月的傷比朱星然要重，劍傷從左肩一直延伸到胸口的位置，他站立的身形有些搖晃。
密山先生起身，幾步便來到兩人中間，速度極快。
他用柺杖點了兩人身上的幾處穴位，讓他們躺下，小汐連忙去找乾淨的布和止血藥給他們包紮。
“寅月師兄……對不住，我……”
朱星然顧不上自已肋部的傷勢，扭頭去看柳寅月，看到他身上那條觸目驚心的長長口子。
柳寅月面色不佳，嘴唇泛白，他捂住傷口的手也在發抖。
朱星然道歉的話到了嘴邊，突然噤聲，這一切都是自已造成的。
柳寅月注意到他，扯出一絲安慰的笑容，“無事，不嚴重。”
沈日永皺眉，看到地上兩個人的慘狀，隱忍著不發作，他低聲問密山先生，“您剛才為什麼不出手，原本不用變成這樣的。”
密山先生搖了搖頭，緩慢開口，“傷人，亦或被人所傷，他們需要記住這種感覺。”
“可是……”沈日永看密山先生如常的神情，只能作罷，去幫小汐姑娘給兩人包紮傷口。
兩人的傷口被塗上三七和白及的藥末，用乾淨的布紮緊，抬回房間休息。
第一次內部弟子們的切磋，就慘烈地收場了。
朱星然夜晚又做了夢，和初到密山時做得夢相像，而這夢他做過很多回了，都快能複寫下來。
夢中很多熟悉的面孔，變得扭曲發青，他被高高的人群包圍著。
漸漸地，那些人群被火光取代，周圍一片黑暗，只有紅色的光圍住了他。
他無論怎麼逃跑，都跑不過火光，他跪在地上，抬頭一看，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石像。
有光從天空中照下來，他始終看不清石像的臉，卻知道石像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血紅色的眼睛，不帶任何的溫度和情感，他被恐懼釘在了地面上，右臂上傳來燒灼的疼痛。
等傷勢好一些，他坐到茅草屋前吹風。
“傷勢可好一些了？”
背後傳來聲音，先生出現總是神不知鬼不覺的。
朱星然想要起身，被先生用柺杖按住肩膀，只能坐在地上回答，“先生，我好一些了。”
“那便好。”
密山先生走到他身前，“夜裡獨自吹風，可是有什麼困擾？”
朱星然沉默了片刻，默默攥緊拳頭，又鬆開手心，“先生我……很迷惘，求先生指導。”
“我不知道是否應該繼續跟您學習靈鬼術了。”
“遇到您之前，我不過是尋常小民，只是想學些武藝護身。”
“可自從習得靈鬼術，我逐漸意識到，若我練成術法，擁有了更強大的力量，我是否能運用得當。”
“我的右臂，您也知道，我有時會無法控制自已的力量。”
“若這力量不能用於伏魔，反而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