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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允芝呆呆地看著潮溼的浴室瓷磚,任由花灑裡的水沖刷著單薄的背脊,髮絲滴著連綿不斷的水珠。
每一次和陸之寅親熱,都會讓她忘記先前的憤懣和不滿,對他的溫柔流連忘返。
他對她越好,她越懷疑他的目的,總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讓她心裡不踏實。
從浴室出來,尤允芝淡然地朝陸宇航說道:“我洗好了,你快去洗吧,熱水器還是熱的。”
“嗯。”陸宇航從膝上型電腦前抬起頭來,詢問起了今天的事,“你今天好像有心事,是小寅嗎?他又為難你了?”
“沒有,可能是我自已覺得尷尬吧。”尤允芝的目光瞟見了他放在膝上型電腦旁的手機,又心虛地移開視線,望向浴室,看似不經意地提了一句,“浴室有點髒了。”
陸宇航又在電腦上打了幾個字,應道:“嗯,我來刷吧,除垢劑在鏡櫃後面嗎?”
“嗯,麻煩你了。”尤允芝窩在沙發裡,開啟了電視,目光呆滯地按著遙控器。
啪嗒一聲,陸宇航進了浴室,鎖上了門,按照以往陸宇航的習慣,他洗十分鐘左右,再加上洗刷浴室瓷磚的時間大約有二十分鐘的時間。
尤允芝躡手躡腳地來到膝上型電腦前,拿起手機,回想著她瞥見的解鎖密碼。
開啟後,她的手止不住地顫抖起來,此刻的她心若擂鼓,彷彿那赤裸裸的真相就要暴露在眼前。指尖顫動著點開微信,顯示的是單位的群,他似乎在下達任務。
尤允芝退出聊天群,尋找著鄭文曉的微信,她每操作一步就要記下,用於恢復原狀。
皓月當空,清冷的月光從玻璃窗灑進光滑的水磨石地面。科室裡漆黑一片,實驗室卻是燈火通明。
忙完的小周和陸之寅一前一後地走出風淋室,一看外面已是夜晚,心裡也過意不去,“你今天休息還讓你來幫忙,老許家小孩發燒了。要不是實驗室必須雙人核對,我一個人也能幹完。”
“沒關係,安全第一。”
兩人來到喝水休息間,陸之寅拿下手術帽和口罩,舉起自已的水杯。
小周發現了他嘴角的傷口,擔心地問道:“你嘴怎麼啦?”
陸之寅忙得忘了遮擋傷口,解釋道:“摔的。”
“哎喲,你哪裡摔的?怎麼這麼不小心?”小周湊近看,自言自語道,“這看著不像摔的,像咬的。”摔肯定是一整個平面遭殃,咋可能就只有一個嘴角破了。
陸之寅也不得不感嘆小周的見多識廣,這都被他看出來是咬的。
“這是……被狗咬了?”小周試探性地問道。
陸之寅的表情依舊帶笑,看著不像是受了痛苦的樣子,好像還有點樂在其中。
“貓,被貓咬的。”陸之寅笑意更甚。
“貓?你還養貓嗎?”小周半信半疑,他可從來沒聽說陸之寅養貓。
“別人家的貓。”
“哦,那也最好打個疫苗,萬一狂犬病呢。”小周煞有其事地勸道。
陸之寅輕笑兩聲,“不會的。”
小周也是點到為止,不再多說,開始扯其他的話題。
“你哥是打算進週期了嗎?我問了劉少,他們這同房頻率也太低了,體制內這麼忙嗎?這麼漂亮的老婆都不怎麼碰?”小周的八卦之魂燃燒起來,對不符合常理的事都要評判一番。
“誰知道呢。”陸之寅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仰起頭慢悠悠地喝了點水。
“劉少那裡稀奇事兒是真多,我們在實驗室裡面還真不太知道。”小周也是個停不住嘴的人,開始侃侃而談,“去年有一對夫妻過來看不孕不育,那男的長得漂亮,就是那種女生的漂亮,我們劉少眼睛毒辣,一眼就覺得有問題,開了個染色體,結果一出,男的是XXY,都不避孕十年了才來。”
“十年不懷也不覺得奇怪嗎?一般兩年就會來看不孕不育了吧。”陸之寅不理解這種,但想到尤允芝的情況,又覺得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也許有的女人就是很能忍。
“你還別說,現在不少女的能接受不生孩子,反倒男的不行。”小周說得激動了,連忙放下了水杯,圓圓的身子就往陸之寅面前湊,“劉少還碰到一個男的,那男的一個人過來看的男科。他說對自已老婆毫無感覺,問劉少有沒有辦法,劉少有什麼辦法,藥歸根結底只能輔助,沒興趣的東西當然沒感覺。劉少也不虧是神人,他問了幾句就知道那男的性取向不一樣,果然,那男的自已承認他看到男的有感覺,但是,他也愛他的老婆,想和老婆要個孩子。我到是覺得這種更多的是一種責任,也沒有什麼愛不愛的……”
“同性戀?”陸之寅木木地重複了一遍,“男同性戀,娶老婆?”
“對啊。”小周看著呆愣的他,陸之寅年紀不大,應當對這種事略有耳聞,怎會表現得如此驚訝,“有的男的肯定也是迫於社會壓力,這種還不少。”
過去的一幕幕在陸之寅的腦海裡翻滾著,他不明白的事,在這一刻全都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雖然一時之間接受不了,但也許這就是真相,也就是陸宇航一直在隱瞞的事,他若是能碰女下屬又怎會不碰自已的老婆,難怪他那般明目張膽地和女下屬搞不清,原來是演給大家看的。
“我還有事,先回去了。”陸之寅放下水杯,心事重重地離開了喝水間。
小周眨了兩下眼睛,點了點頭,“好,是答辯的事吧,快回去吧。”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尤允芝越來越緊張,她的指尖機械地翻動著聊天記錄,卻是越看越慌。
尤允芝已經翻到了兩年前的聊天記錄,卻看不出任何陸宇航和鄭文曉出軌的證據,甚至連曖昧也只是鄭文曉偶爾單方面地說了兩句而已。
怎麼看這兩個人之間都只是很普通的上下級關係。
突然,浴室的門鎖啪嗒一聲開啟了。
尤允芝連忙開啟方才的聊天群,鎖屏後放回了電腦旁,匆匆來到廚房,佯裝倒水喝的樣子。
陸宇航用毛巾擦著溼漉漉的頭髮,因為沒戴眼鏡,步伐有些緩慢,他走到沙發旁發現尤允芝並不在這裡。
“允芝。”陸宇航站在原地喊了一聲。
尤允芝放下喝水的杯子,回頭應道:“嗯?怎麼了?”
“原本說好不出差的,但小易一個人搞不定。”陸宇航的聲音越來越輕,自知理虧。
“還是需要你去嗎?去吧,我這裡也沒什麼事。”尤允芝的語氣平淡如水,若是原先的自已定會對他有所期待,盼著他能將自已放在心上,聽一聽她的需求。
“嗯,我會盡量在手術前趕回來。”陸宇航朝廚房走去。
尤允芝詫異地看著他走向自已,未戴眼鏡的雙眼因為近視而迷離地望著她,頗顯深情。
“我開始慶幸。”陸宇航伸手攬過她的腰,輕柔地抱著她,“有你在身邊。”
尤允芝輕顫一下,下意識地想要避開與他的親密動作,但她又不能太過於明顯,只能微笑著別過臉,嫌棄道:“頭髮還在滴水呢,快去把頭髮吹乾。”
“好。”陸宇航對她的態度沒多想,許是工作上的事讓他掛心,去吹頭髮前還要拿起手機看一眼,一邊走去浴室一邊打字。
漆黑的房內,落地窗前的小桌上靜靜放著手機,突然,手機震動了一下,螢幕亮起。
而一旁專心翻看檢索內容的陸之寅卻是無動於衷。
他緊盯著那些檢索出來的資訊,知道了一些平時不太關注的事情。
那些嫁給男同性戀的女人,一般被稱為“同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