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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六點四十分。
陸宇航沒有一個電話，甚至沒有一個資訊。
她就像個被看笑話的小丑。
陸之寅悠然地望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淡淡道：“快七點了。”
“也許是在忙什麼事。”尤允芝脫口而出，說完才發現這句話的蒼白無力。
“嗯，他在加班。”陸之寅將松露芝士薄餅放在尤允芝的那一邊，“這是排第一的好評菜，嚐嚐。”
尤允芝詫異地望他一眼，然後又恍惚地眨了眨眼，無地自容地垂下視線，內心掙扎良久，緩緩吐出兩個字，“好吧。”
“不會想著打電話罵他兩句嗎？”陸之寅玩味地歪著腦袋，像是要看穿一個琢磨不透的傻女人。
“無所謂。”尤允芝撇過臉，望著漆黑的水面，表情惆悵。
“既然無所謂，那就別露出一副快哭的表情。”
“你懂什麼。”尤允芝怨懟地瞪他。
“我當然不懂，我都不知道你腦子怎麼想的，居然會選我哥。”陸之寅語氣並不好，顯然對尤允芝選了陸宇航的事依舊耿耿於懷。
“閉嘴。”尤允芝低聲警告，她可不想聽一個浪子給自已灌輸他的婚戀思想。
“你要是像對我一樣對哥，也不至於這麼憋屈。”陸之寅拿起一片芝士薄餅就往嘴裡塞，悠然自得地咀嚼著，末了跟一句，“嗯，味道還不錯。”
尤允芝垂下眼簾，心中對未來沒有任何期待，“都這樣了還能怎麼辦？吵架之後依舊是無休止的吵架，還不如睜隻眼閉隻眼度日。”
“你可以跟我在一起。”
尤允芝驚到，瞬間掀起雙眼，錯愕地盯著陸之寅。他表情認真，褪去了那些嬉笑和不正經，甚至帶著些靦腆。
嘩啦一聲。
如鏡面般的水池噴出數米高的小水柱，圍繞一圈，彷彿水色花瓣，底端閃耀著五彩斑斕的燈光，照亮整個噴泉。
尤允芝倏地朝水池望去，眼完全被霓虹般的燈光吸引了去，心在喧囂的水濺聲中沉寂下來，兩人沒有說話，只是呆望著五光十色的水瓣花。
陸之寅的視線從跳躍的噴泉移到了尤允芝的臉上，她痴痴地望著，像是被吸引了，又像是在想著什麼事出神。
“好土哦。”她小聲道。
陸之寅皺眉，想說她兩句。
“但很美。”她又輕聲跟了一句。
陸之寅釋然地鬆開眉頭，露出欣慰的表情，附和道：“嗯，是很美。”
尤允芝不得不承認，陸之寅真的很會哄人，起碼她現在很開心，但她也知道陸之寅的心思，不過就是見色起意而已，哪天答應了，她對他來說就再沒有吸引力了。有感情基礎的陸宇航尚且如此，更不用說幾面之緣的陸之寅。
晚上，八點半。
回去的路上，陸宇航發來了一條資訊。
——還沒回家？
尤允芝望了一眼駕駛座的陸之寅，光影變換，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回來了，陸之寅送我回來，你的報告我都拿著了。
尤允芝回覆了他的資訊。
“哥他回來了嗎？”陸之寅像是未卜先知一般，猜到尤允芝是在回覆誰的資訊。
“嗯。”尤允芝握住手機，指尖不自覺地摩挲手機的背面，抬眼目光一瞥，窗外都是熟悉的景色，車已經緩緩開進了她的小區。
車停在樓下，尤允芝解開安全帶，拉開車門扣，卻推不開車門。
雖然知道怎麼解開門鎖，但她仍疑惑地回過頭，點明道：“我到了。”
陸之寅抬起眼，像是斟酌良久，幽幽開口道：“剛才的話，你還沒有回答我。”
尤允芝緩緩坐回座位，“什麼話？”她知道他說的是“在一起”的事，但她並不想表現得太在意，若是能糊弄過去就再好不過了。
“和我在一起。”陸之寅又說了一遍，字字鏗鏘有力，生怕她再裝沒聽見。
“別開我玩笑了。”尤允芝乾笑兩聲，還在努力維持面上的平和。
“不是開玩笑。”
“我有老公。”
“我知道。”
“那你這是做什麼？”
“你和他根本不算夫妻。”
“我和他領證了，我們就是夫妻。”
“他都不碰你。”
“然後呢？和你有關係嗎？”尤允芝握緊雙手，顫抖不已。
“那晚你並不排斥我。”陸之寅沉著冷靜的語氣彷彿是一根針隨意一碰便刺破尤允芝的偽裝。她渴求觸碰，渴求愛撫，渴求得不到的愛。
她惱羞成怒，一言不發地按下開鎖鍵，手指勾住鎖釦。
突然，陸之寅越過主駕拉住副駕的車把手，將剛開了一條縫隙的車門瞬間關上。
他毫不客氣地鉗住尤允芝的下頜。
一個不怎麼溫柔的吻直接蓋在她的唇上，尤允芝愣神半刻才反應過來，不停地掙扎，躲避他的吻。
“陸之寅，住手……”
尤允芝還沒說完，靈巧的舌就順著她微啟的小口滑了進來，溼熱交纏，溫潤充盈，空氣也變得稀薄，彷彿被焚燒殆盡。
他鬆開手，凝視著重重喘氣的尤允芝。
“跟我在一起，芝芝。”他捧起她的臉，眼神裡流露出乞求，像是倒映在墨潭的星河，爍光搖曳。
尤允芝竟有一瞬的失神，沉醉於他低沉柔雅的表白之中。
若她還是單身會答應他的吧，她的手悄悄摸上車門鎖。
“陸之寅，我再說一遍，我是你嫂子。”尤允芝胸口一起一伏，彷彿氣急了，“之前的事是我一時糊塗，現在及時止損，各自別過，大家還能和和氣氣的。”
陸之寅雙眼微眯，頹然地坐直身子，靠在座位上，目光凝視前方，堅定道：“我不會收回這句話。”
“那就這樣吧，以後不要再聯絡了。”尤允芝說完這話，心卻抽痛了一下。她下定決心不再與他有任何瓜葛，因為她知道，再這樣下去，早晚會沉溺在他的溫柔鄉里，做出不道德的事。
她一下推開了車門，像逃跑一樣，逃離陸之寅的身邊。
陸之寅俯身，額頭抵在方向盤上，沮喪又後悔，他還是太心急了。抬起頭望著遠去的倩影，心彷彿在滴血一般。
尤允芝驚慌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忍，越是這樣她就越應該親自斬斷這層關係。
她拿出手機開啟微信，顫抖著手指按在那紅色的刪除鍵上，又將他的電話設定為黑名單。
她握著手機，走進大樓裡。
“允芝。”陸宇航站在她的面前。
尤允芝驚得說不出話來，心虛像是延伸的藤蔓瞬間綁住了她全身。
他若是站在這裡，能夠看見陸之寅的車，只是她不確定，沒有開車內燈的情況下，他能不能看見車裡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