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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荒漠到荒漠,無邊無際的,還是荒漠,炎熱的天氣和發膿的身體,曉月牽著駱駝,駱駝馱著奇天,他們已經在這裡奔波了三天三夜。
直到那一弘清泉,曉月確信駱駝再次救了她的性命,除此之外,還有這位哈薩克青年的性命。
此地已是甘肅境內,天氣已經不甚炎熱,尤其是這一泓彎月般的泉水,襯得天更藍,遠望更像是沙漠的一雙眼睛。
旁邊綠草青青,高樹低樹錯落,曉月找了一陰涼的地方,用毛氈鋪下,和奇天相依著坐下,可是奇天傷的太嚴重,她只能把他移到大樹底下,靠著那棵根莖粗壯的樹。
旁邊生長著亂草,亂草之中卻飄起了許多的蒲公英。沒錯,就是這白色的蒲公英,成了奇天活下去的可能。
風吹起了遠處沙漠的沙子,嚶嚶而響,曉月在草叢裡找尋著,一顆一顆的蒲公英被她收起來,她興奮的打滾翻爬,她看著身後半醒半夢的奇天,突然覺得他的生命不會終結了,因為這彎泉水,更因為這難得的中草藥。
一連幾天,曉月給他清理傷口,消炎鎮痛。泉水附近的草藥都讓她採光了,好在,他的傷終於有了迴轉,他已經可以清醒的和曉月說話了。
晚上,風吹著樹葉,嘩嘩作響,奇天靠著樹,這花香鳥語,這百里的泓泉,這茫茫的夜色。
“真好,我又活過來了!”
他開始吹口哨,雖然氣力很弱,但是那旋律卻是如此的輕快明白,月亮和星星像是照耀著她倆,在盛大的燈光下,卻有一股莫名的愁緒籠罩著,籠罩著,慢慢蔓延。
他是最不受寵的孩子,阿木提一共三個兒子,他是最小的,因為他的母親不受寵愛,所以自他出生,父親就很少去看他,更不要說教他。
奇天說這些的時候,仍然是笑著的,嘴角仍然是帶著挑釁的意味。
“可那又怎麼樣?哼,我20歲就已經是駝隊的隊長了”
他要他的父親刮目,於是他努力的學習功夫,學習本領,在漫漫風沙裡,他領隊從強盜手裡奪回了所有的麵粉和鹽。
於是他的父親,在眾人的歡呼裡,不得已將隊長一職賜給他。
他的臉色又黯淡了。
“可是,第一趟就讓我搞砸了”
曉月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月光由清冷變得溫柔了起來,光穿過樹梢,打在曉月的臉上,這個傻姑娘,她正興奮的笑著。
奇天看著他,很懷疑。
“我都這麼慘了,你笑什麼?”
“我終於把你救活了”
“奧”
“你怎麼不開心”
“我又沒讓你救我,而且活著有什麼好?”
曉月還是笑,她說不出來,但是那種感覺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被她救出了死神的瞳孔,她感到自已做了一件很偉大的事,在這茫茫荒漠,她完成了最偉大的事:救了自已,救了別人。
又休息了幾天,他倆收拾起了毛氈,牽著駱駝,又往東南方向走去。
終於,遠處出現了一兩家農舍,繼續走,出現了一排排的整齊的房屋,酒家客舍,集市茶館,錯落分佈。
大漠之旅結束,曉月鬆開了牽繩,摸著駱駝的頭,深深的看了看駱駝的眼睛,明亮善良溫暖的一雙眼睛。
她把一縷頭髮割下,系在駱駝的脖子上,然後撒手,放駱駝回到它回的家。
前面是什麼地方?她不知道,但是她已經不想尋死了,就像眼前這個哈薩克少年,死過一次的人,還有什麼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