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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了鄰居之後,韓穆的警惕心依舊很重。
雖然在上次飯桌上已經擺明自己不談戀愛也不結婚,但這番態度似乎並沒有讓莊易知難而退。
他對莊易的恐懼如今不啻於老鼠怕貓,不僅是因為莊易是個gay,更多是由於他看不懂莊易。
他的生活過於一板一眼,循規蹈矩。從小到大接觸的也都是正經人,倒不是說莊易不正經,只是莊易的性取向是他未曾接涉足過的神秘領域,莊易的想法更是讓他琢磨不透。
莊易和他聊個半分鐘就能把他看透,而他就差得遠了,給他再歷練個十年的機會也許都鬥不過這個男妖精。
韓穆輕嘆,他倒不是自作多情地覺得莊易是纏上了他,只是覺得有點彆扭。尤其是莊易看他的眼神,總是帶著那麼點曖昧。
而他越想,就越覺得有跡可循。
莊易開始在邊界線周圍巧妙地遊離,不時地給他分享早餐,偶爾邀請他一起喝酒,因為成為了對門很方便,加上海城大學離寵物醫院很近,他乾脆主動包攬韓穆通勤的行車。
譬如韓穆這天早上,韓穆剛下樓,就看到莊易已經把車發動好停在公寓樓下等他了。
莊易優雅地交疊著雙腿靠在車門上,一如上次去海城大學門口等他時那樣。韓穆眸光微斂,禮貌地衝他說了聲“早安”。
緊接著他走向自己的車,剛進去卻發現打火打不著。
電瓶竟恰好在此時沒了電!
莊易也不廢話,直接就跟他說:“你坐我車走吧。”
韓穆轉身就要往另一個方向走。
“你去哪兒?”
“坐地鐵,”韓穆道,“環保。”
莊易笑著揚了揚手機:“剛得到的訊息,地鐵今早癱瘓。”
韓穆輕輕“呵”了口氣,搖著頭上了莊易的車。
海城大學附近很是繁華,一條長得見首不見尾的小吃街是學生們的樂園,往東走兩公里就是商圈,除此之外,學校西南院還有不少賣首飾和衣服的精品店。
莊易的寵物醫院就開在商業街那邊,送完韓穆他再直不到一公里就到了,很近,也順路。
路上,莊易伸手把後座放著的早餐袋子抓過來,塞進韓穆的懷裡。
“裡邊是我自己做的三明治。”莊易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的路況,對韓穆道,“當早餐或者下午吃都可以。”
韓穆也不能再拒絕了,直言道:“莊醫生,你這樣我怪不好意思的。”
“有什麼可不好意思的,你我現在是鄰居,也有合作關係,哦,還是校友對吧?”莊易這時候突然轉過臉看了他,眼睛微微彎著,“你比我高一年級,是我學長。”
韓穆輕笑一聲:“是啊,要不是婚禮上碰見你,我真不知道這事兒。”
“那時候我也不認識你啊,學校裡學生那麼多,但也許我們在操場上走廊上擦肩而過呢?”
莊易用手點了點方向盤,繼續道:“所以說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多神奇,明明過去我們都在一個學校,卻不認識彼此,而現在我們八竿子打不著,卻因為一本小說聯絡到一起了。”
“不過我得慶幸,慶幸遇到的是少言寡語的韓教授,不然我這點深藏不露的小秘密估計得在同學圈子裡滿天飛了。”
韓穆平放在膝頭上的兩手微微攥緊,尋找話題不得宜,嘴巴卻先於大腦說了句極其無厘頭的:“兩個男人談戀愛,真有那麼好?”
說完,他自己愣了下。
正好此時是紅燈,車停在斑馬線後邊,隱約中,韓穆感覺到莊易剛才似乎稍微地急剎車了一下。
車向前輕微地晃盪了一下。
韓穆真想捂住自己嘴巴。
他是剋制的,嘴巴一向嚴實,很多時候即使腦子裡的想法成型了,也不會往外說。誰知道剛才是什麼了,大腦突然不聽使喚,就把心裡反覆自問的那個問題給吐了出來。
過了大概十秒鐘,韓穆才聽到了莊易的回答。
“實踐出真知。”
這是莊易的第一句話,緊接著,訊號燈牌上出現了倒計時的秒數。
“韓教授這麼好奇的話,不如親自去找答案?”
綠燈亮起,莊易踩下油門。
到了學校,莊易沒有多做停留,把韓穆撇下就開車走了。
反正話說了,讓韓穆自己內心琢磨去吧。
勾引一個人去做事,不要用嘴勸,也不要急於誘惑,而是要在他心裡種下一顆種子,等他自己好奇那種子能開出什麼花來,就會自然而然地去澆水。等他澆習慣了水,那種子也爭氣地開始發芽,你突然把那種子連土帶苗地端走,他就會急不可耐地追上來了。
韓教授這節課講語法。
每節課上課之前,他會突擊抽查幾個學生,每人上來背十個陰性陽性的單詞並造句。這比較利於清晨醒腦,但對於還沒睡醒的學生們來說就有點痛苦了。
韓穆今天有些心不在焉的,早上抽查單詞抽查得比較松。幾個原本提心吊膽的學生暗暗鬆了口氣,卻又忍不住好奇,一向嚴以律己兢兢業業的韓教授怎麼今天無精打采的?
上完一堂課,韓穆回了辦公室檢查學生的作業,這時候旁邊的王老師突然敲了下他的桌子,把他嚇了一跳。
“王老師?”
王老師看著他說:“韓老師,你看上去不怎麼精神啊?我要去買咖啡,用不用幫你帶一杯?”
韓穆詫異,心說他的恍惚這麼明顯嗎?
“哦,不用了,謝謝您了。”
王老師瞅他那模樣就忍不住笑:“你這是怎麼了,談戀愛了?”
韓穆詫異地看向他:“王老師怎麼會這麼問?”
王老師道:“你們年輕人談戀愛的時候不都這樣?魂不守舍的,整天就想著心裡那位,上班的時候想,吃飯的時候想,哦,也就見了面了才不用這麼想。”
王老師已經四十六了,在辦公室和年輕一點的教師偶爾開開玩笑。
韓穆有些心虛地搓了搓鼻子,不想多做解釋。他腦海裡回想著幾小時前莊易說過的話,實踐出真知,讓他趕緊去找個男人試試。
試什麼試?荒誕!
韓穆把教案一合,眉眼含怒地往外走。他可不是gay,就更不允許有gay誘導他去試探禁區。
走著走著他突然就想起來小時候的一件事兒,那時候他上高二,有一次和班上另一個同學一起去書店買習題冊。結果路上突然遇到個理髮店推銷打折券的,說讓他們綁著填寫個問卷,填了能領一張剪髮VIP卡。
那個推銷員說得天花亂墜,同學都差點動了心,韓穆卻不以為然,這種套路都是誘導消費,他不想去。但見同學已經有點躍躍欲試的想法,便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
那個推銷員突然就把槍口對準韓穆,半勸半誘惑道:“同學,你看他都去了,你不陪著嗎?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呀。”
韓穆輕笑一聲,不再理會那同學,乾脆自己扭頭就走了。
第二天上學的時候,他聽到那同學抱怨,去了那家理髮店,結果一進去人家三兩句話就忽悠他充了幾百塊,理髮水平也很差。
韓穆心說,早就拉你讓你撤退了,你自己不撤,被人家忽悠幾句就真當回事了。當時那個推銷員就拿著一款髮型的圖讓他選,還說很襯他,只有試試才知道。
試錯,是一種賭徒心態,韓穆根本不想賭。
下班後他打車回家,一回家就看到莊易蹲在家門口看手機。
見韓穆回來,莊易抬起頭衝他笑了笑。
韓穆覺得他這樣子有些奇怪,道:“這是幹嘛呢?”
莊易抬手指了指自己家緊閉的大門:“鑰匙落家裡了,我在預約開鎖呢。”
韓穆輕輕“哦”了一聲,不知怎麼突然輕聲說了句:“你看起來可不像那麼馬虎的人。”
誰知莊易聽到了他那句,輕笑了聲:“沒轍,戀愛了,整天跟丟了魂似的。”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讓韓穆皺了皺眉,他開啟門的時候,Finn慢悠悠頭走出來,看到莊易的時候“喵”了一聲。
韓穆看到莊易彎起眼睛衝Finn擺了擺手,笑容甜得像七月裡的茉莉那般清雅香甜。
“莊醫生,你進來坐。”韓穆聽見自己嘴巴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