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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我們先去照相館吧。”石秀英腦子突然閃過一絲念頭,想把這大西北風的特色拍個徹底。
“這麼大風?”鄧豐收不太理解。
呼地一陣大風又颳了過來,夾帶著許多石子在路上跑。
“快閉嘴。”石秀英一說話,滿天的黃沙全進了嘴裡。
鄧豐收連忙從口袋裡拿出僅有的一點水,遞給石秀英:“快漱漱口!”
石秀英捨不得浪費水,只喝了一小口,就吐掉了。
眼看著時間不多,兩個人在等下去也沒有意義,風沙不會因為個人意志而停止。
帶人是肯定不行了,鄧豐收索性一手拉著石秀英的手,一手推著腳踏車艱難地往回走。
原本上山的路就不好走,在遇上風沙就更難走了。鄧豐收和石秀英兩個人原本騎車只需要一個小時的路程,硬生生騎了足足兩個小時。
到家時,天色已經黑了。
漫天黃沙的天氣,更不要指望能有月亮了。洗煤廠裡只有一兩盞燈還亮著,和黃色的燈把山上的建築都照出長長的影子。
“嘭”突然一盞路燈被吹爆了。
石秀英被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見地面上都是玻璃碎片。
選煤廠門口的門衛,探出頭來,大聲問:“誰在那裡?”
12鄧豐收一眼認出來是老孫,忙喊道:“孫師傅,我是鄧豐收,沒事,就是路過。”
“喲是小鄧啊,你怎麼才回來?”
“啊,去了一趟我岳母家,回來得晚了。正好趕上黃沙。”
“快回去吧,明早還要上班呢。”孫師傅放心了,自己人。
鄧豐收還不忘於人寒暄兩句:“孫師傅,您吃了沒?”
“吃過了!”
孫師傅環看四周,確定沒人往廠子裡跑,才心安理得地回到房裡繼續聽他的收音機。
這幾年,礦上經濟效益不錯,但時不時有小偷來挖煤,廠裡特意在大門口設定了一個門衛。
平日裡三個門衛一人八小時,輪流值班,為了防止他們摸魚,連個電視都沒有。
孫師傅平常就只能磕著瓜子,盯著報紙聽收音機。
“中央氣象臺播報,今晚西北五省份有沙塵暴肆級,所有人做好防風防火,保證安全生產……”
礦區的大喇叭裡開始播放天氣預報了。
石秀英和鄧豐收面面相覷,難怪今晚的風這麼大。
兩人放快了步子,往回趕。
到家了,鄧豐收衣服還沒換下來,石秀英趴在窗戶上看遠處,天整個黑下來了。
大風吹進大山裡,發出嗚嗚鳴的聲音。
石秀英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又把剛脫掉的衣服穿上,往出走。
鄧豐收疑惑地問:“怎麼了?你去哪兒?”
“我去看看咱的水泥。”石秀英說話間已經出了門,頂著大風直接朝未蓋完的新房走去。
鄧豐收也預料到這其中的問題。
讓兩人傻眼的是,新房的砌好的磚倒是穩妥地在那裡,可是水泥、沙子口像是被人撕開了個大口子,被風吹走了一大半。
石秀英普通一聲跪在地上,那是她們攢了許久的錢才買的材料。
石秀英試圖去追,整個人又被大風颳倒了。
鄧豐收一把將她抱住,大聲說道:“別追了,我們再買。再買。”
“可是……”石秀英清澈的淚水從眼眶流到臉頰,只剩下悲傷。
“我們還有機會,沒事,別怕。”鄧豐收的手一直緊緊牽著石秀英,不敢鬆手。
過了許久,兩人情緒才算是緩和過來,默默將剩下的所有材料,都通通用篷布扇住,防止在出現意外。
回到房裡,開了燈,鄧豐收看到石秀英的花臉,忍不住笑出聲來,然後默默地用溼毛巾幫石秀英擦乾淨。
疑惑的石秀英,不甘心地照鏡子,才發現臉上被衝出來兩趟淺淺的淚痕。
“別看了。”鄧豐收掰過她的肩膀,幫她揉揉腰,就休息了。
照相機沒拿上,水泥、沙子還丟了不少,石秀英心裡放了事,怎麼也睡不著。
這一夜,風聲很大,讓人忍不住卷緊了被子。
快天亮時,石秀英才睡著了。
鄧豐收趕著上班點,提前幫她溜好了饅頭,先一步上班去了。
無一例外,石秀英上班遲到了。
林師傅第一次衝石秀英發火。
“秀英,你要是不想幹了,就提前說。家裡的事再重要,也得顧忌單位的時間。”
石秀英羞愧難當,忙說:“對不起,師父,以後不會了。”
“嗯,忙去吧!”林師有開始研究新的攝影題材了。
天氣不好,出門的人就很少,照相館的生意一下子涼到了谷底。
石秀英打掃了一天照相館,也沒迎來一個客人。
林師傅和丁梅默默地處理之前的工作內容。
石秀英注意到林師傅又買了許多攝影書籍,還有很多相關的報紙。
照相館生意不好,那麼慢慢地就不需要人手了,那樣的話石秀英就會失業。
想到還沒蓋好的房子,石秀英就不敢耽擱了,把店裡的所有服裝、道具的打掃了一遍。
風沙停了,丁梅等著無聊,坐在了店門口,發呆。
石秀英由於了半箱,終於鼓起勇氣,走到丁梅身邊,輕聲問:“老闆娘,我能不能借用店裡的相機,出去拍兩張照片?”
丁梅扭過頭,反而問:“這麼大的風,你確定要出去?能拍出什麼?”
石秀英撓了撓頭,有點為難地說:“也不知道能拍什麼,但就是想出去拍照。”
丁梅看了看一頭扎進沖印室的林師傅,起身給秀英拿了那臺老式相機。
“謝謝老闆娘!”石秀英高興地拿了相機就往山上跑。
丁梅和著風大聲叮囑道:“當心,別摔壞了。”
“知道了,放心吧!不會的。”
“也別弄髒了鏡頭。”
“嗯,知道了。”石秀英像個少女一樣,揹著相機往山上跑。
沒跑幾步,就有點大喘氣了。
巍峨的賀蘭山上,一座挨著一座,遠處看去是藍色的,但近處其實更多的是墨色。
自從建立礦廠以來,煤灰總是會散步到山的周圍。
石秀英拿起來相機拍照,究竟發現遠處有幾個工人正在運煤。
父親當時上班時候,連個工具都沒有,現在反而是有了一些小架子車拉,不再是單純地人力背了。
時間過的可真快啊,石秀英咔嚓一聲拍下照片,不禁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