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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三娘走到崔喻兒身旁,細細打量了一番,接著又柔聲說道:
“不用等那賭約結束,我先給她置辦兩身,不然這髒兮兮的樣在我這酒樓待著,怕連客人都不想進來。”
崔喻兒這會也不怯懦,卻也不害羞了,而是抬起頭眨著那一雙會說話的杏眼,嘴角掛著天真無邪的笑,看著金三娘甜甜的輕聲說道:
“難怪金姐姐人那麼好看,心地就是好哩!不像有的人,彎彎繞繞的一句話一個坑。”
金三娘聞言,更是樂得不行,眉眼都笑成了一條縫,只想把這崔喻兒留在自個身邊。
介道人見已塵埃落定,便又趁金三娘跟崔喻兒說話的間隙,悄然掐訣,幻化出一張財神符,默唸了三遍財神經,這才讓金三娘掛在一樓東南方的財神位上,便又讓金三娘請了尊財神爺供著,每日焚香供奉茶水花果……
“那個什麼,你為什麼讓金三娘如果生意好轉了,遇到有人走訪打探時,務必說成是,因著請了尊財神供奉起來?”崔喻兒見金三娘去了後院像是要交代什麼事情,便耐不住好奇連忙問道。
介道人也不搭話,崔喻兒又崔問道:“好好好!又是想說以後告訴我,是吧?難不成你說的那些法子都不靈光,還真是請了尊財神爺的緣故?”
介道人怕崔喻兒腦袋裡又胡思亂想,便悠閒自得的說道:
“財中有道,道中有財。取財應得法,和順大眾,通曉世俗民情,覺察人心多變。”
“你說這我也聽不懂,能說點聽得懂的不?”崔喻兒撅著嘴一臉不開心的說道。
“財從善處來,便能如流水般生生不息有善財,財從惡處來,早晚也要堵得水洩不通反噬了自身。
財緣廣聚卻要法不輕傳,免遭別人窺探,每日焚香貢果,便是常常生起那敬畏心,有此敬畏心,便能笑迎八方客,廣結十方緣……”
崔喻兒聞言越發的一頭霧水,便又不死心的繼續追問:
“說了那麼多有個啥用,你還是沒告訴我,為什麼對那些個來打探的人,只能說成是因著請了尊財神爺?還有你那符籙,到底又是怎麼個回事?”
“喻兒呀喻兒,你這腦袋不是挺靈光的嗎?你自個慢慢想去,天機不可洩露也!”介道人十分無奈的輕聲說完,便雙眼一閉,就坐在椅子上自顧自休息了起來……
氣得崔喻兒直跺腳又無可奈何,只好安靜的站在原地等著金三娘……
真倒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同是一般的境地,有的人竭盡了全力,萬般努力和算計,片刻不敢懈怠,卻總是事與願違,落了個竹籃打水一場空,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場。
而有的人確實不費吹灰之力,就像提前知曉天機一般,談笑間峰迴路轉,黃土變黃金……
眼看暮色更深了,外面街道竟比白日裡更加熙熙攘攘,好不熱鬧!那掛滿了大紅燈籠的街道,還時不時會有幾輛老爺車飛馳而過。
還有許多個車伕拉著黃包車,就待在路邊寬敞處,路上行人有的大搖大擺閒逛著,有的雖也行色匆匆,卻昂首挺胸的好生得意。
崔喻兒痴痴看向外面,過了大半天才回過神來,卻又瞧著金三娘這酒樓怎的這般冷清……
“來了來了!喻兒,快過來!”
金三娘剛從後院交代完事情出來,就看見直愣愣站在門口發呆的崔喻兒,一臉好笑又略帶同情的連忙叫喚她,隨即又瞪了眼介道人,心想著:
這崔喻兒跟著介道人,真是好生可憐!那道人只管自個閉目養神,喝茶享福,都不知道照顧一下小丫頭。
“金老闆。”崔喻兒不知怎的,又變成怯生生的模樣,低垂著頭看不清神色。
金三娘這下可不高興了,但轉念一想估摸著崔喻兒還沒見過什麼世面,估計也是個可憐人!便彎下腰柔聲說道:
“叫我金姐姐,不許改口!不然姐姐可要生氣了。”
金三娘瞧見崔喻兒這又才抬起了頭,天真無邪的甜甜的笑著,點了點頭,兩個小酒窩就掛在那髒兮兮的小臉蛋上,卻還是能看得出,是個肌膚白皙細嫩的美人胚子。
“阿秀,你過來,帶喻兒去洗個澡,做兩身像樣的衣裳,現在就去。對了,給介道長也做上兩身。再把那裁縫店的張師傅請過來,重新給我做幾身!”
金三娘朝跟在身邊的一位圓臉丫環沉身吩咐道。
轉而又望向介道人,眉眼一挑,嘴角含笑的柔聲說道:“道長看我這酒樓,既不叫醉春樓,那起個什麼名是好?”
介道人聞言,緩緩睜開那一雙漂亮至極的眼眸,嘴唇輕啟:
“這可不算在賭約之內,貧道起名,可是要論名頭來收費的。”
“給給給!你這道人好生吝嗇!難怪喻兒多好的一個丫頭,卻跟著你落得個慘兮兮的樣!”金三娘一臉的打抱不平。
“所以貧道這才更要多收些大洋,金老闆屆時看著給就是了。”介道人聞言,卻漫不經心的懶懶的說道。
“怎的會有如此厚顏之人。”
金三娘暗自腹誹,卻不好罵出聲,便跟前廳管事老李頭吩咐了些事項,就往後院去了……
次日清晨,金三娘便早早的安排著夥計們忙活了起來,介道人難得如此清閒,便打算就在屋裡睡個一整天。
卻只聽得一陣輕快的腳步聲,隨即“咚咚咚~”的敲門聲一連串響起。
介道人一聽便知道是那崔喻兒,正叫苦不迭時,便又聽到一聲令人無比尷尬的聲音響起:
“那誰?怎的不趕緊開門,莫不是昨夜趁我們睡熟,自個溜到哪享樂去了?”
崔喻兒今早不知怎的,嗓門還巨大!話音剛落,整個小院便傳來了高高低低的偷笑聲……
崔喻兒在小鎮長大,從小聽慣了街坊鄰居的嬉笑怒罵調侃言語,又愛去聽那小鎮上老先生講的話本子,好的壞的便也都學了些。
介道人只覺自已一下子腦袋都疼了起來,還在思索著該怎麼應對是好,耳畔便又傳來了一聲:
“咦!怎的沒聲音!莫不是還在那外面,就那話本里說的溫柔鄉躺著不成?”
小院霎時間又是一陣鬨笑,突然,“吱呀”一聲,介道人徑直走了出來,剛好撞見崔喻兒站在門口“呵呵呵~”的笑著,
這是介道人從未見過的笑容,是那樣的天真爛漫自由自在,笑得兩個梨渦都更深了些,眼睛笑眯成一條縫,還彎成了對月牙,那一對柳葉眉,淡淡的掛在白皙粉嫩的鵝蛋臉上……
介道人看著眼前的崔喻兒,再有諸多氣惱,此時也化作了一股春風,輕柔的摸了摸崔喻兒那披散著一頭青絲,還箍著一個粉色蝴蝶結髮箍的小腦袋。
今天的崔喻兒,換上了一身剛好拖到膝蓋處的長袖米色旗袍,配了一雙乳白色瑪麗珍鞋,就這樣一眼望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來的世家小姐,別提多好看了!
“看啥呢?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介道人聽著這一句儼然是崔喻兒做派的言語,才猛的回過神來,搖著頭一臉打趣的說道:
“嘖嘖嘖~真是人靠衣裳馬靠鞍!這金老闆真是上了心的。”
“那是,金姐姐人可好了,不像某些人,盡會下套誆人!”崔喻兒得意洋洋的說道。
“是了是了。喻兒,有一首詩送給你,你要好生理解,細細體會,對你別有大用。”介道人似笑非笑的看著崔喻兒。
崔喻兒對介道人是有幾分瞭解的,便搖搖頭:“我不聽,不聽不聽,你自個留著吧!”
介道人見崔喻兒不上套,便故意提高了音量,還咳了兩聲,緩緩說道:
“遠看仙女下凡間,近看猴兒山中跳。不聞聲響如碧玉,聲響一出甚似猴。”
崔喻兒還沉浸其中,正理解著是什麼個意思,卻聽得院內又是一陣鬨堂大笑,介道人都沒打個招呼連忙跑了出去……
等崔喻兒反應過來,已然羞紅了臉,氣得又是直跺腳,一路小跑連忙追了出去,那一點也不方便的旗袍,硬是攔著崔喻兒的雙腿,竟也跑不快,更讓崔喻兒一陣嘟囔:
“狗嘴裡吐不出一個象牙!臭神棍!”
介道人帶著崔喻兒,晃晃悠悠的逛著西水街集市,看著渾身透著好奇和興奮的崔喻兒,介道人知曉崔喻兒長那麼大,還第一次見識到小鎮以外的世界……
一磚一瓦,每一個物件,甚至每一個路過的人,他們說的每一句話……在崔喻兒眼裡看來,都稀奇得不得了!只想一一都瞭解個遍。
介道人看著這樣的崔喻兒,既陌生又熟悉,儼然不是那個在小鎮上,成天山裡跑水裡去,甚至還去刨墳頭偷貢品的崔喻兒了,一向不喜閒逛的介道人,竟也覺得這樣逛一逛,也挺有趣的……
“要不你先回,我待會自個回去。”崔喻兒生怕介道人不耐煩,輕聲說道。
說完又後悔了,其實自個心裡是很害怕的,畢竟這裡人生地不熟的,二狗哥上回又是傷痕累累的從天府城回的家……
介道人聞言,卻突然起了逗弄一下崔喻兒的心思,便沉聲說道:“那我就回了,你自個早點回來。”
說完便故意轉身,還往回走了幾步,又頓了頓,卻沒聽到崔喻兒叫住自已,急的連忙回頭望去,
卻見崔喻兒正站在一處賣糖人的攤位上,呆呆的看著一個瘦弱精幹的小老頭,正快速的勾畫著糖人……
介道人那如線條般流暢優美的嘴角,輕微上揚,一臉無奈的笑了笑,又趕緊的追了過去,生怕崔喻兒真走丟了……
“買一個?”
“你不是走了嗎?怎的又折回?”崔喻兒也不看站在身旁穿一身灰色長衫,看上去十分儒雅,卻又飄逸出塵的介道人,撅著嘴冷聲說道。
“今兒那麼好看,我怕你被壞人騙走了。”介道人像哄個孩子一樣的柔聲開口。
崔喻兒也不接話,呆呆的看著一個又一個栩栩如生的糖人,十分好奇。
過了一會,便朝介道人瞅了一眼,隨即指著介道人,對著那做糖人的小老頭說了句:
“爺爺,像他這個模樣的,能做一個不?”
“5文錢。”
那老頭丟了一句,然後抬頭看了一眼介道人,接過介道人丟過來的銀錢,隨即就要開始……
沒過一會兒,一個栩栩如生的介道人模樣的糖人,便做了出來,激動得崔喻兒趕緊接過,笑得合不攏嘴,隨後就抬著糖人,一蹦一跳的朝前走去……
一邊走,還一邊指著糖人的鼻子,小聲嘀咕道:
“臭神棍!叫你誆騙我,還戲耍我,還作詩罵我,臭牛鼻子道士!本姑娘今兒就要咬掉你的鼻子!”隨即便一口咬去,甜的崔喻兒心裡都是樂開了花!
想著從前除了過年,二狗哥會帶幾個水果糖回來,那時可稀奇了!那個甜呀,可以甜上好長時間,自已要隔好久才捨得吃一個。
每次讓二狗哥也吃,可那二狗哥總是拿起一個,裝作吃了的樣子,隔幾天又悄悄放回原處……崔喻兒一邊吃著,一邊想到王二狗……
也不知二狗哥事情處理好了沒?有沒有出發了?小鎮上的人有沒有為難他?什麼時候才能見著面?想到這,崔喻兒眼淚卻突然止不住的又流了下來……
急得一旁的介道人連忙掏出帕子遞給崔喻兒,準備好生安慰一番,便又聽得崔喻兒指著糖人的嘴巴罵道:
“就你這張嘴會糊弄人,為啥不帶二狗哥一起,你這嘴看著就是壞透了的!我今兒就要咬了你!”
說完,便是一口下去,就把介道人模樣的糖人那張線條優美的嘴巴吃了進去,這一咬,臉上也糊上了些許糖漿。
介道人看著這一幕,聽著崔喻兒指著糖人罵自已,也不作聲,默默在一旁跟著,真是哭笑不得!百口莫辯!有苦難言啊……
眼看已過了晌午,介道人便帶著崔喻兒準備折轉回去,可這崔喻兒怎麼說都不答應,非是要去那東水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