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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陣子，除了三個重點班沒有塞人進去，其它平行班都或多或少地塞了復讀生或者轉校生進來。年級裡本來人就多，現在變得更加熱鬧了。
一熱鬧起來，就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許明月站在走廊和四班的一個男生聊天，實則打聽新來的復讀生的資訊。
“陳明妍？她確實漂亮。”四班的那個男生叫齊天。
“是兄弟幫我打聽打聽，是我喜歡的型別。”許明月低聲交流，他和齊天是航模協會的同好，平時關係也不錯。
“回去把聯絡方式推給你，哥們只能幫你到這了。我不太喜歡和女生接觸你知道的，剩下的你自己爭取一下。”齊天說。
許明月撇了撇嘴，看向陳明妍。
下午五點多鐘的陽光柔和，襯得她人氣勢上溫婉了許多，沒有平時凌厲的樣子。長髮盤起，眼睛是狹長的狐狸眼極其勾人，一米七幾的身高也讓她格外出挑。面板白皙，耳釘發亮，左手腕上戴著一串珠串，右手戴了一塊女士手錶。許明月離得遠看不出那表是什麼牌子，只看得到那珠串是銀白色貓眼石，陽光下熠熠生輝。
許明月耳朵有些紅了，他第一次體會這種心情。齊天看他那不值錢的樣，就笑著打趣他：
“喜歡就去追唄，先成為朋友再說，哥們我看好你！”
許明月興許是被戳中心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重重給了齊天一拳示意他不要亂說。齊天大笑著，伸手做了一個給嘴上拉鍊的動作。
“要是秦青川在還能多問一點呢，好歹都是女孩子，知道的訊息也多。”許明月在心裡嘆氣。
......
“你這個曲子練多久了？啊我問你？練這麼久練不好嗎？你幹什麼吃的！音樂生要是都像你這樣還考什麼大學？！”
秦青川低垂著頭，今天她的專業課有一首曲子沒達到要求，李老師大發雷霆，將樂譜摔在地上散落一地。李老師大聲呵斥著她，怒音在秦青川的耳朵裡橫衝直撞，耳膜生疼。
秦青川不敢出聲，儘管這首曲子她真的很努力去練了，但是三天時間實在太短，她又是個笨的。今天出校上小課，來的路上也是膽戰心驚的。
但是練不好就是自己的問題，和老師沒有關係。秦青川在心裡默默告訴自己。
“到角落去，把這個片段練五十遍！練到你能流暢地彈出來為止！”
李老師捲起襯衫的袖子，氣的臉上的粉底都顯得暗沉了，指著房間的角落說道。秦青川乖乖地面對牆壁，自己拉琴。
李老師摔門而去，也不知道幹什麼。秦青川沒了老師盯著也不敢懈怠，反反覆覆地演奏那一個片段。帕格尼尼的曲子對她來說技巧太多，又想把琴音拉得短促簡單幹淨利落。一直盯著樂譜直到眼睛發澀，揮動琴弓許久直至手腕痠痛，秦青川也不敢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練好。
躊躇著要不要去找李老師，李老師率先推門進來了。
“過來，給我彈一遍。”
李老師捧著一杯咖啡冷冷說道，咖啡醇香四溢，李老師的面色也沒有柔軟半分，把秦青川嚇得不輕。
李老師沒看她，低頭享受現磨咖啡。
一曲完畢，秦青川保持著拉琴的動作不知所措，渾身僵硬。
等了許久李老師才慢悠悠的吐出一句：“可以了，今天的課結束了。”
秦青川低頭鞠躬說老師再見，快速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就跑了出去，像逃難。
坐在公交車上，秦青川開啟手機給媽媽打電話。
“媽媽，你在幹什麼呢？”
“媽媽在開會寶寶，怎麼了？”秦母壓低了聲音，“沒什麼事的話等會再說好嗎？”
“啊我沒事，想家了而已。”秦青川鼻子一酸，聲音有點哽咽。
“週末媽媽去看你，儂專心集訓，好好練琴，好好學習。”
“知道了。”
秦青川已經記不清原先是為什麼要學音樂了，老師的冷漠，高額的費用，無休止的枯燥的樂譜，課餘時永遠也讀不懂的數學題，一切的一切都二十四小時瘋狂敲打她本就脆弱的神經。
秦青川翻翻找找，從書包裡掏出一個小鏡子，看看自己的臉，劉海被風吹得亂七八糟，被她別在耳後，露出額頭。毛躁的馬尾因為出了一層薄汗而一絲一縷地貼在後脖頸上，烏青濃重的黑眼圈，乾裂的嘴唇，蒼白的面色，甚至早已經瘦脫相的臉。
顏曉霽前些日子還驚訝她怎麼瘦這麼多，秦青川只說是機構的食堂不合胃口就隨意搪塞了過去。現在想來，長時間壓力太大導致她食慾不振，飯也沒有好好吃。常常泡在琴房裡一整天，正餐啃個麵包或者三明治就敷衍了事。
“媽媽看到又該問了。”秦青川嘆了一口氣，疲憊地靠在椅子上望向窗外。
十月份伍城還殘留了夏季的餘熱，悶悶的。時間在忙碌中更顯飛快，路上行人一如既往的匆匆，夾著公文包的公務員，挑著扁擔的賣菜翁，抓著氣球穿玩偶服的商販，還有奔跑在陽光下的學生。
秦青川羨慕地看著他們，想起自己在學校裡的日子。看似規矩死板，其實是最自由的時候。下課要麼和朋友聊天，要麼手牽手去超市挑選零食，要不然就在琴房裡幾個人圍在一起彈大亂燉。
“好想他們。”
秦青川又一次翻開手機相簿，慢慢地看著那些珍貴的回憶。翻到吳滄霆的時候還有一瞬間恍惚，她都快忙的忘記了，原來她還有個喜歡的人。秦青川心裡有一陣波瀾，後又落寞下來。
“明天去剪短頭髮吧，長頭髮好麻煩。”
“或許今天我遇到帶著花香的風，也曾撞進過你懷裡。只是我麻痺在生活的奔波里，連你的背影都有些記不清了。”
秦青川閉上眼睛，鼻尖有尖銳的痠痛。
......
“只要一想到你，世界在明亮的光暈裡倒退。一些我們以為永恆的，包括時間都不堪一擊。”——餘秀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