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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條魚和一大塊豆腐燉了半鍋，魚肉滑爛，豆腐軟嫩，再配上熱好的包子，一頓飯吃得人從頭到腳都舒坦極了。
“柳兒，一會兒我再進山一趟，看看有沒有野雞什麼的掉陷阱裡，明天去鎮上的時候順便一塊兒送去。”
謝青山盤算著這回去鎮上多送點東西去，地裡的玉米馬上就能收了，收了玉米緊接著就得犁地種麥子，得一段時間忙活了。
柳意正收拾碗筷，聞言說道：“我和你一塊兒去吧。”
“山裡冷，你在家就行，我就去看看各個陷阱，很快就回來了。”
謝青山不願意柳意勞累，但柳意堅持道：“我就去上回撿山核桃的那個山坡那裡，那裡能曬到太陽的，不冷。”
謝青山還想說什麼，被柳意搶了先：“我去撿點山核桃，菌子什麼的，也能賣點錢回來。而且——”
柳意頓了頓，繼續說道：“而且我也想去，多一個人總能多份助力，我不想天天待在家裡等你回來...”
謝青山打獵本就辛苦，掙錢不容易，柳意覺得自己總不能就真的心安理地等著謝青山拿錢回來養家，既然現在有了賣山貨這條路，他也想出份力。
“可是，你身子還沒養好，我擔心...”
謝青山現如今最掛念的就是柳意的身體，進山一趟光走就要走好久，山路崎嶇，他不願柳意受這份辛勞。
“青山你別擔心，我現在已經好多了，而且我跟你一起去，還有你推著車呢，我也累不著多少，要是真覺得累了我就坐地上歇一會兒再繼續，好不好？”
柳意一臉懇切，謝青山雖然心裡仍是不太想讓柳意去，但還是點了頭。
山裡溫度要低一些，風也大，出門前謝青山特意叮囑柳意多穿件衣服。
仍是上次走過的那條路，柳意還記得，只是兩邊樹上的樹葉已經黃了不少，地上的落葉也多了很多。
“最近天冷了不少，樹葉子都落了。”
謝青山推著車走在柳意後面，聽見這話接道：“冬天快到了，等下了雪，山裡基本上就沒有什麼小動物了，都是一些體型大的才敢出來，以前我還碰見過狼呢！”
“狼？”柳意驚訝道：“這座山上有狼嗎？”
他們村子後面這座山不大，也沒聽人說過山上有狼啊老虎啊什麼的，謝青山一說有狼，柳意嚇了一跳。
“別怕，前面這塊兒離村子近，那些野物靈著呢，都不往這邊來。是我那次迷了路進得太深，又是雪天它尋不到什麼吃的，這才撞上了。”
謝青山說起來仍有些後怕，他打獵的本事基本上都是自己琢磨，爹還沒來得及教他就丟了命，留下的那些打獵工具也是他一點點學著用才用熟了的。
平日裡也不敢進太深，遇上野雞野兔倒是好抓，但大一點的像獐子、狐狸、鹿什麼的，就得費些功夫才行。
上次運氣好才碰見獐子掉進陷阱裡，沒費什麼力氣就賣了六兩銀子。六兩銀子他要抓很多隻野雞野兔才攢得出來。
但如果是碰上狼這種攻擊性比較強的野物，他現在還沒有把握能保證自己在不受傷的情況下殺死獵物。
上回僥倖碰上的是隻受了傷的母狼，腿上扎進了一根很粗的尖刺，跑得不快又餓得太虛弱，斡旋了很久才被他一箭射死。
滴水成冰的天氣，那隻狼倒下的時候他後背的衣服已經溼得全貼在了背上，不住地後怕，稍有不慎，他就成了那隻狼的食物了。
最後那隻狼他賣了十二兩，在家裡歇到開春才敢再進山去。
那一年他才十五歲。
兩個人一路邊走邊說，謝青山給柳意講了許多以前他在山裡碰到的事情，除了危險之外，還有很多有趣的時候。
“有一年我在坡底下還找見了一個田鼠洞，挖開裡面足足藏了幾十斤的糧食，玉米、高粱、麥子還有花生核桃之類的，全混在一起。那時候我也沒什麼吃的，就把那些糧食都刨了出來帶回去洗洗吃了。”
“我也刨過！”柳意聽謝青山說起從田鼠洞裡刨吃的，想起自己也幹過這事兒。
“我是在田邊的坎上發現的，那隻田鼠藏的全是半截子玉米，被我刨出來用火烤著吃了。”
那時候已經入了冬，北風颳得人臉上像是刀子在割，柳意又一次餓著肚子被趕出來去砍柴。
實在餓得受不了，柳意便找了個背風的田坎坐著歇一會兒，扭頭就看見了一個田鼠洞。
田鼠會藏糧食，這是農家人都知道的事情，柳意喜出望外，這個季節他根本找不到什麼吃的，能從田鼠洞裡刨點糧食出來也很不錯。
“都過去了，以後我們倆誰也不用再和田鼠搶吃的。”
柳意聞言點點頭，臉上都是笑意。
現在的日子真的好太多了，好到讓他都快忘了以前是怎麼過來的，好像隔了很久一樣，記憶都褪了色。
很快兩個人就到了上回撿山核桃的山坡上，謝青山邊把揹簍從獨輪車上拿下來邊說道：“我上次過來撿得差不多了，你等我去砍根長點的竹子過來，把樹上的敲下來再撿。”
柳意點點頭：“咱們剛過來的那裡就有幾叢竹子。”
“嗯，我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雖然地上掉的山核桃不多，等謝青山回來時，柳意也已經撿了一小堆了。
“柳兒你離遠點，小心砸到你。”
謝青山撐著竹竿，準備把樹上的核桃都敲下來。
竹竿挨著樹枝敲過去，上面還沒落下來的核桃跟下雨一樣往下掉，不一會兒地上就鋪了一層。
柳意提了個揹簍過去：“你敲那邊，我先把這邊打下來的撿了。”
這個山坡上有十來棵大大小小的核桃樹，謝青山挨個敲了過去，柳意就在後面跟著撿。
敲下來的核桃落得很集中，而且都是已經差不多脫了青皮的，很乾淨也很好撿。
柳意直接把乾淨的放一起，帶著皮的放一起，這樣回去就能少收拾一些。
“都敲完了，還不少呢！”
謝青山把竹竿扔到一邊，掏出帕子來擦了擦汗，說道：“我去裡面看看陷阱去，你彆著急，慢慢撿，等我回來和你一塊兒撿。”
柳意一抬頭就看見了那塊眼熟的帕子，被謝青山拿著擦完額上的汗，又去擦脖頸上的，一時覺得臉熱，便隨口應了幾句，又接著撿核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