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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矇矇亮，李晨光便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他迅速側身，伸手探住床頭櫃上的電話，單手劃拉一下，然後把電話貼在耳邊。
電話裡，村民彭清水帶著哭腔道：“晨光書記，完了！全完了！”
“你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李晨光一個激靈，似是鯉魚打挺一般，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一晚上的工夫，我堰塘裡的魚全死了。”
彭清水說話帶著濃重的鼻音，可李晨光還是聽明白了。他很清楚，堰塘裡的魚一夜之間死光對彭清水意味著什麼，這無異於一顆原子彈在彭清水家遽然炸裂。
“你現在在哪兒？”
“我就在堰塘旁邊。”
“好，你別動。我馬上過來。”
李晨光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沒顧得上洗臉刷牙，跨上他的電動車就衝進晨霧裡。
彭清水是李晨光對接的三個精準扶貧戶中的一個。在李晨光到彭家灣當駐村第一書記之前，彭清水的家過得十分清苦，就像他的名字，清湯寡水。李晨光來到彭家灣後，確切地說，在瞭解彭清水家的情況後，當即決定，把他納入精準扶貧戶，並在一次村幹部會議上主動提出，由他對接彭清水的家。
彭家灣村有兩個池塘，中間由一條堰埂隔開。在堰埂一端，建有一個像土地廟一樣低矮的小房子，彭清水晚上通常就在這個小房子裡睡覺，像守著兩個聚寶盆一樣，專門看守著這兩個寶貝魚塘。
此刻，彭清水正蹲在堰埂中間，垂頭喪氣地抽著悶煙。看見不遠處有個人影朝他晃動，彭清水斷定，應該是李晨光來了，他立刻像見到救星一樣，倏地站了起來。由於起來時過猛，他頓時感到頭暈目眩，身體搖晃了幾下，本能地伸手想抓住什麼東西，卻什麼也沒抓住。
李晨光見狀，電動車都沒停穩，立馬衝過去扶住彭清水。這時，李晨光才聞到彭清水身上一股濃烈的酒味。
“到底怎麼回事？你說清楚點。”待彭清水緩過神兒來，李晨光再次問道。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今天早上，我被尿憋醒後，照例出來尿尿，卻發現堰塘邊上死了好些魚。我急忙回屋裡拿出手電筒，往堰塘中央照了照，這一照才發現，堰塘裡到處都漂著翻了肚皮的死魚。”
李晨光鬆開彭清水的胳膊，目光朝地上掃了一眼，瞥見一米開外的地上，正立著一個老式手電筒。他二話沒說，拿起手電筒就沿著堰埂檢查起來，彭清水也沒再吭聲，緊隨其後。
堰塘裡果然到處漂著各種翻了肚皮的死魚。大到五六斤重的家魚，小到小拇指大小的“浪裡貓”，個個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漂浮在水面上。
李晨光蹲下身來，勾著腰，伸手從水裡隨便撈了一條魚，放到鼻子跟前聞了聞，一股農藥味直鑽鼻孔。接著，他又撈了幾條魚，那些魚無一例外地都散發著一股農藥味兒。
李晨光這才意識到，有人朝堰塘裡下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