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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雲霆的力道比程慕的還要大,被打懵了的沈曼文紅著眼不敢相信地抬頭看他:“舅舅?”
“我說了,道歉。”
“明明我說的就沒錯,捱打的也是我,憑什麼讓我去賠不是?”沈曼文氣得渾身顫抖,滿臉通紅手指向程慕:“她就是個手段卑劣的下三濫!”
黃雲霆緊緊皺眉,抿起唇反手又是一記耳光打了上去。
接連的響聲引得會議廳裡的空氣都凝固在了一瞬間。
沈曼文的淚沿著兩側紅腫的面頰淌了下來,眼裡滿是憤恨。
她明白,她的眼前不再是那個事事都順著她的舅舅了。
她也知道,她今天的話惹了不該惹的人。
感受到周宴珩狠戾的目光,他們兩人背脊不禁一涼。
黃雲霆沉著臉又抬起了手。
沈曼文趕忙掙推開拽著自已衣領的手,走向周宴珩攥緊拳頭彎下了腰,聲音止不住地發顫:“周總對不起。”
只見他面色冷凝,低沉道:“你該道歉的,不是我。”
沈曼文咬著唇,力度大到唇色都泛起了白,內心雖然掙扎,但還是走到了程慕面前。
她眼眸裡的幽怨和行動上的低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她還是將那幾個字從牙縫裡擠了出來:“對不起。”
說完沈曼文便雙手捂著臉嗚咽了起來。
哭聲聽得黃雲霆一臉慍怒,拽著她的肩往門口走。
“黃董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黃雲霆明白過來,他不想再看到這個人,他在命令他對這件事做出處理。
他不打算給他息事寧人的機會。
他咬著牙說:“周總放心,對沈曼文的處理檔案近期就會印發。”
聽到這句話沈曼文終於繃不住了,嚎啕痛哭了起來。
哀嚎很快漸遠,鍾長風快步走向程慕擔憂地問:“沒事吧?我們方才已經聯絡了學校安保,也好在周總快了我們一步。”
程慕搖搖頭,對他擠出一絲笑容。
汪明傑也少見地跟在他後面:“程老師放心,後續我們一定會對沈曼文追究處理的。”
對於剛才沈曼文的爆料,因為梁羽瀾在一旁不否認也不承認,惹得汪明傑也不敢妄下定論,只能跟著保持緘默,作為教務處主任,真相大白後就著本職工作先安慰她一番。
“不過程老師,你這首詩是真不錯,你也知道,我平時就愛搞些書法,不知道能不能授個權,讓我練一練。”這回他終是作為文學愛好者發出真心讚歎
程慕猶豫了一下,她並不想讓這首暗藏心意的詩展露太多,她怕露了餡。
這時周宴珩走了過來,問道:“螢幕上這首詩你寫的?”
她頓了一下,還是點了頭。
他便順勢讀了起來,聲音清冷又細膩。
聽到自已的思慕從詩中物件嘴裡念出,程慕怔楞在原地,心臟開始無序地跳動,速度越來越快,她從沒想過自已的感情就這麼赤裸裸地當著他的面表露了出來。
在這個寬闊的大廳裡,一切感官都被稀釋了,唯獨他的聲音是那麼清晰。
此刻,她彷彿化身為一個舉著告白信向他表明心意的暗戀者,而這封信,就是這首詩。
她希望他知道她的心意,又害怕他真的發現了她的情思。
因為答案或許並不如人意。
注意到她眼裡閃爍的緊張和期待,他想了想,肯定道:“寫得不錯。”
周宴珩此刻還不知道,這句話在很多年後成了他的心結,時刻提醒著他,他錯過的是一次多麼珍貴的機會。
程慕垂下眸,掩住裡面藏不住的失落和惘然。
他這句話,何嘗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答案呢。
“是呢,沒想到程慕這麼厲害。”梁羽瀾笑著走到周宴珩身邊,有意曲解這首詩的含義:“看那個‘渡我心’的用詞,就很有一種超然的意境,說是相較於萬千世界,要心知人微之小的價值觀呢。”
誰都可以對這首詩評頭論足,只有梁羽瀾她不行,心頭的酸意很快沒過方才的忐忑,不打算聽完她說的話,程慕攥緊拳頭轉身就要走。
周宴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教研結束了,待會一起回家。”
梁羽瀾立馬拉住他的手臂,她能感覺到,剛才兩個人誰都沒有認真聽她在說什麼。
“宴珩,晚上我約了舞蹈學院和藝術中心傳媒的領導一起吃飯,他們可是我們舞蹈機構那個專案推動的關鍵呢,少了你,我不行的。”梁羽瀾帶些示弱地撒嬌。
“行,我還有應酬,你先回去,到家了告訴我。”只停頓了片刻,周宴珩留下一句話便和梁羽瀾一起離開了彙報廳。
程慕心頭裡的期待還沒有冒出,就已經支離破碎,她從不是他的首選,但倔強的她,又每一次都不爭氣地想賭,無奈最後總是輸得徹底。
在這段婚姻裡,她逢賭必輸,他又一次棄下了她。
程慕抑制住心裡的酸脹感,逼回眼角的溫熱,利落地撕下手中筆記本里,那頁寫有詩歌的草稿,走到汪明傑前遞給他:“汪主任,我同意授權,期待您的大作。”
如果思慕能隨著文字的離開也跟著消失不見就好了。
她不想愛了。
——
程慕還不想回家,她將行李寄放在公寓門口,打算到學校周邊再逛逛。
漫無目的間,走到了唸書時她最愛逛的夜市街。
說是夜市,但實際是在不算寬闊的街巷裡隨著人流聚集的一大片小攤小販。
小小的街道上擠滿了人,有下了課的學生,也有剛下班的白領,不管他們白天是什麼角色,現在全都化身為覓食者的身份徘徊在鱗次櫛比的攤位間。
夜色遮不住他們頭頂的招牌,映在程慕的臉上,讓她感覺涼意都散了不少。
她站定在一旁,儘量忽視眼前琳琅滿目的美食,還有老闆們變著花樣的叫賣,思考著待會先從哪一家她最喜愛的小食攤位開始大飽口福。
忽然她的面前有人遞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烤冷麵,香氣隨著繚繞的熱霧飄散開來,看包裝竟是那家她最愛的婷姐小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