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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太過吵鬧，萬宴清悄無聲息的溜進陽臺。
堅固的玻璃阻擋了屋裡的喧囂，厚重的窗簾遮住了刺眼的燈光。
陽臺上昏暗寂靜，就像鬧市裡劈出來的安靜空間，在瑩白月光的照耀下更顯清冷。
夜幕裡，有稀疏散落的幾點星光。一架飛機從頭頂上空飛過，萬宴清倚著欄杆目送它許久，直到飛機隱匿進雲層再也不見蹤影。
萬宴清收回視線，從口袋裡摸出一盒煙，火苗跳動後，縷縷青煙隨風飄散。
半支菸過後，身後的窗簾被人輕輕挑起，寂靜的陽臺迎來了第二個入侵者。
萬宴清轉身看向來人，是彭書記帶來的那個年輕男子。似乎是沒想到這裡有人，男人愣了一下，隨後出聲詢問:“出來透口氣，介意嗎？”
萬宴清緩緩撥出一口煙，漫不經心的回了句:“請便。”
看著萬宴清手裡的煙，男人手癢，再次開口:“能給我來一支嗎？”
萬宴清沒有多言，連煙帶打火機遞了過去。
視線相對時倆人簡單的互道姓名:
“塗景洲”
“萬宴清”
就這樣倆男人一人佔據陽臺一角，靜默的吞雲吐霧。
“聽舅舅提到過你，且對你讚不絕口。不出意外的話，陽市下一任的市委副書記是你。”如此機密的訊息，被塗景洲雲淡風輕的說了出來。
萬宴清僅淡淡的說了句:“哦，是嗎？那還真是恭喜我了。”
不驚不喜，很沉得住氣，是個幹大事的人，怪不得舅舅極力向他推薦此人:“我不是個愛多管閒事的人，但看在這支菸的份上，索性提醒一句，熊總可不是什麼好盟友，小心尾大不掉。而且，我看得出來，你並不愛他的女兒。”
男人的眼光還真是毒辣，萬宴清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多謝提醒，暫時身不由已罷了。”
一句‘身不由已’讓塗景洲止了言語，他太能感同身受了，身居高位的人做任何選擇都要權衡利弊。
若不能兩全，就得為了大部分人的利益，而捨棄少數人的利益。
即便這個少數人是自已心中最珍視的人，也不能例外。所以，他讓喜歡的人失望至極，遠走高飛。
又一架飛機飛過，兩個高大帥氣的男人不約而同的仰頭，久久凝視…
宴會接近尾聲，萬宴清和塗景洲從陽臺現身，倆人相互點了點頭，算是告別。
熊賀年親眼看見倆人一起從陽臺出來，走上前問萬宴清:“你們認識？”
“不認識。一起在陽臺透口氣而已。”
熊賀年一臉惋惜:“多好的機會，怎麼不結交一下。你可知他是誰？”
雖然萬宴清已經大概猜到了，但還是佯裝不知的搖頭。
熊賀年壓低聲音:“那是京圈的太子爺！貴人中的貴人，若是有幸得他青睞，以後必然平步青雲。”
宴會後不過一週，萬宴清的調任通知公佈了。自此，因市委副書記選舉而掀起的風浪，終於塵埃落定。
對於這次升任，最開心的除了熊賀年還有林濤。因為萬宴清打算帶著他一起走，昨晚還在詢問他願不願意。
願意！當然願意！他願意透了。結束通話電話後林濤再次感慨:果然是選擇大於努力。還好當初沒有選擇去隔壁縣，不然這潑天的富貴豈不是便宜了別人。
縣長辦公室人來人往，都是前來祝賀的。萬宴清不在，林濤替他迎來送往的接待了一波又一波。
真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林濤呲著個大牙笑的燦爛，好像升任市委副書記的不是萬宴清，而是他。
就連他一向堅持的、到點下班的原則都打破了。週五下班後，林濤在萬宴清工位前哼著小曲兒替他打包東西，之後順手也把自已的東西打包好了。
所有東西打包完畢，現在寄出的話，下週一就能直接去市裡報到了。林濤點了個外賣，在辦公室裡邊吃邊等快遞員上門。
人逢喜事精神爽，林秘書現在是看什麼都順眼。
開啟放坨了的晚餐，不禁誇讚道:“嗯，真好，真黏糊！”拿起手機反手給了商家一個五星好評。
看著同事魚缸裡養著的翻肚金魚，誇讚道:“嗯，年輕真好，倒頭就睡！”
看著門口匆匆忙忙跑來的、鬍子拉碴的快遞員，也不忘誇讚兩句:“嗯，有鼻子有眼的，真是眉清目秀！”
………
萬宴清環顧著住了幾年的房子，裡面充滿了對鹿呦呦的回憶。
鞋架上的粉色拖鞋、洗漱臺上的情侶牙刷，就連零食架上的零食他都有及時更換，種種跡象就好像鹿呦呦仍在身邊。
最後他沒動房間裡的任何東西，僅僅帶走了一張鹿呦呦的照片。
跟彭書記共事，萬宴清遇見塗景洲的次數多了起來。每次遇見，倆人也不說話，僅僅是微微頷首，點頭示意。
這天塗景洲再次來到市委辦公處，林濤接待的他。
鑑於是彭書記的外甥，辦公室的人都見過他，因為不知道名字，所以大家都稱他一聲‘塗少’。
林濤以為他跟以往一樣，是來找彭書記的，禮貌告知道:“塗少，彭書記不在，出差去了。”
塗景洲點頭:“我知道，不找他。我找你們萬書記。”
“萬書記在開會，大概十分鐘後結束。要不，我帶您去他辦公室裡等會兒？”
“好，勞煩了。”沒有高高在上的語氣，但卻讓人自發的想要聽從他的命令。
萬宴清的辦公室很簡約，一張辦公桌，一把椅子，對面靠著牆放著一張待客的沙發，以及窗邊一盆高大的鶴望蘭。
塗景洲站在窗邊打量著萬宴清的辦公桌，桌面乾淨整潔，除了電腦還擺放著一張相框。
相框裡是一位姑娘的照片，由於離得近，塗景洲能清晰的看到姑娘漂亮的臉龐以及那明媚燦爛的笑容。
開完會出來，就被林秘書告知，塗景洲在辦公室裡等他。所以萬宴清推門而入見到人時，並不覺得驚訝。
“塗少，找我有事？”
“也不是什麼大事。幾個發小從軍區過來了。想問問你晚上有沒有時間，過去跟我們一塊喝酒。”
“沒問題啊，正愁在陽市找不到酒搭子呢。”萬宴清爽快答應。
倆人加了微信，塗景洲給萬宴清發了條訊息:“時間地點發你了。”
“好，一定奉陪，以盡地主之誼。”
萬宴清坐在工位上，塗景洲斜著身子抱著臂膀，懶散的坐在他的辦公桌上。
塗景洲收起手機，下巴朝桌上的相框微挑:“這才是你真正喜歡的姑娘吧？”
無需言語，眼底的愛意是隱藏不住的，萬宴清看向照片的眼神回答了一切。
“很漂亮，你們很般配。”說完塗景洲起身，推門離開。